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洛桑
西藏土多村，時間已經到了夜晚，一座普通的兩層小樓里，普通的一家三口正看着電視裏播報的直播。
張次旦是這個家的主人，他的妻子和兒子張洛桑正滿臉無助的看着自己。
他想到外面不時從岩石叢，灌木叢中竄出的巨大怪物就膽戰心驚，就連那條一直跟着自己的藏獒都變得兇狠異常，竟然一下子就長到小半個房間大小，斑駁泛黃的犬齒沾着唾液，毛髮也變得紅黑相間。
在看到這些怪物之後一家三口就躲在了房子裏，還好變異藏獒沒有對他們下手，而是在捕殺家養的變異羊群。
看到變異藏獒的脖子紅毛身體黑毛的樣子，張次旦不禁想起關於藏族鬼獒的傳說。
傳說鬼獒是藏獒的一種因疾病原因造成的個別現象，因其面目兇惡，也被叫做鬼臉藏獒，毛色脖紅體黑。
又對照屋外的那隻，張次旦越來越覺得那隻就是鬼獒。
看完三位首長的直播，妻子吉桑就說道：“他爸，現在怎麼辦，我們要去安全區嗎？”
“去是一定要去的，但我們從昌都到成都有1147公里，開車去的話大概一天半左右。現在路上危險重重，就我們三個肯定是不行。這樣，我們就先去我阿jio（大哥）家裏，再從他家直接上317國道，沿着317國道走就可以到達成都了。叫上他一起去安全區，這樣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張次旦明白現在這個情況怕是只有軍隊的武器才能和那些怪物抗衡，所以不敢猶豫，拖得越久危險越大。
接着妻子離開去準備出們要帶的糧食等一些必備東西。
扎西多吉的家處於一座小山坡的閃山腰上，這樣能很好的放養羊群。
房子有兩層，都貼着紅色瓷板，一串串馬肉臘腸懸挂在屋檐。四周都是草原，只有房頂一個煙囪冒着白煙，白煙悠悠的飄着，飄到高處呼的被飛過的游鳥划散，消失不見蹤影。
洛森看着遠處正追着羊群的鬼獒默默不語。
張次旦來到他身邊語重心長的道：“旋風已經不是原來的旋風了，它變成了一隻鬼獒，明白嗎？”
“爸拉（父親），我知道。可是.......為什麼旋風會變成鬼獒，旋風又沒有生病？”洛森還是惦記着旋風，畢竟旋風是他一手帶大的。
洛森十三歲在昌都市裏撿到了旋風，從餵奶，喂飯到和它一起放牧玩耍，他們一起走過了三年的時光，三年的相處，他們已經是親如兄弟，連睡都睡在一起。
這一切張次旦都看在眼裏，不過眼下的返祖現象和旋風變成鬼獒的現實，讓他不得不狠下心來。
“聽着，世界變了，新聞里也說了，是一種電波在影響着它，其實它也不想傷害別人的。尤其是你，如果你不想讓它因為傷害到你而自責，就遠離它吧，這才是對它最好的告別。”
“最好的告別？”
洛桑嘀咕了一下，抬頭看了看窗外，黑夜降臨在這片草原，原本等待羊群啃食咀嚼的綠草已經無人問津，只有旋風瘋狂的嘶吼和羊羔的慘叫。
此時此刻，黑夜裏只有一雙猩紅的獒爪在肆意的殺戮，好像在回應它似的，更遠處的嘶吼聲就像是在歡呼。今夜，恐怖如斯。
沉悶緊張的氣氛讓一家三口都不敢多說話，因為他們馬上就要開車前往格地村，洛桑的阿庫（伯父）就住在這。
坐上車，一家人向著旋風的捕獵方向相反的地方偷偷的開車離開。望着旋風所在的方向，洛桑落下了眼淚。
“再見！”
漆黑的捕獵場中，溫熱誘人的血液噴洒在旋風的臉上，它已經不記得自己吃了多少只羊了，只感覺自己很餓很餓，怎麼吃都填不飽自己。
