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洶湧暗潮
風林居平靜安好,南夢溪和白練秋在這住了一段時間,期間也不曾有人來訪。南夢溪和白練秋坐在屋門前,南夢溪打算去天雲觀,徵求白練秋的意見,說道:“不知道師父回來了沒有,想去一趟天雲觀。”
南夢溪說完,卻沒得到白練秋的回應,而後又喊一聲道:“姐。”
“嗯?怎麼了。”白練秋心不在焉,沒聽到南夢溪的詢問,最近她總是這樣,似乎有心事。
“姐,你有心事啊?”南夢溪問道:
“啊,沒什麼,有些擔心,十幾萬人看到了心月狐,他們會怎麼看我。”白練秋說道:
“是我不好,都是因為我。”南夢溪說道:
“傻丫頭,那是我的決定,成都城固若金湯,糧草充裕,湯和要強攻,會死很多人。”白練秋說道:
“正一教我們就不考慮了,全真教也不能信嗎?”南夢溪說道:
“排斥異類,莫說是人,天下所有的飛禽走獸都這樣。”白練秋說道:
“我們走吧,去沒有人的地方,隱居。”南夢溪說道:
“嗯,這是個好主意”白練秋說道:
第二天,南夢溪找不見白練秋,在桌上發現了一封書信,大體意思是說,原諒白練秋的不辭而別,她留下只會使事情越發地糟糕,她也不能帶南夢溪一起走,深山老林,茫茫原野,南夢溪無法體會一個人的孤獨。
南夢溪看完信,奔出風林居,跨越山林,來到萬花谷,卻也沒找到白練秋的蹤影。
南夢溪又在風林居住了一日,次日就去往長安城,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南夢溪原本準備去天雲觀,看看白石和慕容卓回來了沒有,此時她打消了這個想法,決定不和他們見面。
天雲觀很安靜,白石和慕容卓還沒回來,半個月前,黃燁接到他們從漢中發來的飛鴿傳書,說馮勝不費吹灰之力就佔領了漢中,他們行程順利,計劃走子午谷,十五到二十日就可到達長安。
白石和慕容卓進入子午谷,山路崎嶇,棧道損毀嚴重,無法通行,他們走得比計劃中的要慢很多。在山谷中,白石和慕容卓遇到不少屍骨,憑藉他們身上的盔甲樣式,判斷他們是大夏的兵馬。
“原來大夏的兵馬還真得進了子午谷,當時我還不信。”慕容卓說道:
“他們也是沿着棧道走的,只可惜遭遇了惡劣天氣,三千軍士連一半的路程都沒走到。”白石說道:
“老天爺保佑,千萬別下雨。”慕容卓說道:
“你的傷沒大礙吧。”白石說道:
“沒什麼事,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也沒累着。”慕容卓說道:
沈丘,作為弘基道長的唯一弟子,知道師父仙逝之後,從應天府出發,火速趕往長安,結果比白石和慕容卓還早兩日到達天雲觀。
在葬禮當天,來了很多名門正派,錢中道也到場了,為弘基上了一柱香。
道門派別林立,正一教和全真教是最昌盛的兩大門派,在全真教興起之前,正一教是道門主流,如今它已經沉寂了將近百年。
正一教作為全真教的對頭,也來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令全真教很不淡定,他們別有用心,只不過是順道來此弔唁一下。
葬禮結束,沈丘急切地宣佈,他作為弘基的親傳弟子,將接任龍門派第八代掌門,暨天雲觀觀主。為了能讓龍門派其他人信服,沈丘還拿出了弘基給他的掌門印信。
龍門派門人大都出自名門望族,書香門第,像他們這類人基本都會選擇入仕及第,高中狀元才是他們的夢想。所以,沈丘這個掌門做得很順利,沒有人跟他爭。
