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
“那個愚蠢的試圖以卵擊石的人?”聲音嘶啞難聽,桀桀笑聲從喉嚨里發出。
他搖了搖頭,評價道:“跑來送死,當然是成全他了。”
拳頭咯吱作響,西里斯憤怒到極致,反而冷靜下來。
他打不過,現在就是白白送命。
“你很聰明。”伏地魔打量着坐在地上垂着頭的男孩子,突然說道。
西里斯仍舊維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加入食死徒?加入我們,我會教你一些你從沒有接觸到的東西,你會愛上這種感覺。它是如此的令人痴迷。”
屋子裏落針可聞,那個殺了彼得的食死徒終究是給了西里斯一些教訓,憤怒上身,他現在剋制着最大的努力不去做些什麼。
加入食死徒?除非他死。
大廳里沒有人說話,靜的有些嚇人。
伏地魔眯了眯眼睛,手中把玩着魔杖,“回答我的話。”
“鑽心剜骨。”
無聲咒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但他就是要念出來,用來搓一搓這個男孩子的銳氣。
“讓我看看,”聲音慢條斯理又透着無盡的惡意,“布萊克家的繼承人?”
“一個格蘭芬多?”
“不肯?你憑什麼不肯呢?”
他每說一句話,西里斯身上都伴隨着巨大的疼痛,蔓及四肢,直至他的神經。
他像一個蝦米一樣匍匐在地,弓着身子,卻依舊不肯喊痛,豆大的汗珠自他的臉頰劃過,又無聲的滲透到光滑地板上,留下點點水漬。
“怎麼樣,疼痛的滋味必定不好受吧。但這是不是很美妙?”
聲音在西里斯耳邊逐漸變得縹緲,一切彷彿都是幻覺,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就罵出了聲:“混蛋,我救了你!你就這麼對我。”
西里斯咬牙切齒,眼裏是從未有過的憎恨。
“不錯!”伏地魔聲音里透着愉悅,彷彿絲毫不介意自己被罵,“你的確是個有點兒本事的孩子,西里斯。那個愚蠢的商人要是有你一半的聰明,也不至於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到我的面前來肆意賣弄。更不該被點破后,惱羞成怒的想要置人於死地。”
“天分這種東西的確只有我們這些高貴的人才配擁有,當然,那個噁心的老頭子是個例外。”他自說自話,聲音喋喋不休,像是憋了很久一樣。
“你身體裏流着純血種的血液,難道你就不想消除掉那些卑劣的人種嗎?加入我們吧。”
西里斯不再說活,火燒一般的疼在全身蔓及,不論多麼難熬,他都絲毫不肯喊痛。
和一個沒有理智的人講道理,你永遠講不過他,正常人怎麼會和瘋子打架呢。
“你的骨頭還很硬,你不太像布萊克家的人。”陳述的語氣如是評價道,“不過再強的人不識時務也沒什麼用,尤其是在我這裏。”
薄薄的嘴唇扭曲出弧度,吐出的詞更是讓人不寒而慄,“鑽心剜骨。”
身上的疼痛越來越密集,西里斯想,他大概是要死了吧。
他沒有死。
西里斯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是在黑漆漆的屋子裏,他灰色的眼睛不再有之前的靈動,身上好像被人拿鋼刀颳了一通,微微一動就疼的要命。
他艱難的支起身子,想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引來黑魔頭的關注后哼聲一笑。
伏地魔未必會缺一個巫師家族的支持,也未必看重巨大家族下掌握的權利與財富,更別提他了。
什麼天賦,也就是個借口,論天賦,誰有伏地魔本人有天賦?
只是霍格沃茨發生的事情和布萊克家巨大的變動引起人家一時的興趣,這就逗貓逗狗一樣把他騙過來了。
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他能加入他們的陣營最好,不來也沒什麼。
布萊克,還真是個害死人不償命的姓氏。
隨後他又想起了阿爾法德,刀割一樣難過。
他又怎麼會不想報仇,阿爾法德時日無多,想要憑藉一己之力做些什麼,死亡或許是他的解脫,可那是他最喜歡的舅舅啊。
那個陪他長大,帶着他到處亂跑、比父母都更懂他的舅舅。
他的形象在他眼裏是那麼高大,肆意洒脫,頂天立地。
“西里斯。”
熟悉的聲音將他喚回現實,聲音很輕,透着些無力的虛弱,幾乎微不可聞,西里斯猛的回頭。
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至極,“你……”
喬伊斯苦笑着搖了搖頭,“那個地方基本上都是食死徒。他們直接就把我關在這裏,並沒有做什麼。”
西里斯看堂妹真的無事才放下了心來,立刻又換了另一副神色。
“疼。”灰色的眼睛巴巴的看着她,委屈的要命。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要是換做平常,他的狼狽是一點都不肯讓別人看出來的,就連對上伏地魔他都沒有低頭。
濕漉漉的眸子直勾勾的望過來,殊不知他現在的樣子多麼……
喬伊斯猛然回過神來,她下意識的咳了咳,掩飾自己片刻的胡思亂想,對面的視線如芒在背,似是在無聲的催促着什麼。
她四處望了望,見沒有食死徒過來,沖他眨了眨眼,“有埃利諾呢。”
埃利諾無聲的從喬伊斯身後探出了頭,它嘴裏還叼着一個髒兮兮的東西。
“你拿這玩意兒做什麼?”西里斯心下閃過一絲失望,盯着分院帽悶悶不樂的說道。
喬伊斯沒有說話,她不願意西里斯知道這個,要是被伏地魔察覺到的話更是個麻煩。
埃利諾不怎麼情願,它和西里斯一直以來都不怎麼對付,喬伊斯把它拎到了西里斯面前,耐心的哄着,“快去!”
