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鑽狗洞
顏嘉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
如果之前的一切真的都是按照這個女人所說,那傅家人這次把自己帶走,應該就是已經下了狠心的。
但要真的是這樣,那春雉落在他們手裏,極有可能性命不保!
顏嘉越想越是心急,她不斷的掙扎着,手腕都已經被繩子磨破了。
可那個女人看着她,只是那麼似笑非笑的,讓人摸不清她心裏頭想的是啥。
女人在屋子裏踱着步,把玩着手裏的物件兒,一字一頓的開口問道。
“顏大小姐這麼說,倒真的是讓奴家有些意外了,奴家還以為依照你的性子,定然是不會給這麼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侍女丫頭求情的,沒想到你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話說到這裏,這個女人轉過的身,將那一頭秀髮攏到了身前。
“看來奴家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真有看走眼的時候,不過既然顏大小姐這麼重情重義,那我自然不能像是個薄情寡義的瘋子一般,將你囚禁在這兒,你們幾個去把顏大小姐好生送到傅家門口,也當是奴家賣給大小姐你一個人情。”
這女人說的這話,一條腿已經邁出了大門。
顏嘉只來得及聽見一句話,這女人就已經沒了蹤影。
“顏大小姐且記着,此事全當是你欠奴家的,日後可是要還的。”
這女人走後,跟他一起進來的幾個人用刀割開了捆着顏嘉的繩子。
顏嘉就這麼渾渾噩噩的走出了這間柴房,她環顧四周,一時間竟然沒認出來這地方究竟是哪。
和那幾個人根本就不給她過多思考的機會,直接將一個麻袋套在了她的頭上,緊跟着就把人扔上了馬車。
“顏大小姐,你在裏頭可得坐穩了,可別磕到了腦袋!”
馬車外的人吆喝了一聲,揚起馬鞭,駕車而起。
顏嘉蜷縮在馬車上,麻袋把她從頭套到了腳,但好在周圍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她這顆提到嗓子眼兒的心也終於安定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
顏嘉一頭撞在了馬車的車廂上,把她疼的齜牙咧嘴,硬是哎呦了一聲。
“哎呦!”
可是話音剛落,人就被從馬車裏拖了出來。
身後的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顏嘉腦袋上的麻袋摘了下來,折身上了馬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那馬車倉皇離去的背影,顏嘉嘆了口氣。
除了那個女子,這幾個幫忙的,她倒是一個都不認識。
她轉身看了一眼傅家後面的院牆,不斷的折磨着自己要怎麼進去把人救出來。
可就在這時,這外頭的街上就響起了吆喝聲。
“景侍衛,這是幹嘛呀?何至於此呀?咱們大家有話好說,就算咱們兩家再有什麼誤會,也不至於讓王府的人為了我這府門呀,這要是傳出去,日後我們家在這京城還怎麼做人呀?要不我們現在派人進宮,把老爺請回來,這萬萬不能讓人封了府門呀!”
“傅夫人,剛才我家王爺的話,我已經帶到了。如果人在你們府上,送出來,那自然皆大歡喜,如若您說不在那,我們進去搜查一番,自然也就沒什麼事了。可以一不讓我們進門,二不說人的下落。只扔了一個侍女出來。我等別無他法,只能出此下策。還請夫人,莫怪。”
景一扔下這番話,直接招呼着王府的侍衛就這麼把傅家給圍了。
傅夫人此刻也是百口莫辯。
當初的確是他們派人去抓人的,可誰能想到半路竟然讓人給截胡了?
只帶回了一個丫鬟。
這府里和蛋白是能用的刑罰,都已經在這煙花身上用了一遍,可這丫鬟一口咬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這邊還沒拷問出個結果,王府的人竟然就來了……
傅夫人越想越是憋屈,只能苦哈哈的笑着,硬着頭皮開口解釋。
“景侍衛,我們是真的沒看到清平侯府的小姐啊,而且我家和清平侯府素來交好,就算是真的想請顏小姐過來做客,也不會用如此方式。王爺是不是誤會些什麼了?”
景一沒有再開口,只是像樁子一樣杵在傅府的門口。
身為攝政王,景時勉王府的侍衛比尋常王府多了足足兩倍有餘。
傅家門口黑壓壓的站了一片,所有角門都被人把守住了,整個傅家也只許進,不許出,那架勢看起來比抄家都要嚇人。
顏嘉見勢不妙,覺得再鬧下去這事怕是就沒法收場了。
她若是真的讓人從傅家搜出來,倒還是一件好事。
可偏偏現如今她和傅家隔着一道子兩人高的院牆。
除非她能插上翅膀,否則絕對沒法鑽進傅家的大門。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呀?!”