沈丘以觀主的身份和黃燁談話,東一句西一句,有一搭無一搭的,後來沈丘說天雲觀的歷史,他說道:“天雲觀和重陽宮本來是一家,在三十年前才分立出來,可是相對於重陽宮而言,不論是規模還是耕地,都不及重陽宮的二十分之一,因為耕地少,所以這幾十年來,天雲觀都是人丁單薄,我追隨師父十多年,也沒見師父再收徒弟,一口鍋,兩副碗筷。”
黃燁聽得雲裏霧裏,難道沈丘這是在下逐客令嗎?沈丘擔心一副葯的劑量不夠,他又找白石和慕容卓聊,也是旁敲側擊,沒直接說。
黃燁、白石、慕容卓,以及師弟譚非,聚到別院,他們都感到沈丘話裏有話,交流之後,都明白了,沈丘在攆他們走。
黃燁性情中帶有稍許浮躁,他說道:“我看他就是狀元沒考中,回來吃回頭草了。”
“不,我倒認為他是要明哲保身。”慕容卓說道:
“此話怎講?”譚非說道:
“正一教來了這麼多人,絕非偶然。天師道,龍虎宗,茅山派,正一教的這三大派,齊齊亮相,不一定是衝著重陽宮來的,卻跟咱們脫不了關係。”慕容卓說道:
“你的意思是,正一教要除魔衛道。”黃燁說道:
“心月狐毀滅成都,此事已傳遍江湖。”慕容卓說道:“正一教一直宣揚以除魔衛道為己任,以前沒有妖怪,也就罷了,如今妖狐出現了,天下人都瞪大了眼睛,準備看他們的欺騙如何收場。”慕容卓說道:
“正一教的符籙素來都說有除魔降妖,鎮鬼驅邪之能,如今到了檢驗真假的時候了。”黃燁說道:
“夢溪在哪,你們有誰見過她?”白石說道:
“她應該還在蜀川吧,從成都到長安,跋山涉水的,最快也得兩個月吧。”譚非說道:
“不,她回來了,比我和慕容要早。我去過風林居,那裏有生活的痕迹。”白石說道:
“師兄,你的意思是正一教會找夢溪的麻煩。”黃燁說道:
“我擔心正一教會找重陽宮的麻煩,錢中道跟夢溪非親非故,他會站在哪一邊?”白石說道:
這個時候,錢中道來了,黃燁見他走近,說道:“你來做什麼?”
“近日聽說,沈丘下了逐客令,既然人家不歡迎,不如就搬回重陽宮去吧。”錢中道說道:
“你讓我們回重陽宮,不怕我們把你攆下台啊?”黃燁說道:
“有件事青松可能沒跟你們說過,我其實不是左撇子,我的右手也會使劍。”錢中道說道:
“那又怎樣,我的左右手也挺靈活的。”譚非說道:
“雖然全真教不能再有掌門,可是掌門令劍還是有點分量的。”錢中道說著就從衣袖裏取出了掌門令劍。
黃燁、白石等人都很清楚,當年他們跟隨青松北上去大都,青松並沒有交代掌門令劍的事情,臨終遺言也只是讓白石尋找南夢溪。實在令人驚訝,令劍居然在錢中道手裏。
錢中道又說道:“這是青松北上之前,派譚師侄你送到洛陽的。”
黃燁、白石一聽,都看向譚非。
“啊?我什麼時候送過這東西?”譚非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怎麼回事。
“四年前,我接任太清觀掌門,青松送賀禮到老君山,禮盒夾層里就有這個東西。”錢中道說道:
譚非做事低調,不喜歡引人注目,這是青松讓他去洛陽老君山送賀禮的主要原因。
那一年,錢中道接到青松的賀禮,賀禮很普通,還有一封書信,書信內容不是恭賀,而是一陣調侃奚落,大體意思就是青松做掌門已快十年,錢中道現在才做掌門,青松的功績已經遠遠地把錢中道甩在後面了。
錢中道氣得把書信一扔,旁邊的徒弟李明憲看見了,拾起書信,看了一遍內容,也很生氣,說道:“青松,怎麼這樣,說師父您不如他,還有這日期,太可氣了,今年是丁未年,他寫乙巳年,乙巳年是前年,難道說他這書信兩年前就寫好了,現在才拿來奚落師父您嗎?”