“你還記不記得雷古勒斯的童話書?”喬伊斯望着格蘭芬多的寶劍,“我想大概沒有人試過,這是一把有很久歲月的寶劍。”
珍珠般大顆大顆的淚水從埃利諾的眼睛落到西里斯的身上,慢慢修復着他的傷口,他的思緒也漸漸變得清晰。
雷古勒斯的童話書啊,西里斯知道,那本書裏面有寫,在很久以前的東方,那裏的巫師用劍作為飛行工具。
相比不是那麼舒適的掃帚,劍看起來的確不錯。
西里斯眼神一亮,格蘭芬多寶劍是妖精鑄造的,妖精是見多識廣走遍巫師界的商人,那個時候的寶劍也必然會有一些共用的特性。
相通這些后他的臉上卻罕見的帶了一些猶豫,他知道喬伊斯的毛病,“你……可以?”
喬伊斯點了點頭,臉色卻是更蒼白。
這似乎是目前唯一能逃出去的辦法,他們手裏沒有魔杖,埃利諾倒是可以帶着他們走,不過一直抓着鳳凰的尾巴懸在半空,可不是什麼好的體驗。
西里斯戴上了那頂古老的帽子,“叮咣”一下幾乎要將他給打暈,他費力抽出了寶劍,也來不及細細打量就藏在了身後。
剛才動靜可不小,要是被食死徒察覺到那可就糟了。
在外面無所事事的食死徒可沒注意到裏面的動靜,在他們眼裏,兩個小孩子怎麼可能跑的出去呢。
踢哩趿拉的腳步聲還時不時的伴着低低的私語聲。
“……又出去了……”
“噓,還是不要……”
斷斷續續的話里不難猜出,伏地魔此刻不在這裏。
西里斯和喬伊斯相互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眼神是出奇的默契,幾乎同時間就意識到,這是個逃跑的好時機。
他拽下袖扣,向門縫處輕輕一擲,“啪嗒”一聲輕響,精緻的佩飾滴溜溜的滾了出去,門外的兩個人聊得正歡,並沒有注意到。
“快來人!”西里斯走過去奮力的拍打着門板。
叮咣作響的聲音引得兩個食死徒不耐煩起來。
“老實一點!咦,那是什麼?”
那枚袖扣終於引起了兩個食死徒的注意,“天吶!金子!這個值多少金加隆!”
“起開,埃弗里!那是我先看到的。”
“我先拿到那就是我的!”轉眼間,兩個看守扭打了起來。
西里斯大聲嚷嚷,“我的袖扣!那是我的袖扣!”
門外的爭吵戛然而止,光線爭先恐後的湧入這間狹小又漆黑的房間,兩個身影帶着不懷好意慢慢的向他們靠近。
略微矮個子的食死徒眼裏閃着興奮的光,他搓了搓手,一把就桎梏住了西里斯,粗暴地翻找着。
“嘿!那是我家的戒指!”西里斯佯裝艱難又痛苦的出聲。
另一個食死徒也按捺不住,躋身而上,獰笑到,“埃弗里,這個歸我——”
“憑什麼——”
爭吵聲戛然而止,趁那兩個人不備的罅隙,西里斯猛然躍起。
氣如長虹,格蘭芬多寶劍在他手中大綻光彩,他動作就像是做過千百次那樣熟練,兩個食死徒瞬間倒地。
西里斯嗤了一聲,用腳狠狠的踢了兩下才算解氣。
喬伊斯早就翻找出兩個人的魔杖,給他們又補上了魔咒,防止他們中途醒過來。
巫師的莊園佈置總會有些相通之處,更何況這個地方有些熟悉,似乎來過一樣。
伏地魔似乎是對這裏的防衛有足夠的信心,又或許沒想到有人從這裏逃跑,他們走的暢通無阻。
但依舊提心弔膽,生怕碰上哪個食死徒。
喬伊斯一扯他的衣角,兩個人躲在拐角後面,等着前面的女人過去。
怪不得這裏看着眼熟,西里斯盯着過去的那個人,要不是他接管了布萊克,或許現在在這裏的,就是雷古勒斯了。
亞莉克希亞·坎貝爾圍緊了披肩,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意。
或許是感冒了?這屋子裏的確有點陰森,想到這,她加快了腳步。
半開放式的會客室里,一枚金燦燦的戒指被擺在了正中,幾乎沒有疑問,喬伊斯確定那就是斯萊特林的東西。
現在它大概還沒有成為魂器,不然也不會這麼明晃晃的擺在那裏。
走廊上掛滿了裝裱過的精美的畫,保護做的玻璃罩子更是被小精靈擦得閃閃發光,幾乎能當做鏡子用。
亞莉克希亞·坎貝爾腦子裏都是宅子太冷、那天見的那個男人很帥之類亂七八糟毫無營養的東西。
她出神的想着,莊園最近似乎過於安靜了些?該添置一點東西了。
無意間一瞥,裝飾畫光潔可鑒的玻璃上影影綽綽,亞莉克希亞·坎貝爾立刻就發現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