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那天塞繆爾最後對她說的那句話,意思就是想要幫阿米莉亞,他既然都這樣說了,阿米莉亞自然不會和他客氣,她算了剛好隔了兩天的時間,便準備去神殿尋人,再讓塞繆爾測測母親的位置。
但阿米莉亞這才換好衣服,剛下樓,就撞見了一臉氣沖沖的仙度瑞拉回來了。
這氣氛一度有些尷尬,阿米莉亞下意識地步子頓了頓,還沒等她說兩句什麼緩和氛圍的話,就見仙度瑞拉冷着一張臉,完全漠視了她一般,與她擦肩而過,連個眼風都沒送給阿米莉亞。
正在院子裏澆花的娜塔莎是親眼瞧着仙度瑞拉回來的,等她追上前來,就撞見了仙度瑞拉無視人的這麼一幕。
娜塔莎這暴脾氣一上來,就怎麼怎麼也擋不住:“嘿!阿米莉亞你快瞧瞧這人,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想回來就回來,想走就走,見到你居然連招呼都不打一聲,這還是我曾經見到的那個唯唯諾諾的灰姑娘嗎?”
娜塔莎故意把嗓音發揮得超常之大,正在往閣樓而去的仙度瑞拉把這幾句話聽得一清二楚,她簡直快要氣瘋了,但卻沒有什麼能讓她痛快發泄的,只有閣樓上那扇老舊的門還能摔上一摔。
仙度瑞拉把自己摔在硬邦邦的床上,很快脊背處便傳來一陣疼痛,可這樣的痛,根本比不及剛才她被艾瑞斯羞辱到的半分!
少女那張清麗的面容扭曲而猙獰,她使勁地攥着身旁的被褥,手背上的青筋迸現。
艾瑞斯!
怎麼可能??她可是仙度瑞拉,雖然是這個童話世界裏的灰姑娘,但卻也是艾瑞斯捧在手掌心裏的公主!
他怎麼可能會那樣對待她?!
只要一想起艾瑞斯那咄咄逼人的場景、周圍的人紛紛投過來的視線,她就覺得自己快要被窘迫感給淹沒了!
仙度瑞拉攥着手裏被子,把床邊的東西全部揮到了地上,這間小閣樓的每一處,都令她覺得窒息!
“這些都是什麼垃圾!”
仙度瑞拉尤不解氣把那些摔了一地的東西踩上兩腳,她罵道:“難怪亞人格這麼廢物,滿屋子地擺這些沒用的東西,而不知道去籠絡住男人的心,艾瑞斯會愛上她就怪了!”
仙度瑞拉恨聲說著,這個狹小的閣樓里的東西,她要就受夠了,真是不明白,“仙度瑞拉”那個蠢貨,為什麼放着好端端的明亮寬敞的房間不住,而是過這種身處垃圾地里的生活!
樓下,聽着仙度瑞拉那一聲摔門聲,娜塔莎還沒說什麼,只聽又是一陣哐啷哐啷東西亂砸的聲響,從閣樓上清晰地傳進兩姐妹的耳中。
聽着這動靜,阿米莉亞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從前的仙度瑞拉是不會這樣亂砸什麼東西的,別說她性子弱懦,從不敢違抗她和母親。
就拿她閣樓的那些東西來說,那都是特梅因公爵留下來的遺物,是仙度瑞拉愛若珍寶的寶貝。
“噢!上帝!”
娜塔莎簡直受不了地叫了起來:“阿米莉亞你快聽聽!這你能忍?剛才她忽視你就算了,仙度瑞拉居然還有膽子在這兒砸東西?她這是在給她臉色看嗎?噢你可別攔我,我今天一定要好好上去和她說道說道!”
“娜塔莎表姐,你別衝動——”阿米莉亞剛剛拉住她,只見樓上又傳來腳步聲,只見仙度瑞拉從樓上沖了下來,她高高地站在樓梯上,以阿米莉亞從未見到過的眼神睥睨着兩人。
“我憑什麼有膽子在這兒砸東西?”
仙度瑞拉冷笑一聲:“這個家冠的姓是弗朗西斯,是我的父親特梅因的房子,我作為他唯一的女兒,在這裏,難道連發泄一點情緒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聽完仙度瑞拉這番強有力辯駁的話,娜塔莎看向阿米莉亞的眼神卻是變了變,那不僅是在疑惑仙度瑞拉為什麼性情突然大變,更是在向阿米莉亞詢問——難道,仙度瑞拉還不知道這件事嗎?
阿米莉亞輕拍了拍娜塔莎的手背,讓她別擔心,並表示自己會解釋清楚的。
有些事,也是時候讓仙度瑞拉知道了。
高高在上的仙度瑞拉,將她們臉上細枝末節的神情都盡收眼底,看着兩姐妹對視的模樣,她心裏不由地得意起來,瞧吧,之前的亞人格就是太蠢太沒用了,不斷的退讓,只會讓這位惡毒的繼姐得寸進尺。
只有變得態度強硬,才會讓這些可惡的女配示弱幾分,瞧,現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只是,仙度瑞拉還沒得意多久,阿米莉亞就直直地望向她,話語剖白犀利:“仙度瑞拉,你應該是天底下最可悲的了吧。”
“算算,特梅因公爵死了有多少年了,六年?還是七年?他死去后你就跟個沒有心的人一樣,這麼多年了,你摸摸你的良心,有關心過這個名為弗朗西斯的家嗎?”
阿米莉亞看不到仙度瑞拉眼裏該有的神色,她心裏的那股納悶勁更明顯了些。
“阿米莉亞,你又想說些什麼,不會是還在為你、和你母親洗白吧?這麼多年我只知道,你和特曼妮是怎麼用最難聽的言辭欺辱我的!”
仙度瑞拉只覺得阿米莉亞這個女配是瘋了,原本她還以為這個世界有異樣的人是她,現在想來,應該不是,唔……估計是那位那天晚上和艾瑞斯一起跳舞的少女。
高高立在階梯上的少女的眼裏有激動,但那種激動的神色……在阿米莉亞看來,卻是莫名的空洞和冷漠,反正和她想像的不太一樣。
聽見她這樣詆毀她的父親的仙度瑞拉,反正不該是這樣的神情。
“特梅因公爵的那次遠航,不僅壓上了他所有的身家,更是向四處融資借了錢,特梅因公爵死後,弗朗西斯家就欠下了十幾萬枚金幣,你住的閣樓哦不,這整個房子,本該抵押出去還債的。”
阿米莉亞神色越發冰涼,她每說一個字,就要想起自己的母親這麼多年,是怎麼抗過來的。
“就連綢緞商會,也是我的母親一手支撐重振起來的,而反觀你呢,你這個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特梅因公爵獨女的人,又做了什麼?”
這麼多年來,吃她母親的用她母親的,早在不知多久前,就已經還完了特梅因公爵娶母親的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