錢中道看書信時挺生氣,根本沒看完,這時他聽李明憲一說,感到挺奇怪的,伸手要過書信,看了一下紙張和墨跡,都是新的,而後他跟李明憲說:“明憲,你先出去忙吧,外面那麼多客人。”
李明憲出門,錢中道放下書信,檢查了禮盒,隨後就發現了夾層里的掌門令劍。
這件事已經過去幾年,錢中道沒跟任何人提過。全真教已經不能再有掌門,令劍的存在已經沒有多大意義,此時錢中道拿出令劍,是想證明什麼呢?
“前些日子,重陽宮來了一個特別的人,想不想回去看看?”錢中道說道:
錢中道所說的這個人是郭淑華,數日前,杜衡陪她一起來到重陽宮。此時,他們在祠堂,這裏供奉着全真教歷代掌門的靈位,以及對全真教的發展做出重大貢獻的人。
靈位有三十幾位,呈金字塔形排放,最裏面,最頂上的一個是全真祖師王重陽,第二排是馬鈺、丘處機,第三排是全真七子的其餘五位,再往下的第四排靈位就更多一些了,尹志平、李志常都在其中,而且是在第一和第二的位置上。
青松的靈位也在其中,是最前排,最末端的一個。郭淑華拿起青松的靈位,面色沉鬱,撫摸着,跟旁邊的杜衡說道:“你說她知道嗎?”
杜衡思量了一下,說道:“她聰明伶俐,應該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吧。”
郭淑華又撫摸了一下靈位,然後將其放回了原處。這時,李明憲進了祠堂,說道:“總算找到你們了,怎麼在這呀?”
“啊,有什麼事嗎?”郭淑華說道:
“黃燁、白石他們回來了,過去見個面吧?”李明憲說道:
郭淑華點了點頭,而後他們就走出了祠堂。
黃燁、白石等人都不認識郭淑華,可是郭淑華見面就問,道:“她在哪?”
白石莫名其妙,而後錢中道解釋道:“她是夢溪的親生母親。”
“親生母親?”白石更疑惑了,說道:“赫哲薩滿說夢溪是孤兒。”
“她確實是夢溪的母親,為了免遭追殺,青龍七宿全部改名換姓,消失於江湖,赫哲薩滿也是為了安全着想。”錢中道說道:
郭淑華面容帶了三分憤怒,對錢中道說道:“為了安全,你們就撒謊,騙了我二十年。”郭淑華語氣中帶着埋怨。
“我們不後悔,至少她平平安安地長大了。”錢中道說道:
“御天神已經死了,我來重陽宮,只是想再見見她。”郭淑華說道:
“白石師侄,夢溪在哪?”錢中道說道:
白石搖搖頭,說道:“我們也不知道,她沒跟我們聯繫。”
重陽宮面臨正一教的威脅日益嚴重,天師道張正常,龍虎宗宋真一,茅山派一眉道人,全都來了終南山,並且將拜帖送到了重陽宮。
郭淑華和杜衡沒見到南夢溪,失望地離開重陽宮。在去往長安城的路上,南夢溪現身在郭淑華面前。郭淑華認出南夢溪,而後撲上前抱住了她。
“我就知道是你。”郭淑華喜極而泣,說道:
南夢溪也抱住了郭淑華,說道:“母親。”
南夢溪和郭淑華、杜衡坐在一棵樹下,聊着過往。南夢溪問杜衡說道:“杜大夫,我該怎麼稱呼你?”
“哎,叫什麼都行,如果感覺彆扭,還叫杜大夫也可以。”杜衡說道:
“你與母親相伴二十年,叫你杜大夫,不太合適,要不叫你叔父吧。”南夢溪轉而又徵求郭淑華的意見,說道:“母親你說呢?”
