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

不見了

宋燾卻一把揮滅他的血霧,楚崱現在完全看不出人樣,他肉身本就不穩,如今更是搖搖欲墜,可以看到他的魂魄黏連着他肉|體,千絲萬縷的銀絲化成他們之間唯一的連接,顯而易見,如今銀絲越來越少,兩者間的距離越來越大。

宋燾嘆口氣,將自己的掌心按在他的胸膛之上,源源不斷地給他輸送靈力,咬緊舌尖,狠狠說道:“這是他欠你們的。”

話音剛落,他們出現在醫院走廊盡頭,粉紅色牆壁的婦產科走廊盡頭,所有的監控應聲爆裂,人們還來不及反應,只覺得冷風陣陣,只是一瞬恢復如初。

護士台的護士將手中的筷子放下,招呼一些人打電話報修,旁邊的男人護着孕婦繼續往電梯走,誰都沒有注意到其中一個病房的門搖搖晃晃,似乎有人進去過。

病房白色的窗帘拉住一半,嬰兒躺在床上,他母親在旁睡得正熟。

這裏歲月靜好。

宋燾安置好楚崱后,拿起一旁的水杯,沒有什麼表情,端住水杯的五指一松,水杯在空中急速墜落。

只是卻沒有碎裂,在空中一半的時候被另外一隻近乎於透明的手接住。

空氣中的一切都凝滯起來,掛在牆上的鐘錶不再動彈,停留在十二點的位置,

“你這又是何必?”透明的手向上,是一個近乎透明的魂靈,泛着淡淡的金色。

“你早出現我就不會用這個方式喚醒你。”宋燾道。

他看着貔貅,“楚崱病了,是池寐出事了對不對?”

貔貅不答,緊泯住唇。

“池寐出事,你又此時到凡塵轉世,你敢說你和這件事沒有關係?”宋燾逼近一步,“該不會是千年前的事件又重演,只是你又恰巧成為了主角?”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貔貅淡淡回答道,“我現在和你談話的時間不是很多,如果沒有別的事你還是請回吧。”

貔貅轉世,卻聽到宋燾說道:“不論你之前做過什麼,讓楚崱活下去,求你。”

最後兩個字擲地有聲,卻卑微到塵埃里,宋燾都不知道自己在世間活了這麼久還會有人讓他這麼說話,但他心甘情願,“你這一世會給你的家人帶來福報,但只要你將一點福報分給楚崱,他就能活下去。”

“你為何不可?周家人祖上積德,我此次來是為報答,如果分給楚崱,將會大打折扣。”

宋燾盯着他的淺金色眸子,良久之後說道:“好,我知道了。”

宋燾一把抱起楚崱,沒有再看貔貅一眼,大踏步向前走去。

“等等,”貔貅出聲道,“不過五年之後周家人會遇到車禍,你要給他化解。”

宋燾回過頭,感謝的話沒有說出口,停止的鐘聲復又走動,窗帘透過水波紋瀲灧的光澤,外面走廊傳來說話的聲音,而此時的嬰兒睜開眸子,對着他露出一個可愛至極的笑。

一旁的楚崱終於醒來,他像是做了一場不知道何時才能蘇醒的夢,蒼白的臉也漸漸紅潤起來,他伸出小手,“大哥哥,你的眼睛。”

宋燾點頭,“嗯,昨兒好的,還是用你的力量。”

“早知道……”

楚崱還沒有說完話。

門忽然就開了,老周做了媳婦愛喝的山藥排骨湯,仔細裝在電飯煲里,看到他們兩個在屋子裏,“你們是?”

話音剛落,他盯着宋燾就移不開目光了,啪的一下將排骨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臉激動地說道:“我知道你是誰,那個巷子口的古籍店的老闆,我之前去買過書,不知道書店是不是搬遷了,我最近怎麼找不到了啊?”

“啊,確實有點變化,下次你仔細找找就能找到。”宋燾歉意笑笑,帶着楚崱離開病房。

老周看着他們背影,一時覺得和自己在巷子口看到的那個飛檐走壁的人還真是像。

*****

他將楚崱送回來崔玉梅手中,崔玉梅剛從醫院出來,看到小楚崱開心得緊,拉着他問有沒有吃好喝好,最重要的是想沒想媽媽。

楚崱一一應了,揮手和宋燾再見。

宋燾蹲下來和他平視,“我先回去了,好好生活啊。”

“我知道。”楚崱點頭。

崔玉梅女士接下來說道:“孩子馬上就要上小學了,我打算帶他去國外,希望他有更寬廣的環境可以學習。”

“好,那等到你們要走的時候告訴我,我去送送楚崱。”宋燾道。

崔玉梅女士擺手,“好了,是時候和你的大哥哥說再見了。”

楚崱小手拉住他的大手,“等我。”

“嗯。”

宋燾打開書店門,古籍書店裏到處泛着淡金色顆粒的塵埃,他坐在經常喝茶的茶桌面前,看着對面的虛無,終究會有一場了結。

書店門大敞,他的楚崱回到了媽媽身邊,而陶山澤也不會和池寐住在他的四合院裏。

他徐徐走到書架前面,一處明顯有人動過的位置站定,之前陶山澤來過,陶山澤記性好,估計是看過這些書之後才毅然決然去了十寒地獄,卻不知可去無歸。

他再次打開《聊齋》這本書,但不同的是,裏面都是泛黃的宣紙,上面一個字都沒有。

“天地混沌,逐鹿亂世,萬般俱寂,可窺一貌。”

