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趙浮也沒想到居然有兩隻螳螂,趕巧都碰到一起了。
只是……九王爺?
這個九王爺莫不是程粵的貴人?可是看着他圓滾滾的肚子趙浮還真想不到這個人有能力將程粵帶上左相的位置。
“嗐,快來快來,這時辰都過了。”九王爺語氣熟稔,對待於雁聲就像是一個老朋友一樣,於雁聲安撫道:“王爺要的東西不簡單,於某花費多時才取得。”
說著他變戲法一樣手裏變出了一個方正的東西,上面刻着繁複的花紋,一筆一畫雕刻着歷史的痕迹。
楊落離的近,不禁瞪大了雙眼,雙眼快速地眨着,他被定住了穴位,渾身動彈不得,只有眼睛死死地盯着傳國璽。
楊慕雨逼宮成功后並未取得傳國玉璽,所以擅自將德安帝關押了起來,具體位置楊落還沒找到,但是他對此漠不關心,只是他不能不對玉璽不關心。
於雁聲瓷白的臉上掛起一抹微笑,姿態放鬆,他將玉璽交到九王爺手上,隨意的模樣甚至沒有將此放在眼裏。
九王爺小心地接過,雙眼來來回回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後小心地揣進懷裏,生怕有人搶走。
他慈和地笑了笑,那雙悲憫的眼睛裏終於流露出不一樣的神色,是貪婪。
他貪婪地看着這偌大的寢宮,裏面每一樣物品都價值不菲,就連一層羽絨被都是幾十個綉娘一針一線綉出上面大氣的圖案,金絲綉線里寫着至高無上的權利。
“我的好侄兒,別怕別怕,暫時還不會將你怎麼樣。”
楊落氣得額頭爆滿青筋,怒目圓睜地剜着九王爺,身體不自覺的顫抖,連同床也跟着抖動,想必是氣到了極點。
於雁聲輕笑一聲,透過窗外還能看見蜿蜒的樹枝上聽着兩隻啁啾,振翅嬉戲,春光大好,錦繡山河已然收入囊中。
“這個時辰,再讓他們等着吧……有人會帶着聖旨來的。”於雁聲眯起眼睛,他不客氣地坐下享受桌上的糕點,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實屬上品。
九王爺:“給我留一點。”
他們壓根沒把楊落放在眼裏,自顧自地就吃了起來。
“誰來送聖旨?”九王爺問道。
於雁聲扣着桌子,神態是從沒有過的安逸泰然,他慢慢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小小地抿上一口,“現在京中誰最能服眾就是誰來送。”
趙浮躲在四角頂閣的暗處,這裏小小的一個空間剛好能夠容納她。她將自己縮進去,四角膈的肩膀生疼。聽到二人的對話她獃滯了一瞬,京中還有誰是能服眾的嗎?
“嘿嘿,你家那位現在怎麼樣了?”九王爺問道。
於雁聲拿着茶杯的手一頓,而後沒什麼感情地說:“鬧着要和離。”
他對楊懷沒什麼感情,不過還是有可以利用的價值的,所以他遲遲沒有與她和離。雅公現在成日困在宅子裏頭,不是手撕小妾就是對於雁聲各種不滿,鬧的是雞犬不寧。
九王爺哀嘆一聲,“哎呦,苦了你了。”
“王爺說笑了。”
“話說好久沒有看到程粵了,於大人有什麼感想?”九王爺心裏暗戳戳的想着,這二人水火不容,這麼久沒有看到勁敵豈不是美滋滋。
於雁聲斜斜睨了一眼九王爺,那眼神涼涼的讓九王爺跟着後背一涼,“程大人命苦,怕是很快命喪黃泉了?王爺問這個可是沒意思。”
什麼玩意兒?!
蹲在房樑上的趙浮面色一冷,她不自覺的一抖,差點就要掉下去,趕緊伸手扶住一角,但是眼前還是感覺一陣模糊。
什麼叫“很快?