“呼呼呼”的血腥熱氣從它的嘴裏吐出，停止撕咬爪下的肥羊，猩紅的雙眼在夜晚裏就像死神的凝視，凝視着洛桑離開的方向，突然它猛地踢開肥羊，加速沖向洛桑離開的方向。
張次旦開車離開家后神經一直是緊繃著的，車速也是一直保持在最高速的狀態。
“活佛保佑，活佛保佑，可千萬別碰到返祖的動物啊！”
“啊！”
“嘎~”
輪胎摩擦聲，車體撞擊聲，親人慘叫聲，聲聲刺耳。
“完了。”
這是張次旦失去意識前的最後想法。
坐在後座的洛桑一直沉浸在失去旋風的悲傷中，突如其來的撞車讓他整個人都撞在了前面的座椅上，也是直接昏迷不醒。
帶着劇痛，洛桑漸漸的睜開了雙眼，抬手摸了摸頭上黏膩的鮮血。掙扎着想要坐起來。
只是車已經被撞得側翻了，根本沒辦法坐起來。
迷迷糊糊的環顧了一下四周，汽車正引擎哀嚎哭泣着，周圍一片漆黑。又看到前座還處於昏迷狀態的父母，洛桑無力的喊道：“爸拉~阿媽拉（母親）~”
顯然坐在前座撞到擋風玻璃的洛桑父母受到的傷更重一些，洛桑的喊聲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吼！！！”
“汪——，汪汪！”
獒吼聲和狗叫聲引起了洛桑的注意，洛桑將目光投向擋風玻璃窗外。
獒吼聲正是鬼獒旋風發出的，此刻它四肢微屈，利齒緊咬，眼睛上吊，眼神中儘是殺機。
和它對峙的是兩隻長毛拉薩犬，兩隻拉薩犬雖然也經過了返祖現象的影響，體型卻還是比旋風小一號。
“旋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旋風一定不會變成怪物，我就知道。”掩不住欣喜的洛桑臉上已經掛滿了笑臉。
拉薩犬在西藏人眼裏是神聖之物，傳說每一隻拉薩犬身體裏都有佛祖的聖光，飼養拉薩犬可以給飼養者帶來好運。
看着兩隻大如牛的拉薩犬，洛桑不禁為旋風擔心了起來。
兩隻拉薩犬其中一隻腳已經可以明顯的看出有些扭曲，看來剛才汽車是撞到了它。
鬼獒旋風最先耐不住等待，後腳猛地發力一蹬，唰的沖向那隻受傷的拉薩犬。“汪汪汪！”
沒受傷的拉薩犬也沒慫，迎着旋風的身體也伸出了爪子，一犬一獒就這樣彼此衝撞着扭打在一起，不過拉薩犬力量明顯不敵，次次被旋風推開后翻到在地。
受傷的拉薩犬也沒閑着，拖着一隻沒受傷的爪子和利齒扑打撕咬着旋風。
戰鬥沒有很快就結束，戰場也轉移到了洛桑看不到的角度，不過它們的撕打聲和吼叫聲還是讓洛桑的心懸在空中。
“旋風，一定要贏啊。”
洛桑心中默默的為旋風祈禱着。
怒吼聲漸漸變成“嗷-嗚~嗷-嗚~”的求饒聲，沒過多久，聲音漸漸消失。
隨着聲音的消失，洛桑的心也已經懸到了嗓子眼了。
嗒嗒的腳步聲離洛桑越來越近，他的心也跟着腳步聲一起跳動。
咚的一聲，車再一次被撞擊，不過這次是把車撞正了。旋風兇猛彪悍的頭顱出現在擋風玻璃前。
“旋風！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剛才真是擔心死了，還好你沒事。”
洛桑關心的語氣絲毫沒有影響到旋風，它前兩隻腳掌踏在車蓋上，鮮紅的眼神里依舊四溢着殺意，甚至身體的毛髮都好像因為這殺意而飄搖着。
被旋風冰冷的眼神盯的有些不安的洛桑突然想起了父親說的話。
“旋風已經不是以前的旋風了，它現在是鬼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