顏嘉在外頭長吁短嘆。
而且如今這外面的街上里裡外外都是人,她甚至連偷偷摸摸溜到王府的可能性都沒有。
萬般無奈之下,她直接蹲在地上啃起了手指頭。
可就在這時,一條大黃狗從不遠處夾着尾巴竄了進來。
它看都沒看顏嘉一眼,直接鑽進了牆邊的一處雜草叢,三兩下就沒了蹤影。
顏嘉盯着草叢,眨巴了兩下眼睛。
想必是如今傅家外頭的動靜把這野狗嚇破了膽,不敢繼續在外頭獃著了,就順着狗洞鑽進了院子。
“這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老天爺要是這一次事情能順利平復,我定然去給你淘幾隻好香燒!”
顏嘉樂顛顛的扒開草叢,伸手比量了一下。
確定自己能鑽過去之後,吭哧吭哧的鑽起了狗洞。
當她好不容易灰頭土臉的從狗洞鑽進去之後,看着前頭的一整座假山,當時就啞了火。
這假山貼牆而建,最寬的地方也只有一個成年男子的手掌長,顏嘉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二兩肉,又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后腰,算是明白什麼叫做騎虎難下了。
如今這時候,她只能乞求老天爺顯靈,讓她不要卡在這了。
“老天爺呀,你就發發慈悲讓我過去吧!到時候你只要讓人托個夢,就算是閑聊着天上的月亮,我都讓人給你摘下來!”
顏嘉碎碎念的嘟囔着,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氣,朝着旁邊看上去比較寬的地方擠了過去。
當她從那假山後頭擠出來是,臉上手背上,但凡是露在外面的地方,幾乎是沒一塊好皮。
就連後背都是火辣辣的疼。
可顏嘉顧不上多想。
她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把這件事情來個徹底的了解!
定要讓傅家無法翻身!
傅家這麼多年來一直想要打壓清平侯府,傅老爺子在朝中的地位也是異常穩固。
甚至可以說他當初是第一個表明姿態,想要讓景時勉放權,扶持新帝的人。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傅家都已經算是一個合格的死對頭了。
“傅靈,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你當初做的事我到現在可都記着呢,都說這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得了這個機會,也得把上輩子的仇,連本帶利的還給你!”
說著這話,她活動了一下身體,準備隨便找個地方躲躲。
只要能熬到景一進來搜府,那就一切萬事大吉了。
如此想着,她趁人不注意,貼着牆根溜進了一間廂房。
又憑着這段時間掌握的留門撬鎖的手藝,成功的把自己鎖進了房內。
一段時間以後,顏嘉已經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在接連打了幾個哈欠之後,她生怕自己睡過去,在身上掐了好幾下,疼得倒抽了幾口氣。
而且恰好在這時,門外有一些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緊跟着,就是傅大人的抱怨。
“王爺,我們真的沒有看到清平侯府的嫡女,現在我這府上,你們圍也圍了,瘋也瘋了,就連我家女兒的閨房也讓你府中的侍女搜過了,難道你非要打我這張老臉?把我這府裏頭給翻個底朝天嗎?”
聽了這話的景時勉一聲輕笑。
“呵,傅大人,何必如此心急呢?你們到底有沒有把人帶走,我心裏自然清楚,若是沒有在你這府上找到人,那我親自去跟陛下請辭,從此不過問朝政,退隱山林,就依照當初傅大人所言,還着朝堂,一個朗朗晴天。”
“王爺這話嚴重了,這麼多年來,你宿星夜寐,鞠躬盡瘁,朝廷上的人自然都是看在眼裏的,再說了,這點小事兒哪值得和朝廷之事相提並論?”
傅大人含糊其辭的說完了這番話之後,心早已經亂成了一團。
他一邊慶幸自己邀請新帝有功,日後傅家必然會得到重用,另一邊,卻一直在隱隱不安。
明知顏嘉不在他的府上,可這話說出來卻沒一點底氣。
說著說著,兩人已經走到了顏嘉藏着的房間門外。
看着門上橫着的那根木條,景時勉腳下一頓。
“傅大人這府上難道連一把像樣的鎖頭都拿不出來嗎?還用木條封門?”
“王爺又說笑了,這裏頭放的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平日裏也不鎖,只是關着想着是那個下人怕野貓野狗跑進去,隨手關上的吧。”
傅大人說著這番話,就讓手下打開了房門。
而在那一堆雜物中間,坐在地上神情萎靡,精神不振,渾身是傷的顏嘉,就那麼呈現在了眾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