不可能。
趙浮暗暗憋着一口氣,她心跳瞬間飆升,“嘣嘣嘣”像是打鼓一樣。
“哈哈哈哈那不是程粵這小子對我胃口嘛,他死了我心裏還是挺難過的。”於雁聲將杯盞推到九王爺面前,他搖搖頭,面色看不出喜怒,聲音卻越來越低,一股子鬱郁之情油然而生,“我把他從這麼小帶到現在,就死了也,也挺可惜的。”
九王爺眼神里猶帶懷念,那雙養尊處優的手稍稍比了比程粵兒時大致的高度。
於雁聲呵笑一聲,他沒有什麼憐憫之情,端直了身體警醒道:“王爺,大局為重。”
“是是是……”九王爺收了那副表情。
“時間差不多了,去大殿看看吧。”於雁聲理了理袖袍,起身道。
九王爺也跟着起身,於雁聲率先踏出門,九王爺急着跟出去突然想到屋內還有一人,又返回對着床上的楊落道:“侄兒放心,你一個殘人我也不會拿你怎麼樣,等我登基為帝,後半生還是會保你吃喝不愁的。”
“嗬,嗬嗬……”楊落半開着嘴,嘴巴里只能發出低沉的無意義的音節。
他們走的急,趙浮看了一眼床上的楊落,也沒管趕快跟着於雁聲出去。於雁聲這個人沒有武功,所以身邊必然會帶着無數的隨從暗衛,趙浮也只能落後半步跟着以防被發現。
百官都跪在金鑾殿前的巨大廣場上,一直跪了幾個時辰,腿也跪麻了,心裏是怒罵不已,面上還是要一派恭敬,這感覺可想而知有多麼憋屈。
太監宮女是催了一遍又一遍,他們只得到皇上說啊“稍安勿躁”,可是也沒有一個準確的時間,這裏站着的跪着的成千上百人心裏都是直罵娘。
頭上的太陽越來越刺眼,明晃晃的日光照在人的頭上只感覺眼前一片恍惚,眼皮不小心就要耷拉下去,大部分人跪坐在地上後背出了一層汗,汗濕了裏頭的衣裳。
突然一個太監尖聲喊道:“雅公到——”
這一聲嘶啞的破鑼嗓子可是將昏昏欲睡的眾人給喊醒了,面上神情由解放到疑惑。本以為皇上終於來了,怎麼來了個雅公?
楊懷梳着婦人髮髻,神情端莊,雙手抬高屈起,手心朝着臉。中間一條長長的石雕路她踏着走過,手裏兩卷金黃的布卷,有人眼尖的看到這是聖旨!
人群一瞬間騷動起來,楊懷身邊還跟着四個宦官和六個宮女簇擁着她,這一條漫漫長路上她手捧聖旨,仰頭挺胸,紅色巨大裙擺拖地,沙沙聲音一點一點響在眾人耳邊,直至她慢慢上了雲梯。
“她一介女流來此作甚?上不得檯面!”
“你看她手中的,說不準是皇上的什麼聖旨呢。”
“那也不該是由她宣讀,丟人吶,嘖嘖嘖……”
忍不住竊竊私語的眾人對階梯之上的楊懷一點敬意也沒有,楊懷腿肚子直發抖,她眼神忍不住四處亂瞟。
身邊的一個宮女正着神色,嚴厲道:“雅公!”
楊懷只能挺直了背,想起於雁聲跟她說的話,她心裏又湧起了無限勇氣。只要這件事了了,他們就和離。
趙浮跟來的時候就看到萬人朝拜的姿勢,嘴裏齊聲聲喊道:“公主萬福金安。”
公主?什麼公主?
楊懷是公主?趙浮思緒一時間又被打亂,楊懷怎麼直接成了公主……她又不可能是楊落的孩子,那不就是……德安帝的孩子!
