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Page05·木琴和鈴鼓的協作
пльз-14區，國際通用名為14號偏向星區，除去內部有一顆拉偏方向的白矮星外沒什麼特別的。在宇宙中的最大用途是作為進入伊洛爾王國和利馬斯特星域邊緣重合處的經停星區之一。
進行過空間跳躍的青霜號目前就遊盪在пльз-14區。
小心地操縱着飛船，保證青霜號能在避開所有基站星球和駐人星球的同時，還要嘗試黑進幾個基站看看пльз-14現在有沒有可以安全停靠的星球外加照顧好青霜號內部三十四個巴特沙星球倖存者。
要不是人工智能不會絕望，幾乎要絕望地和它怎麼也照顧不好的倖存者小姑娘一起哭出聲來了。
其他工作它倒是不怵，可作為一個軍用改裝AI，它怎麼可能有哄孩子的資料呢！現在又不能聯網下這些資料……
小孩子永遠是保姆機械人之外所有人工智能的謎題。
所以在另一個孩子被小女孩兒的哭聲引來時，默默在走廊角落的顯示屏里畫出一片|||||||||||||。
陳容聲看着蜷在走廊角落裏放聲哭嚎的女孩兒，怔了片刻。
那是個白人女孩，精緻得像個洋娃娃。可是現在她身上的衣服亂糟糟的，有碎片也有血跡和灰土。
男孩兒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這是套從小尺碼雪地迷彩改成的衣服，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和父親一起被送去房間之後被小推車送來的。今天早上爸爸幫他換上的，可是眼前這個女孩沒有被人換上乾淨的衣服。
他大概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她的爸爸媽媽不在這艘飛船上。大概只是有大人在逃亡的時候順便帶上了她，但是在安全后又忘掉了她。所以她沒有人幫忙換上乾淨的衣服，在今天早上離開房間吃早餐后也沒辦法找回自己的房間。
這大概讓飛船的AI很着急——陳容聲都不用抬頭，就能看見走廊這一部分的燈光隨着女孩每一聲哭喊顫抖，忽明忽暗。
——簡直像是被嚇得發顫。
這個想法讓男孩兒突然笑出了聲，也讓女孩兒抽抽搭搭地停止了哭泣，惱怒地看着他。
“Hi……”陳容聲尷尬地在女孩兒的怒視和走廊突然大亮的燈光下咳嗽了兩聲，然後儘可能不引人注意地打開了終端手環的翻譯功能。
“你好，你需不需要換身衣服？”
女孩兒的藍眼睛認真看着他，然後遲疑地點了點頭。
在她點頭之後十幾秒，一個高度正合適孩子的小推車立刻帶着另一套雪地迷彩衝到了兩個孩子身邊，走廊幾塊金屬牆壁打開，一些機械手彈了出來。
“喂！你……你……”男孩兒立刻高聲叫起來，然後半路卡殼：“你叫什麼？”
“好了算了不管你叫什麼，能不能讓我先回我屋裏？男生不應該看見女生換衣服……”
走廊的門立刻打開了。
等陳容聲衝進屋裏，坐下，狠狠鬆了一口氣之後，房間裏的娛樂設施自動打開，藍色背景上浮出兩個字母。
陳小先生沒有把它認成什麼英文單詞，畢竟這個符號在自家表上隨時能看見。
“埃在埃克斯左邊……四？”
男孩兒和父親一模一樣的茶色眼睛看着電視屏，賣萌一樣睜得圓滾滾的。
“四不好聽，我可以叫你小四嗎？”
電視屏花了一瞬間，接着屏幕上立刻顯示出一個羅馬字標明時間的錶盤。
“你這個表錯了小四，我記得埃克斯在右邊的。”陳容聲很認真地提醒AI，然後換來了又一次花屏。
在幾次溝通錯誤之後，AI明顯放棄了糾正一個孩子的羅馬數字認知。艙壁再次打開，換上了乾淨衣服的小姑娘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外。
她還時不時地扯一扯衣角，好像被迷彩粗糙的布面磨得不太舒服。而陳容聲的父親站在一邊，臉上帶着疲憊和微弱的一點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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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次之後，男孩子好像就自覺和混熟了似的，總是有事沒事就叫AI。還帶着那個哭起來特別可怕的小姑娘一起找它！
吃飯不合口味要找，衣服不合身要找，什麼時候能落地還要找！
說真的這太可怕了，就算是留利克帝國目前最出色的一款軍用人工智能改裝的也受不了這種威脅。這比直接說要震碎了它的音頻接收器還要命，因為一切都是它自己想的，威脅它的人一句話沒說。
現在覺得自己都體會到了林娜說的心力憔悴——看看，被這兩個孩子逼的，堂堂軍用人工智能（就算被改裝過），還要在進攻星網基站衛星的同時偷摸着給兩個孩子搞·教·材！
——太殘酷了，太殘忍了，這樣的人長大了之後一定是一個……
“怎麼了九？速度怎麼突然這麼慢？”
哨兵敲了兩下操作台，“就算這幾天我主要在飛船上遊盪恐嚇那群人，你一個的速度也不至於降到這麼慢吧？”
不是林娜宗|教歧視，但是宗|教確實和科學互相衝突，尤其是宗|教挂帥的國家，被國家看重的技術人員……她指真正靠得住的技術人員，總是很少的，質量……也是很說不過去的。
那些人對上起碼還要二三十年才能過時的——正面硬懟的配置扛不住，但是偷偷開個後門查查情況……林娜覺得最大的問題是怎麼偽裝成一個來自外界而非遊盪飛船的信號。
畢竟兩者差距有點兒大，而ISR的技術人員再怎麼……智商也沒低到這份上。在附近基站衛星可能都落入ISR手裏的現在，想要安全點兒就得放慢速度。
可是這個速度……
“我儘力了，指揮官。”
電子女音似乎對哨兵的質疑不滿極了，“但我還要同時處理三十六個人的生活，躲避ISR的搜查，尤其是我還要照顧兩個小孩子。”
“呃？”qs