“乖女兒。”郭淑華說道:
“母親,我知道你的傷是真的,很難想想赫哲薩滿是怎樣保住我的。”南夢溪說道:
“我也不清楚,當時我已身懷六甲,卻被李靜婉砍了一劍,血流不止,我很快就失去知覺了。當我醒來的時候,身邊就只有杜衡和錢中道,那時他還叫錢海行,他告訴我說孩子沒保住。這麼些年來我都信以為真,直到前段時間那個人的出現。”郭淑華說道:
郭淑華說的那個人是洛尚離,她帶人到了朱仙鎮,四處打探郭淑華的住址,郭淑華和杜衡察覺到消息敗露了,打發走了徒弟,立即收拾行李準備離開,可是還是晚了一步,洛尚離抱着琵琶,帶着人,翻牆而入。
“你們還想走?晚了。”洛尚離說道:
“你們是誰?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深更半夜,闖入我家幹什麼?”杜衡說道:
“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那你們跑什麼。”洛尚離喝問道:
“老家親屬病故,奔喪,不行嗎?”杜衡反駁,說道:
“巧言善辯,沒你什麼事,我們找她。”洛尚離說著,用手指了一下郭淑華。
“找我幹什麼?”郭淑華從杜衡背後閃出來,底氣十足地說道,很有女俠風範。
“你的好女兒,已經長大成人,我想讓你們母女相認。”洛尚離說道:
郭淑華一聽,用驚訝的眼神看了一眼杜衡,而後杜衡對洛尚離說道:“我與夫人結婚二十年,何來女兒!”
洛尚離不想再多費唇舌,於是對手下說道:“蘇雪晴可不是善茬,給我小心點。”
洛尚離彈起了琵琶,柱形音波迅猛地襲向杜衡和郭淑華,他二人急忙躲閃,音波落空,把後面的門窗,擊毀掉落。
郭淑華和杜衡被音波分開,洛尚離獨自面對郭淑華,其餘人都圍攻杜衡。杜衡功夫不高,危機時刻,白練秋從天而降,拳腳齊攻,轉眼間就將敵人打趴下了。
郭淑華功夫底子不弱,三兩招之內,洛尚離也擒不住她。郭淑華見到有救援,而後迅速後撤,向杜衡靠攏。
郭淑華擺脫洛尚離,洛尚離回身一看,看到她的那些手下已經被打殘,一瘸一拐地往自己這邊撤退。
洛尚離和白練秋在雲夢嶺見過一次,她仔細端瞧,最後想了起來,說道:“是你——”
“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白練秋說道:
“管閑事死得快。”洛尚離還是有些膽怯,不敢放肆。
“很遺憾你童年的遭遇,你是個缺少關愛的孩子,自幼沒了父母,沒少被別的孩子欺負,你無助地哭喊、反抗,怎奈他們太強。憎惡,痛恨,讓你覺得這個世上沒有好人,就在那一天,李常胤出現了,他的保護讓你倍感溫暖,成了你童年抹不去的印記。”白練秋說道:
洛尚離被白練秋給說哭了,掉下了眼淚,因為不年輕,已經是快三十的人了,畢竟多吃了幾年咸鹽,即使被白練秋說到心裏去了,情緒還是能控制得住,她吞下了哭聲,忍住眼淚,說道:“那又如何,他已經死了,再也不會有了。”
“你是否明白,李常胤其實是被天門逼死的,他不殺青松,御天神就殺你。”白練秋說道:
“你胡說!”洛尚離憤怒,撥動琴弦,柱形音波就襲向白練秋。
白練秋從容不迫,抬起手,手指輕輕一點,音波就被攔住,很快就消散了。
這時白練秋繼續說道:“你以為,你莫名其妙被囚禁數月是因為什麼,御天神跟你鬧着玩?”
“隨你怎麼說,反正御天神死了,死無對證!”洛尚離好似滿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她的心裏也如明鏡一般,只是不願意承認。
“人生苦短,與其讓仇恨填滿你的內心,何不接受一縷陽光,照亮你的世界,也放眼看看其他人。”白練秋說道:
洛尚離又掉下了眼淚,說道:“我已經三十歲了,都是老女人了,誰還肯要!”
“我要。”一個人推開了大門,並且大喊道。這個人正是藥王谷沈家莊沈穹的兒子,他叫沈岱。洛尚離經常去沈家莊,沈岱心怡洛尚離已經很多年,表白好幾次,洛尚離都沒答應。
洛尚離看到沈岱,奇怪他怎麼在朱仙鎮,轉而心中冒出一種猜想,於是看着白練秋說道:“你安排的!”