此時於雁聲和九王爺從兩側疾步上前,三步並作兩步上了台階站在楊懷的身側,於雁聲不僅是丞相,現在還莫名變成了駙馬。
九王爺也是笑眯眯地看着楊懷,伸手撫了撫楊懷的腦袋,楊懷惡寒地躲開,就聽九王爺道:“皇兄的女兒啊,天人之姿天人之姿啊。”
讀完了一道聖旨,還有一道德安帝寫下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朕在位二十餘年,國家安泰,四海安平。為國分憂不遺餘力,一心治理晉國內心惶惶。今朕年逾五十,伏案多年深恐心有餘而力不足,四海八荒皆以平定,是以朕心方安……
……九王爺楊安心性率真,平和有序。為官期間,平四方戰亂,為百姓鞠躬盡瘁,為同胞兩肋插刀。人品貴重深肖朕躬,是以今日傳位……”
九王爺順坡下驢,楊懷聖旨一念完,立刻就俯身大拜,“謝皇上恩典——”
底下的百官方才反應過來,這是……傳位給九王爺了?
可是這聖旨上寫着的人也不是九王爺吧?!
不知是誰,率先朝着九王爺一拜,口中大聲喊道:“皇上萬歲!”
眾人如夢初醒,紛紛俯身朝拜,異口同聲,響徹雲霄。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浮不可置信地挑着眉,就看着這些人昨天還對着楊落跪拜,今天轉身就對着九王爺扣了頭,真是沒有一點英雄氣節!
越想越是不對勁,選在楊落登基的時候九王爺登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仔細想想這也是早就計劃好的了,於雁聲一直輔佐楊慕雨,還以為是真心想幫他呢,沒想到這背後還另有其人。說來也是好笑,左右兩相都是為他一個人服務,但是兩相之間水火不容,還防止他們私下串通呢。
果真是好計謀啊。
登基大典如期舉行,趙浮環胸看完這一切,祭拜祖宗四海康順,祭拜上天風調雨順。
只是這一切都有點超出她的想像了,本來是想扶持一個軟弱的皇帝好將於雁聲搞下台,這麼一來還穩固了他的地位。
趙浮不得不佩服他們心裏的彎彎繞繞,現在她都開始懷疑兩軍大戰楊慕雨肯定會輸給楊落,畢竟其中於雁聲推波助瀾,楊慕雨不輸都不行。
就在她跳下樹準備先回去好好想想該怎麼對付九王爺的時候,突然一柄飛刀破空而來,刀尖卷着強大的氣流。
只聽見“咻”的一聲,那柄飛刀準確無誤地飛進楊懷眉心。
楊懷還沒來得及閃躲,只感覺腦門一痛,瞬間失去了意識。
“有刺客,保護皇上——!”
變故來的太快,眾人腦子裏還是懵的,聽到聲音才回過神來起身尖叫着逃竄。
“御林軍御林軍!!!”
為了保證楊落沒有后招,於雁聲和九王爺甚至將御林軍全部撤到了正陽門。
“咻咻咻——”
接二連三的箭矢飛來,一支利劍飛旋而來眼看就要射中於雁聲,情急之下他迅速後退閃身而過。
“唔——”
巨大的慣力直接將於雁聲的肩頭貫穿,還直接將他摜倒在地。肩膀處傳來鑽心的疼痛,他咬着后槽牙捂着肩頭,可是血液汩汩順流而下。九王爺顫顫巍巍地扶起於雁聲帶他跑進金鑾殿之中。
這些箭彷彿長着眼睛,一擊即中。於雁聲不得不懷疑此人必是帶着目的而來,但是他沒有時間思考,門口的官員一個接着一個倒下。
趙浮眯起眼睛看向箭飛來的方向——一人長身而立,黑色披風在風中飄蕩獵獵作響。臉上黑色鎏金面具遮住上半張臉,只余淡粉薄唇微微翹起,一手起弓一手拉弦三箭齊發。
幾乎是片刻,三箭射出,立刻拿出背簍里的箭繼續射去。
“咻咻咻!”
“來人吶快來人!”
