第二章 柳宿
光陰荏苒,轉眼已過十一年。
在林山村山頂的公路上,隨着一道長長的鳴笛聲,趙舞天從公交車上走下。
公路屬於鄉道,每天只有一輛通往縣裏的班車,每日兩趟,專為周圍幾個村的村民提供便利。
下車后的趙舞天,如釋重負一般,長長舒了一口氣。
還是和孩童時一樣,他長得並不出眾,屬於丟在人堆里,不顯眼的那種,但是他的眼睛明亮,靈動,與孩童時相比,多的是自信,還有堅定。
“小天回來了,考試考得怎麼樣?能不能考上大學?”
“小天是一高的,考上大學不是妥妥的嘛!”
“還是小天爭氣啊,我家那個,初中沒畢業,就出去打工了。”
“小天考不上大學也不要緊,他師父是遠近聞名的神醫,學醫術一樣有前途。”
路口的小賣鋪旁,坐着十來名大媽大爺,他們看到趙舞天後,七嘴八舌地議論道。
在他們看來,趙舞天是村裡非常爭氣的好孩子。趙舞天在谷州第一高級中學讀書,這是全縣最好的高中。
並且趙舞天還是柳宿的徒弟,柳宿自十一年前,定居林山村,他妙手回春,使整個林山村無病無災,十里八鄉的人都慕名而來。
趙舞天從小跟柳宿學醫,學習學醫兩不誤,怎能不讓村裡人羨慕?
面對大爺大媽的盤問,趙舞天只是禮貌性地打了招呼,笑了笑,然後迫不及待地順着山路,下山回家。
這幾年,越來越多的村民從山下搬遷到山頂,在山頂鄉道的兩旁蓋房子。這年頭,要是還住在山下,家裏的孩子連媳婦都娶不到。
從山下到山上,最少還要爬三十分鐘的山路,遠一點的,可能一個小時都不夠,出行極不方便。
趙舞天的家裏條件差,沒有能力在山上蓋房子,所以還在山下居住。
夏日炎炎,蝶舞蟬鳴,鬱鬱蔥蔥的樹木深處,是一小片寧靜的村莊。
二十多分鐘后,趙舞天背着包,回到家中。
他家院子是類似於上世紀的瓦房,由紅磚和石頭堆砌。
大門半掩,趙舞天推門而入,廚房內,一名中年婦女探出頭來,發現是趙舞天,慈祥地笑道:“小天回來了,餓了吧,等一下,飯馬上好。”
中年婦女是趙舞天的母親李紅秀。
“媽,我不餓。我爸去哪裏了。”
趙舞天放下背包,向李紅秀問道。
“隔壁鎮上有個活,你爸跟村裡人一起去了,這次估計大半個月才能回來。要不然你考試結束,你爸肯定會去接你的。”
李紅秀一邊炒着菜,一邊向趙舞天回道。說完,李紅秀反過來問道:“這次考試怎麼樣?”
“考題不難,一定能考上燕京大學。”
趙舞天胸有成竹地說道。
“不要說大話。你在學校表現怎麼樣,難道你老師沒告訴我?”
李紅秀臉一板,他以為兒子在哄她開心,也沒有生氣。
他知道他兒子的成績在整個班級中等偏下,想考個普通本科都難,更別說燕京大學。
燕京大學可是華夏頂尖學府之一,谷州縣每年也就一兩個被錄取。
“我在初中表現也很差,不照樣考上一高。”
趙舞天不以為然地說道。
和其他莘莘學子不同,考試對趙舞天來說,就如一場遊戲。他只是不想令父母親人失望,僅此而已。
這得益於在他六歲那年,遇到的那個老人,他用一個蘋果,換來這場“因果”。
“能一樣嗎?”
李紅秀根本不相信,她轉而向趙舞天說道:“去洗一下手,準備吃飯。”
趙舞天也不多說什麼,二十天後,自有分曉。等他高考成績出來那一刻,他會讓他父母迎來諸多羨慕的眼神。
吃完飯後,趙舞天來到離家二百多米遠的一座小院。
趙舞天就像回家一樣,推門而入,非常自然。
院子中的石凳上,柳宿閉目端坐,即便是趙舞天推門的動作很大,也沒有“驚醒”他。
十一年前,柳宿來到林山村,以妙手回春的醫術,贏得林山村村民的信服,村民為他建築房屋,以親屬關係申請戶籍,尊為神醫。
為了身份合法,柳宿就以華醫的身份,成為林山村的一員。
柳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世間遊盪多少年,他留在林山村的唯一原因,就是趙舞天。
“拜見師尊!”
趙舞天面向柳宿,長揖一禮。
這種禮節,對外人來說,看不懂。但是趙舞天很在意。他知道,柳宿也在意。
對於柳宿,趙舞天除了尊重,就是感激。
“築基小成!”
柳宿看了趙舞天一眼,微微點頭。
此時的柳宿,與趙舞天第一次見面時,判若兩人。他剪去了頭髮,修整了鬍鬚,穿着中山裝,像一個普通的老人。
“嗯,在考試的前一天,徒兒突破至築基小成。”
趙舞天向柳宿回答道。剛說完,趙舞天就又向柳宿問道:“師尊說等我高中畢業,就告訴我我們這類人事情,徒兒洗耳恭聽。”
“坐!”柳宿摸着旁邊的石凳,示意趙舞天坐下,並道:“天兒有什麼想要問的。”
“我們這類人,我為什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趙舞天坐下之後,向柳宿問道。
這些年,柳宿不讓他顯露鋒芒,甚至修鍊之事,還要瞞着他的父母。
在學校,趙舞天不善言談,一直保持着中等偏下的成績。實際上趙舞天天資聰穎,柳宿又為他伐毛洗髓,脫胎換骨,使趙舞天有過目不忘的能力。考試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修仙者隱於山林、秘境,那個人限制修仙者問世。世間有不少和我們類似的人,在華夏,有一種修鍊者叫‘修武者’。最強的修武者,能達到修仙者的第四個境界。谷州縣只是華夏中部一隅,天兒連谷州縣都沒出過,接觸不到這類人,也很正常。”
柳宿徐徐說道,向趙舞天解明。
修武者,又稱古武者。普通人稱呼他們為古武者。他們自稱自己這類人為修武者,稱自己的道為武道。
柳宿口中的“那個人”,趙舞天從小到大,聽了無數遍。當趙舞天追問“那個人”是誰?柳宿立刻閉口不言。
最強的古武者,能達到修仙者的第四個境界,令趙舞天心中震驚。
他修鍊十餘年,也才第二個境界小成,並且他深深地感覺到,修仙越往後,越艱難。
至於師尊柳宿,在趙舞天眼中,一直是神秘的存在。雖然他父母一直讓他給師尊送吃送喝,但他師尊從來不吃。廚房中,鍋碗瓢盆都有,可師尊從來不做飯。這十來年,趙舞天見師尊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
趙舞天知道,師尊最起碼到達修仙者的第五個境界,元嬰境。只有這個境界,才能做到辟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