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6 章 郡主府
淑妃消失已過一月，然而無論是楚嫿還是夜璃淵，都沒有人去多問一句。
滿朝文武似乎也忘記了這個女人，面對岳文帝，眾人眼觀鼻鼻觀心，彷彿前朝後宮都不曾出現過這樣一個女人。就連長街之上，也無人提及。
德妃赫然發現自己所做的努力，都在夜璃淵“因公獲傷”的情況下，成了推波助瀾的好感，也漸漸沒有動作。
她本還心有不甘，但發現淑妃不經慎刑司、大理寺直接消失后，某天夜裏突然出了一身冷汗，也再不提此事。
守靈第二十日，後宮卷冊之中，淑妃的名字徹底消失，而夜璃淵的金冊之上多了一個“婉皇貴妃”。
德妃聽聞眼神微變，但隨即又想到了夜璃淵命不久矣，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守靈第二十五人，楚嫿等人拜別太后，回府修養，兩日後，一同為太后扶靈送葬，葬入定陵。
德全公公受李忠命令，傳達皇帝旨意，帶着楚嫿直接去了曾經的長公主府，現在的晉國郡主府。
楚嫿渾渾噩噩，守靈多日，身上格外疲憊，但一看到那恢弘壯麗的晉國公主府，還有那滿院子的精雕細琢，兩個庫房的金玉財寶，一個庫房的藥材等，還是禁不住淚光連連。
德全好言安慰半晌，又得姚氏趕來勸解，這才松活下來，就勢在晉國郡主府入住。
“太后遺旨，既是讓郡主得此殊榮，那便是希望看見郡主能夠風光無限的。”德全道：“郡主何必回府，就在此地等候扶靈，才不枉太后一片慈心啊。”
姚氏神色溫和，也是點頭，“是啊女兒，就在這裏睡下吧。娘親讓青禾跟錦湘都早些過來了，已經給你收拾妥當了。”
一個多月前，武安侯府對皇室的確充滿了怨憤，可現在，姚氏卻早已平靜。武安侯也是如此，他征戰半生，若說對三代世襲沒什麼念想，那才真是虛話。
再者說，夜璃淵不都要死了嗎？
楚嫿也的確累了，便也沒有拒絕，洗漱之後就休息在郡主府。
富麗堂皇的橫樑下，她一覺睡到次日正午方才睜開眼。青禾從旁邊冒出頭，“小姐，不對，郡主，您醒了，要洗漱嗎？”
幾個模樣熟悉的侍女已經早早侯在床下，楚嫿愣了愣神，蹭地坐起來，“嫣紅、綉綠……你們怎麼也在？”
侍女臉上帶笑，對楚嫿行禮道：“奴婢們此前伺候太后，便也算是太后的財產，皇上開恩，特許奴婢們跟着郡主出宮。待喪儀之後，許嬤嬤、魏公公也可以一同過來的。”
楚嫿愣住，腦袋倏地一個激靈，“什麼……”
“郡主，”嫣紅等人跪下，低頭道，“宮中規矩森嚴，奴婢等能跟着郡主出宮是奴婢的福氣。否則等太后喪儀之後，奴婢等定然是分派給了陌生的地方，哪裏有跟着郡主在宮外舒坦？還請郡主不要嫌棄，奴婢們對太後宮中之物還算熟悉，也可幫助郡主照看的。”
宮中形勢劇變，將來不定情況如何。再說先前太后給後宮立規矩，幾個妃嬪臉色都不好。
若是他們最後分給了那些人，誰知道是什麼結果？
而今跟着楚嫿出來，也不用擔心在宮中受到無妄之災，要出去逛街見見親人也都方便，這可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況且他們都是太後宮中的原班人馬，知道楚嫿是個極好的人，她如今身份貴重且深得皇室寵愛、百姓稱讚，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楚嫿晃了晃神，如此說來，那這個郡主府跟慈安宮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區別……
“這樣也好。”
這樣自己也不用安排人力，而後來伺候太后的人都是李忠精挑細選的人，口風嚴謹且知規知矩。
但她頓了頓，還是道：“我這裏其實不需要那麼多伺候的人，這樣吧，”她下了床，披上外套，順手扶起嫣紅等人，“跟你們一起來的，還有小玄子他們是嗎？”
“是，郡主。”嫣紅道。
“讓他們都在外候着吧，等我梳洗之後，同你們說些事情。”
眾人面面相覷，齊齊稱“是”。
青禾抹了下鼻頭，忙出去讓錦湘進來幫忙。一行人送水的送水、遞茶的遞茶，有條不紊，動作利落，素質極高，讓錦湘兩人看得有些訕訕。
當了郡主就是不一樣啊，跟她們比起來，她們兩個好像是有些過於跳脫了。
楚嫿心情沉重，也無心注意她們的異樣，等梳洗好后就搬了個椅子在外，對眾人道：“諸位都是一起伺候太后的老人，我雖是郡主，但也是蒙了太后的福蔭，卻不需要諸位這般的規矩森嚴。”
她頓了頓，讓德全送來一個箱子。
箱子打開，裏頭是明晃晃的白銀，每一錠都足有三十兩重。
眾人看着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我知道你們當中其實已經到了年紀，可以發還回家了，是嗎？”
人群中一陣騷動，一個年紀不小的太監當先舉手戰戰兢兢道：“郡主，可是要放還我們？”
“這都要看你們的意思，”楚嫿道，“你們若是想要回家的，或是出去娶親嫁人的，都可以從這裏領走十錠銀子。”
此話一出，院中幾乎無人出聲。
但很顯然，已經有人意動了。
楚嫿勉強笑了一下，“當然，若是要繼續留下的，我就同你們簽下活契，份例仍按慈安宮的規矩，逢年過節賞賜也是必不可少的，每個月有三日假期允你們探親，此外自行請假只要說清楚理由，讓德全公公點頭便是。”
院中更靜了。
倏地，嫣紅頭一個走出來，卻問道：“奴婢不走，奴婢家中已無親人，想一直待在府中。且奴婢不想簽活契，想簽死契。”
楚嫿一怔。
嫣紅抬起頭，不好意思地捏着袖子，眼裏閃爍着期待的光，“郡主，奴婢是個俗人，只想生活得好。以奴婢的孤女身份，身上縱然有了銀子，嫁給夫家也未必幸福，所以奴婢以為……在郡主府中伺候，便是前途。”
不錯，在郡主府伺候，便是他們的前途！
而今領走了三百兩，於將來而言，實在是因小失大！楚嫿可幾乎是享受三代郡主的待遇，萬戶食邑啊！
三百兩算什麼？
只要他們能夠在郡主府中迎頭趕上，過個十年，三千兩都不在話下！
他們抬起頭，眼裏無一例外閃爍着野心跟狂熱。
楚嫿目光一定，俄而啞然失笑，同德全公公對視一眼。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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