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我的身世
寇毅叔搖頭,“我要是知道他是誰,一定把他揍得下半輩子都在醫院裏躺着。”
我心裏發酸,“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嗎?”
他調整了身體坐姿,人仰躺在沙發上,頭枕着兩手,一腿跨搭着另一腿的膝蓋。
“我那時候剛剛到外地上學,回到家裏的時候便聽說你媽要生孩子。那個年頭,在大城市未婚生育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先不說這以後的人生全毀了,孩子也很難上戶口,即使有錢,這檔案證件上也是一個很大的污點。”
“你媽從小是一個品學兼優的人,在法國大學畢業回來,前途一片光榮。你外公反對她未婚生孩子,別看你媽一臉溫柔,犯起犟來十台拖拉機也拉不動。她鐵了心要把孩子生下來,甚至不惜和家裏鬧得斷絕關係。”
我默默地聽着,臉上的淚水早已泛濫成河。寇毅叔看到我哭,走到我身旁用大手抹去我臉上的淚水,我卻“哇”地大哭起來,眼淚流得更凶。
“小綸不哭,小綸不哭。”他溫柔地,耐心地,輕輕地拭去我的淚水。
“你哭的時候......可丑了。”他無奈地說。
我稍稍止住了哭聲,悲怨地看着他。
“好了,我的小心肝,小寶貝,千萬別哭了。”他哄着說,“咱們明天去shopping,買個痛快,我付賬,好不好?”
第二天醒來,一張眼便是窗外的海,名副其實的海景房,卧室就在海上,還隨着海浪晃啊晃地起伏。小船已經快接近碼頭,我沖忙洗涮,走出船艙,寇毅叔正在船尾夾板的船長座位上控船,那模樣簡直帥得驚天動地。
他看見我,一臉笑意,說:“咱們去吃點心。”
在廣東,有不少的大酒樓大飯店供應早餐。廣東人說去喝早茶,其實是說去酒樓吃早餐喝茗茶。粵式的早餐都統稱為點心,粥粉面飯,包子肉糕,中式燉湯,西式甜品,哪樣受歡迎便提供哪樣,可以說粵式的早茶點心包羅萬有,只要是你早餐想吃的,都可以納入餐單里任君選擇。
我最愛的粵式早茶點心便是陳皮牛肉丸,鳳爪(紫金醬雞爪)和蒸燉排骨。寇毅叔對蝦餃情有獨鍾,一個人便能消滅三籠(每籠三隻蝦餃),估計是把蝦餃當成了填肚子的北方餃子,讓酒樓里的服務生大叔眨了眨瞪大了的眼睛,對北方漢子的食量有了深刻的認識。
回屋裏收拾,正好遇見樓上的鄰居要出門。樓上住的是一家四口,男女屋主滿臉探究地打量我們,道一句“早晨”。寇毅叔和我一起回了句“早晨”。
咦?!寇毅叔又說粵語了?!
我們打算逛完街以後直接離港。寇毅叔鎖好門窗,把鑰匙給我。
“鑰匙你拿着,下次來香港可以住屋裏。”
”那你呢?”
“我?家裏還有一套備用鑰匙。”他說物管那裏也有一套鑰匙,平日會安排工作人員上門打掃衛生檢查設施,如我下次來港,可以提前通知他們準備。我暗暗想,這公寓的一站式管理服務還真是貼心,物管費用一定不便宜。
招來了出租車,屁股還沒坐熱便到達目的地銅鑼灣購物商業區。水果專賣店的工作人員笑眯眯地接待我們。兩台水果平板電腦加一部水果手機,平均一台比廣州便宜一千多,難怪大家都熱衷到香港買“水果“”。是銷售策略還是兌換率差的緣故?我暗暗思索着,便看見寇毅叔掏錢包要刷卡。
我連忙制止他,“這些機子都是幫同學買的,他們會把錢給我,不用你付。”
“你自己呢?不買一台嗎?”
“我手機還用得好好的,幹嘛要買呢!”說著,還掏出來炫耀一番——天朝某電訊網絡運營商的專款手機,預存話費送的。
逛完水果專賣店,又去化妝護膚店按清單選購,還要繼續制止寇毅叔的結賬行為。
“都是幫同學買的,不是我要的,你上回給我帶的瓶瓶罐罐還沒用完。”
“像你這年紀的女孩子都愛shopping打扮,你這麼省吃儉用的為了什麼?”