“藜洛,給我一次機會吧,也不枉我追了你十年。”沈岱看到洛尚離動搖了,於是又說道:“藜洛,跟我回藥王谷吧,有你才會有家,沈家莊才能重生。”
“你不要說了,離我遠點。”洛尚離心裏矛盾啊,一份新的愛情放在面前,是接受,還是拒絕,她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最後選擇逃避。她話音落下,飛身越過院牆,走了。
沈岱看着洛尚離走了,想要挽留,卻沒來得及。這時,沈岱看向白練秋,眼神里好像是在說他該怎麼辦,追,還是不追。
這時郭淑華說道:“趕快去追呀!”
沈岱聞聽,撒腿奔出院外,跑得比風還快。
洛尚離的手下大眼瞪小眼,準備離去的時候,白練秋說道:“哎,你們幾個,老話怎麼說的來着,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們膽敢在洛尚離耳邊吹邪風,我就弄死你們。”
白練秋用詞挺恨,語氣卻很溫柔。他是這群人里的二把手,他心中羞惱,一群大老爺們兒,打不過一個弱女子,真是無地自容,他把頭瞥向一邊,不敢看白練秋,連連拱手,回謝不殺之恩,而後帶人退出了院子。
杜衡看到不速之客走了,捏了一把冷汗,說道:“平安度過了二十年,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這時,郭淑華又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杜衡,說道:“她說的母女相認是什麼意思。”
“我哪知道!”杜衡表情很無辜,說道:
“會不會是她。”郭淑華說得是南夢溪,自三年前見過一面之後,郭淑華就對南夢溪念念不忘,杜衡也覺得南夢溪有郭淑華年輕時的影子。郭淑華多次提議要去找南夢溪,杜衡出於安全上的考慮,都把它安慰過去了。
“應該不會吧,天下哪有那麼巧的事情。”杜衡也疑慮重重,不敢相信。
這時,白練秋插話,說道:“我說,要不你們請我進屋坐會兒?”
“啊哈,失禮,失禮,姑娘屋裏請。”杜衡上前一步,說道:
白練秋被迎進屋裏,杜衡進裏屋,去沏了三碗茶,這期間郭淑華和白練秋講了三年前南夢溪求醫的事情。
“真是天意啊,老天的安排。”白練秋聽完郭淑華的講述,說道:
郭淑華一聽白練秋之言,感覺話裏有話,欣喜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真的是她,她活下來了。”
白練秋點點頭,這時杜衡端着茶盤從裏屋走到了近前,郭淑華站起身,激動地拉着杜衡的胳膊,差點把茶盤打翻,而後說道:“是她,真的是她。”
杜衡莫名其妙地看着白練秋,說道:“怎麼回事?”
白練秋告訴道:“她叫白千羽,三年前,你們就見過了。”
“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是她,真的是她,她活下來了。”郭淑華喜極而泣,撲倒杜衡懷裏,又哭又笑的。
杜衡一隻手端着茶盤,另一隻手擁抱着郭淑華,他的心情是複雜的,他不知道南夢溪肯不肯認他這個后爹。
第二天,在白練秋的建議下,杜衡給徒弟青宇留了一封信,而後就和郭淑華一起離開了朱仙鎮。白練秋一路護送,把他們送到了洛陽老君山。
南夢溪聽完郭淑華的講述,這才明白,原來白練秋突然離開渝州,是去營救母親。這時,她思索着,自言自語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可是姐姐為什麼隻字未提呢?”
“青龍七宿一波三折,二十年,終於煙消雲散了。”郭淑華說道:
“世道風起雲湧,御天神造成的風浪,浪浪疊加,江湖依舊暗潮洶湧,這也是錢中道催促母親和叔叔離開的原因。”南夢溪說道:
“你也不用擔心我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二十年前,我們就體會過了。”郭淑華說道:
“淑華,那我們就繼續趕路吧。”杜衡轉而又對南夢溪說道:“夢溪,我們到洛陽,事情安定之後,去洛陽找我們。”
“嗯,會的。”南夢溪回應。
南夢溪和母親匆匆別過,目送他們往東而去。此次一別,若要再次相聚,恐怕是遙遙無期。南夢溪看着他們漸漸走遠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最後決定暗中護送,一直到他們平安地過了潼關,才折返,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