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五章 江河日下

“竟是如此！”林黛玉不禁黯然：“難怪煜哥哥千叮嚀萬囑咐的讓我留下那二十萬兩的銀票。剩下的五十萬兩，只怕……唉！”

“其實，我大概也猜到了！”林黛玉只是不想去想而已，家裏連月錢銀子都發不出來了，她料想她那筆銀子已經花掉了。

秦煜微微頷首：“我就說你也聰慧也會不經意間受到傷害。知道你孝順，只是有些事，知道了反而讓你不快樂。”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總是把我當小孩子哄！”林黛玉嘴上這樣說，可還是享受這樣的被哄着“若是我將剩下的二十萬兩拿出來能不能幫家裏挺過去？”

“想都不要想！”秦煜斬釘截鐵的說道：“玉兒我實話跟你說罷。賈府為了撈錢，走的那些門道，都不是什麼正經的門路。”

“先一個是賈珍和大老爺，暗暗經營的是走私鹽鐵到域外……”

“走私鹽鐵！”林黛玉不禁愕然，鹽鐵專營她這個不問世事的大小姐都知道“這如何使得？”

“要不然你鏈二哥還能經常往平安州跑？上次你二嫂子老是來求你幫忙說話，就是不告訴你什麼事。其實是他們的貨物被平安州節度使給扣下了，想要讓我出面解決！”秦煜也說了實話。

“那你去了嗎？”林黛玉暗暗愧疚，若秦煜真的去了，多半也是為了她。

“當然去了，畢竟不僅僅是他們，賈珍牽扯到的是整個東府。我可不想我姐姐也落得個抄家的下場。”秦煜道：“幸運的是，賈珍醉酒落馬而亡，成了死無對證。我只能辣手將那些與他們暗中勾連的叛國的官員一併清理乾淨了。”

“想不到你在外征戰，抗擊異族，他們反倒最這種事情，到頭來還要你收拾殘局，煜哥哥，對不起……”林黛玉已經是淚如雨下了。

“這不關你的事。莫要愧疚！”秦煜輕嘆道：“好妹妹，你要是一直哭，我可不敢再告訴你別的事情了。”

林黛玉哭紅的眼睛淚水卻是止住了：“還有什麼事？你都一併告訴我吧，哭過一場也就好了，縱然是死了，也該做個明白鬼吧！”

“不會的！”秦煜寬慰道：“姐姐下了狠心的整頓東府，如今東府冷清的要和西邊劃清界限。你幾時不曾去過東邊了，也該察覺出來了！”

“嗯！”以前還常往東邊去，現在老太太也不太喜歡了。要不是秦可卿還常往這邊來看她，都覺得是兩家子人了。

“東邊是短尾求生，而今基本上已經挺過去了。榮哥兒是個沒多大志向的，一心要做富貴閑人，連族長之位也不要了。”秦煜繼續說道：“可西邊，畢竟不是你二嫂子當家。我從不否認，那個鳳辣子有整頓家務的能力和手腕，偏偏上頭一家子的麻煩。”

“利錢銀子叫高利貸，一份的銀子出去，要三份的銀子回來。試想一下一個被逼到借錢的人家，縱然周轉的再快，如何能還得起三倍的利錢？說不得只能破家滅門，變賣家產去換錢了。”

“若是平時，豪門公府沾染上一兩個人命官司倒也罷了。像薛蟠縱然是打死了人，也不過花錢了事。可是這些都是沉痾弊病啊。一旦那一天爆發出來，就是要命的罪證！”

“竟是如此！”林黛玉從未往深處想，也是她不知道竟是這般的道理。“二嫂子不該做這些事的！”

“玉兒你又錯了！”秦煜解釋道：“放銀子的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你二嫂子看似大權在握，實則在幫王夫人管家，夫人不點頭，這些錢如何能拿得出去？”

“呵！”林黛玉不禁冷笑：“想來平日裏跟個佛爺一般吃齋念佛的，原是壞事乾的多了，怕遭報應吧！”

“你也不必糾結此事！”秦煜心疼道：“我原來不會告訴你這些的，非要刨根問底，現在知道了，只怕越發的揪心了吧！”

林黛玉沉思了半晌方才開口道：“府里弊病至此，一個個的窟窿，滿府的蛀蟲，還有為了生財不斷積弊的罪證。果真如哥哥所說已經無可救藥了不成？求哥哥教教我吧。我畢竟是在這裏長大的。”

“唉！”秦煜輕嘆道：“你外柔內剛的性子，恨不得這輩子不求人，今兒求了我，我如何能不答應。我早就在管了，老一輩這些是不行的。”

“寶二哥也當不得家業的！”林黛玉怎會不了解賈寶玉呢：“鏈二哥呢？環兄弟？”

“賈璉牽扯太深，深陷其中！要怪也只能怪他家裏有兩個坑兒子的長輩！”賈璉其實還是有些能力的，奈何他每一件事都深陷其中，都是他在辦。府里老爺發話，他也不得不辦。

“賈環自讓他出去了。倒是日日有進益。只怕他對這個家是只恨不愛的！只讓他另立門戶，也好有個贍養老人的！”賈環那小子要兇狠的多，只是對他爹還是沒話說的，他只恨王夫人那些看不起他的太太們。

“倒是小蘭兒，闔府上下都寵壞了一個寶貝疙瘩，卻將長房嫡長孫的蘭兒給忽略了。若有一日能重振家業，怕也只有他了！”

“蘭兒!”林黛玉不禁有些淚崩，想起了那個繞着自己喊林姑姑的小傢伙，賈蘭現在才九歲啊，卻總是學的大人模樣。以前只說他是懂事，現在看來竟有些悲涼。若日後能重振家業，說不得真的是他了。

“闔府上下還不如個孩子懂事。”

“也好！”林黛玉咬了咬牙：“這豪門朱樓塌了倒好。蘭兒從頭再來，也好過又被他的長輩拖進了泥潭裏。”

“不破不立！”秦煜讚賞的看向黛玉：“沒有千秋萬世的王朝，也沒有長盛不衰的家族。妹妹莫要再為這些事情感懷了。趁着老太太還在，好好盡孝，莫要留下遺憾。”

這件事是死扣，王夫人已經將賈家和王家死死的連在了一起。賈家也不會放棄王子騰這桿大旗。家裏長輩還做着從龍之功，改朝換代，再享富貴的千秋美夢。黛玉終究還是小輩，才智再高絕，又能改變什麼？

除非她逼着秦煜去幫忙，可是她絕不會這樣做的。秦煜能為了她管一管賈家小輩兄弟的事情，已經讓她非常感動了，萬不會再去逼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