我天生麗質啊!心裏毫不猶豫地回了一句,不過沒這個張狂和自信說出口。
“我還是個學生,沒有個人收入,錢都是媽媽給的,花的不是自己的錢,多沒意思。!”媽媽已經為我付出放棄了許多,我才不要她有經濟上的壓力。
寇毅叔一臉高深,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我們搭乘的火車轟隆隆地往北爬到一半路程時,他突然冒了一句:“你想要自己賺錢嗎?”
寇毅叔問得莫名其妙,這世間誰不願意賺錢?可問題是要怎樣才能賺錢?
“那就好想想你想做什麼?你現在可以做什麼!”他說得一本正經,可句子裏的意義包含了太多,也等於說是什麼也沒有。
“下個月起,我會在廣州待一段時間,到時我等你給我答案。”
呃,還要限時交作業!?
戰利品順利轉交當事人,一個一個都美滋滋的,末尾還慰問一句:“這香港的天氣也夠嗆的,才待了兩天就晾曬得黑了一圈!”
(^)............我為什麼要這麼看不開,坐船出海不做好防晒!!
媽媽叮囑我早晚要塗抹保濕乳液,先緩解晒傷皮膚的乾涸,再慢慢敷補水面膜。
敷面膜的我十分無聊,便撩李文熙與鄧兆欣談談工作目標和人生理想。
“我要在廣州或者深圳找一份工作,然後買房子定居。”文熙憧憬着未來,“我們這個專業,找工作說容易也行說難也行,反正找到什麼工作就先上干幾年。”
兆欣家在廣州,家裏有屋子出租,她不用籌劃居住,也不急於找工作。
“可能辦一家零食店賣吃的吧。”她哈哈笑道,“或者開一家小餐廳,提前說好了你們都要幫襯我生意。”
沈蘊比我們有計劃多了,她說她要從事金融行業,要對接學習專業。
輪到我說,哈哈,我還沒想好。能幹什麼工作就幹什麼吧,初出茅廬的畢業生,工作經驗為零,都是要從基層做起來的。
范俊見到我,嗶哩吧啦地說一堆活動計劃,綠色和平組織在他的折騰下,舉辦了不少校內活動。像上年的元旦文藝表演,社團里的同學花了一學期的時間準備了自己的再生服裝和環抱道具,優異者在元旦舞台上走catwalkshow展示自己的cosplay角色。當然,大部分的化妝和妖艷配飾服裝都是自掏腰包的,把再生改造物飾襯托得特別矚目。圍觀群眾紛紛掏出手機不停的拍照,還有許多要求合影的。第二個學期便引來了更多報名入社團的大一同學。
同樣的,李英勛也跟着接了不少活,焊這改那的,換燈泡修電腦,老師都喜歡喊他到學院裏幫忙。連駕校的教練都打他主意,一會幫忙洗車一會替人打卡,還要幫忙盯着提醒練習場內操作的學員們,車輪車身不能壓線,彷彿小助教似的,卻沒有工錢。不過教練還是比較有良心的,沒有工錢,倒也很仔細地教他路面上的注意事項。哪天要開車出路面,總會優先問他要不要練車,還時不時地慫恿他考了駕照后再考一個教練資格證到駕校幫忙。
駕考又近在眼前,我遛了半天課,緊張得胃都在抖,心裏不停地祈禱,上帝老爸,請多多關照你的子民,佛祖菩薩,我也是很敬重你們的,千萬保佑我通過。
定點上坡,通過,倒車入庫,通過,直角轉彎,S線行駛,側方停車,倒視鏡中好像有一點壓線的感覺。裁判一臉的不爽,卻沒有發話。我開着考試車回到起點,裁判眉頭擰得太陽穴直跳,喊:“下一個。”
這是通過了?
真的通過了?
我通過了?
回程的路上感覺有點不真實。李英勛開的教練車,教練坐在副駕駛座上,笑嘻嘻地問我要不要練習路面。好吧,感受一下路面的真實駕駛。
估計是人太興奮了,飄飄然地,油門踩得有點狠,迎面交通燈準備轉紅,剎車太急,車上坐着的人都往前撲,幸好大家知道坐教練車危險指數極高,安全防範意識都很強,一上車就縛好了安全帶。這一緊急剎車,全靠安全帶的捆綁。車上的人都嚇了一跳,教練臉色很不善,正準備嚴肅教導我,突然發現後座上的李英勛在流鼻血。血流得很急,不一會便染紅了他的衣衫。
我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