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血脈
哧哧～
一道紅印從人面獸的臉面展現出一條裂痕。
純凈的骨骼面具上迅速閃現出一道鮮艷的傷口。
人面獸在赤紅幻紋之力的碾壓下，絲毫不敢抬起頭。
虞城至極。
這就是饕餮之力的尊貴。
吞噬幻球的黑色玫瑰受到火焰攻擊，成為零落的焦炭，它們化沉在荒野地，就連躲藏在地洞裏的鱗蛇群也會不約而同的閃避。
崔謹心跳加快，連連後退，步伐不穩。
一直以來，崔謹從沒有想過會在有生之年敗在謝臨水的手上。
三寸饕餮之骨內筋脈交絡，層層清晰，其中千條筋脈便是千紋之力。
這...
福星變成了一根骨頭棒子？
崔謹不敢相信閃耀的福星會淪落如此。
此刻，他的心很亂，赤紅色的天空，纏綿不斷的饕餮之力，無聲的風中似乎都有饕餮的喘息。
漫山遍野的壓迫感幾乎要讓崔謹喘不過氣。
崔謹的周邊開始發熱，腳下的幻身符傳送陣若隱若現。
只有先離開這才能清晰視野。
崔謹轉身，向前走，舉步維艱，他抽取出三寸花骨，利用微弱的幻紋召喚出一朵較為純凈的花朵。
可是，花朵已經不再有巨型玫瑰的輝煌，微小的花朵已經無法承載崔謹前行。
他邁出腳踩在花朵上，花朵受力，輕微下沉，片刻，沉墜到底點的時候，帶來一種沉穩的感覺。
崔謹輕笑，以為重心穩定，不料腳掌狠狠的踩下去，剛剛浮現的花朵瞬間破裂，散作一團芳香蒸汽，縹緲虛無。
崔謹腳下無物，身體一抖，摔了個踉蹌。
謝臨水上前伸手拉着崔謹的手臂，對他攙扶。
本是一種好意，可沒想到崔謹在回頭看清是，謝臨水后，勃然大怒。
“滾開！我才不要讓攙扶！你不過是一個初級幻師！一個被所有昆虛山弟子都同情的師弟！”
崔謹狠狠的摔開胳膊，就連那璀璨通明的花骨也在瞬間黯然失色。
呵呵...
謝臨水輕輕笑了笑。
從前的崔謹師兄可不是這樣一個人，他善解人意，樂觀向上...
伴隨崔謹身體幻紋逐漸消失，原本能夠容納在花朵中的嬌小身體也開始膨脹，變回從前的樣子。
崔謹師兄玉樹臨風，就是表情僵硬，驕傲不屈卻又在猙獰，有點難看。
謝臨水也沒在意，時隔多年還能再次看見，“大人物”般的崔謹，一股暖意頓時湧上心頭。
“崔謹師兄，我們不要在口言相逼，張嘴閉嘴都是你死我活了，儘管你一時衝動，殺死千名僕人，但是他們的幻紋還在，陪我一起回到謝府把，在那兒，我們依然是難捨難分的師兄弟啊！”謝臨水激動的走上前，目光中充滿對崔謹師兄點頭的渴望。
然而，崔謹臉龐卻充滿怒氣，青筋暴漲，看待謝臨水的眼神無比尖酸刻薄。
憑什麼！
崔謹嘶吼道。
痛苦，不堪，懷疑，不斷騷擾充斥崔謹的內心。
眼睜睜凝望着福星墜入饕餮幻骨中，試圖提取出千紋重新凝聚成福星，卻在一次次接近謝臨水后，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饕餮之力，那種壓迫感，就好像饕餮用爪子按壓在脖頸上那般難受。
另一方面，崔謹無法承認，眼前意氣風發的少年，是昨日謝臨水。
崔謹作為昆虛弟子中的孤人，自然幻紋之力處於弟子頂尖，是因為崔謹師兄不願擔作昆虛學院的大師兄，章天瀚師兄才順利承位。
極劍長老出於愛才，對崔謹的孤單行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可是昆虛山的天才！
可是，伴隨蘇雪因弟子，章天瀚弟子實力的突飛猛進，更多弟子逍遙之上，極劍長老有一日對月當空，輕酌小酒，感嘆道：“昆虛山從來不缺天才。”
原本極劍長老所收集絕學《開天》便是留給崔謹的實習上品書訣，卻因為一日崔謹突然從昆虛學院消失了，直到利用秋水鏡才察覺到他的處境是在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中。
一向和藹可親的極劍長老突然大發雷霆，指責道：“這是反其身道得修行，走火入魔！”
然而，崔謹卻沒有聽取極劍長老的建議，不斷縮小身體，在花中修行。
不斷縮小，形成一粒塵埃，即便塵埃也是永恆，能夠不滅，但是卻與《開天》背道而行。
《開天》追逐體術筋脈，穴位相通，扶搖直上，直至大乘。
以人為本，以初為善。
極劍長老默默收回《開天》，也便有謝臨水之後的遞交。
謝臨水難以置信的張開嘴巴，不明所以崔謹師兄要說出這樣的話。
憑什麼？！
難道，從饕餮之力歷史以來不變的死亡邊緣中，戰勝饕餮之力，是不被崔謹師兄贊同的嗎？
因為收集千紋，並把它凝聚成福星，崔謹師兄的幻紋之力已經消耗大半，外加黑色玫瑰燃燒殆盡，留存在花骨中的幻紋已經不足以凝聚一個幻球。
崔謹雙眼從反感厭惡中變的空洞，最終無力的跪倒在地，利用顫抖的胳膊支撐沉重的身體。
“呵，我輸了，輸的很徹底，福星消散，我的花骨遠遠不及饕餮之骨，難道這就是血脈嗎？”
崔謹師兄突然眼睛紅潤，聲音哽咽，在他垂頭的那一刻，一滴淚從他眼角溢現出來。
謝臨水明白崔謹的意思，輕微的笑了笑，眼神中充滿愛憐，本以為師兄很偉大，這一刻看來卻像一個孩子。
謝臨水輕輕咳了一聲，舒展一下喉嚨，走上前，輕輕拍幾下崔謹師兄的肩膀安慰道：“師兄大可不必這樣認為，我是因為雪因師妹才能活着醒來，每個人安逸的狀態前，都有一個人在默默的承受痛苦吧？崔謹師兄，這一刻，你一定也很痛苦吧？此刻，你在為誰分擔痛苦呢？可否讓我也來為你分擔一份痛苦？我只希望昆虛師兄弟們相互協作，和睦一生。”
哼....呵呵....
崔謹虛弱的身體開始顫抖，一些話從他的牙縫中擠露出來，：“和睦一生？說了，我是歸宿是神雀門！”
“師兄為何執迷不悟呢？”
“執迷不悟的是你！現在只有一張幻身符，正在啟動，你，把我殺了吧！”崔謹忽然用力的抬起頭，眼神充滿渴望，但是盯着謝臨水溫柔的眼睛，他的瞳孔也閃過一絲不舍，“這樣，你就可以乘着幻紋符離開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