有的官員幾乎是爬着跑出這裏,顫顫巍巍的向宮中御林軍求助。
御林軍來的極快,趙浮觀望着這一切,等外面大廣場上的人跑的都差不多了,面具人從高高的樓台之上一躍而下,眨眼間就到了台階之上。
趙浮腿腳好像有了意識一樣慢慢的過去,不由她控制。面具人推開古老沉重的大門,金鑾殿之內明亮寬闊,九根金龍蟠柱彷彿散發著金光。
空曠的金鑾殿裏,地磚之上一條長長的血線蜿蜒而前。
沿着血跡在大殿的一角找到還沒逃走的九王爺,於雁聲文人一個,被貫穿了肩膀血跡止不住的亂流,現在半躺在地上低低的喘氣,血色在臉上飛快的流失。
面具人舉起弓箭,從黑色面具里能夠看到上邪氣的雙眼和黑色的眼珠,彷彿一口深深的古井藏着深不可測的秘密。
“大人,大人,放過我們吧!”九王爺二話不說立刻跪下,白嫩的臉皮一直在抽搐,冷汗從兩頰流下,他不停用胖胖的手去擦。
斜飛入鬢的眉毛挑起,他閉起一隻眼將弓箭對準地上的於雁聲,霍然出聲,“放過你可以。”他的聲音低沉嘶啞,彷彿喉嚨里含着沙礫,難聽的彷彿斷掉琴弦拉出的聲音。
言外之意就是不能放過於雁聲。
一瞬間於雁聲咬緊了牙關,指甲嵌進肉里,掌心一片模糊。
九王爺冷汗涔涔,他往後看了一眼於雁聲陰沉的眼,又抬眼看面具人。
“哎——”
“咻咻”兩支箭分別插.入於雁聲的兩邊腳踝,直接戳入骨頭裏。
“啊!”於雁聲短促的叫了一聲又閉上嘴,他直接“嘭”的一下倒在地上,雙手也不敢碰腳踝處,臉上的汗和眼淚混合著落下,他渾身顫抖,又陡然想起自己身邊還有數個高手,伸出手想打什麼信號。
許是一眼就看穿了於雁聲的動作,面具人低低一笑,聲音里夾雜着譏笑和自不量力的意味,“外面的人我早就殺完了。”
於雁聲伸出的手一僵。
九王爺哆哆嗦嗦雙眼驚恐地看着他,耳邊驀地傳來一陣整齊有序的腳步聲,他一瞬間喜出望外,覺得自己得救了,大着膽子誘惑道:“你,你想要什麼我通通都給你,外面現在已經來了很多人,你再不跑就,就來不及了……”
面具人冷冷地朝他一望,背簍里的兩支箭瞬間消失,立馬就釘在於雁聲的雙手上。
“——啊啊!好痛!你!”
不理會於雁聲,面具人一把將九王爺扯起來,一把刀瞬間就架在脖子上,一雙薄唇微微翹着,張口暗暗道:“放心,我跑得了。”
說著他手絲毫不留情的拉扯着九王爺往外走去,邊走一邊懶散道:“故人所託,你性命無虞。”
一聽這話九王爺方才還緊繃的身體先下鬆軟了一大半,腿一軟差點就跪了下去,面具人踹了他一腳,九王爺趕緊爬起來。
“現在我說什麼你就跟着說什麼,要是有一個字不一樣,你的脖子就多一道刀痕。”面具人說道。
“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九王爺哆嗦着唇一邊眼珠子往上瞟。
“朕已繼位,多年追查多年前趙府一家被害真相,今有所眉目,叛亂之人並非趙氏一族……”
“朕已繼位,多年追查多年前趙府一家被害真相,今有所眉目,叛亂之人並非趙氏一族。當年牽連家族眾多,追查多年終有一白,現,命大理寺卿立刻翻案,還所有人一個清白!”
外面的御林軍齊刷刷的跪下聽令,鎧甲一聳的聲音格外大,九王爺心裏不停打鼓。
“好,好了嗎?”