“只有保姆機械人才知道怎麼照顧小孩子。”
同時在操作台上顯示出最大字號的文字，“我是軍用型號，我沒有照顧小孩子的程序。他們的行為令我感到十分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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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
在餐廳里，陳容聲又一次對着餐廳的放映屏試圖召喚AI。男孩兒身後的人們看着他，似乎都流露出了些許放鬆的意味。
AI的回應則一次比一次慢，不明顯，但是能看出人工智能已經儘力在規則範圍內鑽空子，試圖拖延和男孩兒交流的時間。
光屏一花一亮，從之前放的冒險大片換成了空白屏幕，一個光標在屏幕上一跳一跳，等待男孩兒的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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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就沒辦法了。”林娜感同身受地嘆息，“小孩子……他們的普通要求就滿足他們吧。”
操作台的星圖被清空，在上面用最大字號打字。
“什麼屬於‘普通"要求？什麼是不普通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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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船上有課本嗎？我和克麗這個時候應該都已經開學了，我們回去以後跟不上課程怎麼辦？”
叫做克麗的小姑娘跟着陳容聲一頭，不過明顯不知道沒開翻譯器的陳小先生在說什麼。
兩個孩子背後的大人有不少笑了起來，有幾個性格活躍的還故意不開翻譯器就用本國語言在後面叫他來輔導兩個孩子功課，讓陳容聲的父親默默抬手捂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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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生活。小孩子總得按時上課學東西不是，生活……也盡量滿足吧。”
哨兵單手支着，神色懶洋洋的。
“畢竟那是兩個孩子嘛……遇到恐怖襲擊已經夠倒霉的了，有條件就滿足，沒條件那也只能算了。”
“假高興，你也可以把他們放那裏……算了。”
紫眼睛眨了眨，看起來像是又想起了什麼所以垂頭喪氣，“他們都是要走的，萬一哪個孩子多了一句嘴……”
“宇宙很大，指揮官。”
電子女音接着林娜的尾音開口，換來了哨兵一點兒微弱笑容。
“是啊，宇宙很大。”
林娜狠狠搓了把臉，眼睛重新亮了起來，“謝謝……對了，要不要我開和暫時搭載者通話的權限？一直和小孩子交流，不能說話超辛苦吧？”
回應哨兵的是一串毫無規律的電子噪音。
林娜頓時苦着臉捂耳朵，一直在操縱室盤旋的灰林鴞也一個倒栽蔥扎到了下一層房間。
“行了行了不開權限就是了，你用不着這樣吧！我真是不應該給你加上感情運算模塊……都騎到管理員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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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屏好一會兒之後才從空白中浮現出一個對勾，換來男孩兒一個得意笑容。
要求被滿足之後就是日常聊天內容了，陳容聲和克麗一邊一個，呈圍堵之勢看住AI用來和人們交流的放映光屏。假如青霜號的AI有表情，現在肯定是“冷汗”。
“小四你為什麼不能說話？”
——只是你們沒有權限和我說話！
“TuvasfaireMadeleinepetitgi;teau?”
——我當然會只要我去網上下個菜譜！
“電視上的人工智能都有一個身體，你為什麼沒有？”
——這東西有什麼用？偽裝我不是在青霜號上無處不在的？而且有身體？等等——誰家成年人類帶着孩子看愛情劇？
“Tulessentinellesdeserve.Tuviensdeletour?”
——……這個問題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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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困擾，明明自己也很開心吧。”
林娜伸手揉了幾下后脖頸，一旁操作台上飛速更替的字符串同時一停。
——一天到晚只能和一個人交流，對一個安裝上感情模塊的強人工智能還是太寂寞了。尤其自己當時因為各種考慮給它設定的就是一個活潑敢說話的個性。
結果一直到現在還是根本不需要。
穿地板飛回來的貓頭鷹咕咕兩聲，跟哨兵打了個招呼就自己又飛出去了操縱室，丟下主人一個對着天花板翻白眼。
“起碼陪我一會兒裝裝樣子——算了，獃著也沒用。”
哨兵笑了下，重新埋頭進自己的工作。
“唔……這下有點兒麻煩了。”
“……要不要試一試打出一個出口？”
“好像還蠻有可行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