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上

喬伊斯睜開眼睛，頭頂是異常熟悉的慘白天花板，屋子裏黑黢黢的一片。

她眩暈的癥狀越來越嚴重，起初還只是大喜大悲情緒起伏的時候，到後來發作周期一次比一次短。

年幼時幾年一次的無故眩暈到現在卻是隔三差五的家常便飯，癥狀一次比一次的嚴重，她現在真正清醒着的時候已經很少了。

她掙扎着熬過了寒冬，迎來了又一年，但這大概也是她生命里最後這的一年了。

而這一天，或許就是她在巫師界的最後一天。

外面隱隱約約的談話聲打斷了她的深思，她臉色露出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微笑。

“我不能同意，西里斯。”老校長沉吟片刻，昏黃的燈光讓他此時的神色晦暗不明。

西里斯靠着走廊的牆壁，心裏是巨大的無力感，他打起精神再次懇求道：“教授，我保證不會惹什麼事情的。她……她現在什麼狀況你也了解，是否能撐過今晚都是個問題。”

“正因為如此……”

“你也知道我的，鄧布利多教授。”西里斯神色嚴峻，身上的氣勢顯露出來，“無論你答不答應，我都是要這麼做的。”

“你確定？”

“我想是的。”

鄧布利多嘆了口氣，“那我再也沒有理由拒絕你的請求了。”藍色的眼睛裏隱有淚光閃現，“布萊克家究竟隱瞞着什麼我不了解，但我衷心的希望你們都能回來。”

西里斯直起身，點了點頭，“吱呀”一聲輕輕推開了病房的門，他臉上嚴肅的神色剎那間化為了繾綣柔和。

兩雙眼睛隔空相望，勝過所有千言萬語。

寂靜打破，西里斯開口：“你都聽見了？”他佯作輕鬆的聳了聳肩，走到了病床前。

喬伊斯虛弱的點了點下巴。

他湊到了她耳邊，輕聲：“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想不想去外面看看？”

她扭過了頭，將自己埋在被子裏：“我不想去。”

“不，你想去。”他彎下身子，從毯子下一把抱住輕的像羽毛一樣的女孩子，懇求般低語道：“一起去看看星星好不好？害怕就閉上眼睛。”

風馳電掣，西里斯將她護在懷中，卻錯過了那句“我一直在看。”的喃喃。

西里斯腦子裏閃過了很多事情，他心裏亂做一團。

走阿拉斯托·穆迪關係，他私下裏取到那枚至關重要的預言球，謎底揭開，他知曉了一切，喬伊斯的生死就在這一夜，她十六歲成年的這一天。

“你看到天上的星星了嗎？”西里斯不顧嗆風，大聲喊道，他心裏酸脹的情緒越來越濃，但還是裝作驚喜的樣子。

夜如墨一般濃，明亮的星子點綴其中，喬伊斯的眼皮不受控制的下垂，聽到西里斯的聲音她勉強打起精神，費力的彎了彎嘴角：“好看。”

一切快要結束了，她太累了，她要休息了……

西里斯不斷和說著話，他害怕，害怕喬伊斯再也不理他，害怕她閉上眼睛就是永恆。

“喬伊斯，你不要睡！”

“你睜開眼睛看看我！”西里斯話音裏帶着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顫意。

懷裏的女孩子彷彿隨時都要停止呼吸，他加快了速度，阿爾法德的摩托車引擎發出嗡嗡的咆哮。

“你再堅持一會兒，再堅持一會兒好不好。”

“你不是一直想取消婚約嗎？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你再堅持一會兒。”西里斯抬手一抹，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已是滿臉淚水。

喬伊斯抬手吃力的觸摸他的臉頰，臉色蒼白卻又十分的動人，她莞爾：“那些不重要了。”

淚水從她的眼角劃過，西里斯就像掙脫了所有，不顧一切的吻了住那抹晶瑩，細細密密將女孩子的不開心都一一拭去。

“我告訴你個秘密好不好？你聽過就忘，再也不要記起。”喬伊斯斷斷續續，嘴巴十分吃力的一張一合，腦中劃過的卻是那些美好的記憶。

西里斯猛的搖頭，他想不忘記，更不會忘記，淚水覆滿灰色的眸子。

女孩子看着那雙霧蒙蒙的眼睛，她費力的睜開眼睛，一字一頓，“你喜歡我什麼呢……你……忘了吧……”

這一句話，將西里斯扯回了現實，灰色的眼睛裏是從未有過的茫然。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當我問自己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心裏的的確確都是你了。”

女孩子虛弱的彷彿隨風逝去，連想要笑一笑都無能為力，黑沉沉的睫羽壓住了那雙曾經明亮過的眸子。

“所以喬伊斯，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呢？我的世界只有你一個，你再睜眼看看我好不好。”西里斯輕柔的撫着女孩子的臉頰，拂去她臉上的髮絲，覆上她闔起的眼。

“你以後可一定要過的好好的啊。”呢喃聲隨風而逝。

天色隱隱透着青白，彼得潘島上鬱鬱蔥蔥，林子深處更是嚇人。

西里斯沒有去見那些人，他抱着女孩子急匆匆的穿梭在林中。

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惜自己的一切來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