橫亘的刀又往前了一分,九王爺哭喪着臉求饒道:“別別別……”
“左相程粵,雖驕奢紈絝。但朕念他年少輕狂,治理有方……”
“左相程粵,驕奢紈絝。朕念他年少不知事,但治理有方,不曾託大,造福一方百姓免於流離失所;收鹽賦稅治理貪官;為國請纓救治水災鼠疫,種種事迹,可見其心。程大人死於沙場,為國捐軀,此前種種功過相抵,少年英侯當如此,晉國上下應以他為表率。”
九王爺咽了咽口水,他只覺臉上臊得慌,他有一瞬間覺得面具人會不會是程粵,不然這麼不要臉的話還有誰能說的出來,況且這人好像沒什麼故人。
可是面具人聽完了他說的話,冷笑了一聲,立刻勒索道:“現在立刻着人準備千兩黃金,百箱首飾,通行令牌一枚以及各個地區的地契各一張,要地段好的。準備三輛馬車在京郊花巷裏,給你一個時辰。”
“這,這這一個時辰確實是為難我了……”九王爺差點哭出來,這不就是勒索嘛。
現在他確定了,這人肯定不是程粵,程粵多有錢他還是知道的,也不需要錦上添花了。
“嗯?”刀身上閃過的寒光映照着九王爺恐懼的雙眼。
“好好,我,我現在就着人去準備。”
於是匆匆趕來的御林軍又被九王爺一句話打發了。
而戶部侍郎急急忙忙趕往皇宮,聽見新皇無禮的要求也差不多魂飛一半,但是他在新皇的逼迫之下不得不去做。
於雁聲身上五個黑洞,氣息奄奄,只差一腳就即將升天。
但是面具人從袖口裏拿出一個瓷瓶,慢悠悠地往傷口上灑,還一邊心情頗好地說:“故人所託,要你半死不活。”
於雁聲氣得渾身發抖,但是無可奈煩,沒想到都快成功了,半路被人截胡,還落的個如此下場。
他腦子裏閃過咬舌自盡的想法,但是又放棄了。
面具人覷着他直接將於雁聲下巴卸了,一雙丹鳳眼彷彿蓄滿了春水不自覺讓人沉溺其中,雖然聲音還是如野獸嘶吼一般難聽,“死了也不一定趕上投胎,我會拉出來給你鞭屍的。”
一個時辰之後,面具人要的東西準備好了。
九王爺是打算趁着這個時候反將一軍,拿下這個賊人,誰知面具人扣住他的下巴不知到往他嘴裏塞了什麼東西。
“別反抗,每年七月我會給你解藥。”面具人把他下巴一甩,就看九王爺將手伸進喉嚨里瘋狂催吐,只是吐出的都是乳白色的口水。
“以後我路過這裏要聽到程大人的好名聲和趙氏族人已翻案的結果。”面具人嘶啞地哈哈一笑,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九王爺的眼前。
他一下摔倒在地,抬眼一看,於雁聲也被帶走了。
趙浮緊緊咬着牙不讓自己出聲,她離的不近不遠,剛好能夠聽清每一句話,腦子裏一片空白,嘴角勾起卻又放下,想哭又想笑,不知該作何表情。
她失魂落魄的跟上面具人的步伐,勁風掠過她身側,不知不覺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她拚命壓制喉嚨里的嗚咽聲,一把抹掉了眼淚。
行至京郊花巷,面具人把一攤爛泥的於雁聲隨手丟進車廂,只聽霹靂乓浪一陣響,於雁聲悶哼了一身轉眼就暈了過去。
巷子裏躥出兩個人跳上另外兩輛馬車,一同駕車而起。
他駕車起行,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好像是在躲避什麼。
趙浮運氣貼着牆壁而走,上了房頂追着這道殘影直至出了皇城。
她心沉甸甸的,被埋在深處的念頭又慢慢浮現,身形已經武功,這人是程粵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