隨着他咒語的念出,在深沉的悲哀中,那泛黃的宣紙上開始有淡淡金色紋路顯現,下一刻,虛空中漂浮的所有金色塵埃在一股如同旋風般力量的衝擊之下全部躍然紙上,而上面緩緩出現了過往那一段千年前的往事,那一段被人刻意淡忘,卻終究無法忘懷的過往。

天地初開之時,世間沒有善與惡的界限,百物待興,欣欣向榮,無煩憂、無憾事。

有的是先行得到天地精華者,帶着龐大博覽的智慧,去教導天下眾生。

就像混沌界。

混沌界的世尊招徒千百年未見,是世間的大事,不只是凡人,富有精氣的植物動物都想一探究竟。

但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便是貔貅、白澤、窮奇一類的上古神獸,他們沐浴天地間精華而生,生來便有無窮法力,神力若不善加利用,便會危害蒼生。

白澤神獸最先到達混沌界,他還是一個軟糯糯的小糰子,一身雪白的絨毛和沒有長成的微微發軟的鹿角,讓他幾乎一出現就博得了眾神的喜歡,而白澤也善於利用自己的優勢,眨巴着碩大的淡金色眼睛幾乎游遍了整個混沌界。

混沌界的好處之一就是念力,只要想,就可以擁有所有不可觸及的東西,俗話說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但在混沌界,就算沒有山水,也能在極強的念力下平地出山,溝壑出汪洋。

他在清澈見底的湖水裏撈魚,在游廊回閣奔跑,在山間捉小蟲,在山洞裏生火……

可惜這種日子沒有持續太久,世尊閉關出來,誓要讓眾生齊享天地福運,先教會他們這些弟子,讓弟子帶着他的忠告直達眾人。

世尊高座蓮花之上,眾人仰頭看去卻只能看到淡淡金光和紋路清晰粉紅色的蓮花瓣。

梵音裊裊,世尊講學,弟子聽學。

白澤玩慣了,自然無法安安靜靜坐着,聽着聽着他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一旁的小男孩身上,這個小男孩應該是他們中最早化形的,但頭上還保留着兩個龍的犄角,“誒,你是從哪裏來的?”

小男孩膚白勝雪,瓮聲瓮氣說道:“九重天。”

等到他再想問什麼,小男孩則是板起一張臉老老實實聽世尊講學,不再和他說話。

白澤自覺無趣,又看向旁邊的小貔貅,那貔貅更是擺着一張嚴肅的臉,手裏拿着經文,看都不看他一眼,認認真真地將世尊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上。

再遠處,那些凡人、精怪都聽的津津有味。

白澤神獸天性活潑,左立難安,又沒有人能同他說說話,只能將視線轉移到世尊座下那一池巨大的紅蓮池中。

碩紅蓮花瓣紅潤潤的擁擠了一池子,白澤心念一轉,既然混沌界可以變出任何物,那也可以變出一個自己替他聽學啊。

他覺得自己想到了一個絕頂聰明的方法,於是坐在世尊蓮座下面的是一個幻化的假白澤。

而真的白澤則是化身成一尾魚,縱身跳入那清澈見底的紅蓮池。

紅蓮池果然如白澤想的一般舒暢,他自在的在其中游來游去,之後棲身於一朵紅蓮之下。、

雖然都是同樣的紅蓮花,雖然都是一樣微微蜷曲的花瓣,一樣粗細的根莖,可他就覺得他棲息的這個與眾不同。

這朵紅蓮像是有自己單獨的意識,隨着他的遊動,花枝微微顫動,之後隨着他轉彎側頭。

白澤若是可以恨不得將它連根拔起,帶回他晚上歇息的殿裏,將它種在花壇中央,這樣就可以日日看到它。

混沌界沒有日落日出的概念,也沒有酷暑、寒冬,自然也沒有時間的概念。

世尊講學無邊無際,看起來沒有盡頭,池寐打着哈欠回到原身聽一會,之後再次化作一尾魚縱身進入紅蓮池中,去找專屬於他的那棵紅蓮。

這樣的日子在日復一日世尊講學中度過。

梵音濃厚,各種繁花香氣充滿了整個殿堂。

旁邊那個不愛說話的來自九重天的龍角小男孩長成了少年,龍角也可以隨着他自己的意識消失,但皮膚仍舊白的發亮,如今倒是和他說上幾句話,但話語的內容也是和世尊講學相關,從不多聊。

那個貔貅更是奮筆疾書,生怕落下任何功課,平時看不見他的獸影,大部分時間都在向世尊求學。

白澤更加無聊,他自己身軀也龐大起來,在世尊下面站着的時候無法忽視他的存在,於如果他偷懶溜走一動不動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他心裏焦急,更加堅定了將那株紅蓮挖走的念頭。

一邊他動用心念,用胖乎乎的爪子挖了個水坑,裏面注入了他從九重天偷來的天水,另一邊,急匆匆趕到紅蓮池,懸空其上,趁着別人午休去找那株紅蓮,爪尖磨得發亮,一定要穩准狠,才能將那株紅蓮連根拔起。

結果從紅蓮池的西邊找到東邊,從東邊找到西北,來來回回找了四五圈。

紅蓮,他心心念念的紅蓮——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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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聊齋給大佬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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