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泄密
“黃前輩這是哪裏話來?”呂卿訕訕道:“前輩於小的有過幫助,何況我等都是齊人,何必非要斗個你死我活呢?”
“呵呵!”黃臉魔笑了笑,半玩笑說道:“這也很難說,大齊劍宗還是齊國的呢!可不是還打的昏天暗地?”
“前輩與貴宗,豈是那劍宗可比的?依我看來,劍宗就是咱們大齊國的毒瘤,若不能及早清除改變,遲早要成為禍患。”呂卿陪笑,同時心裏也不由得泛起了一絲苦澀,想那術士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最終捨棄了自身的氣運,而爭來了大齊國運,如今的大齊國卻供奉起了劍士。
無數鮮血、無數屍骨鋪墊出來的王路,王者不思反哺術士,卻要仰望那些曾被術士打敗的劍士,實在是令呂卿心有不甘。
父親、以及當初無數為了這個帝國,而奉獻的術士們,而今他們又過的怎麼樣?無奈到沿街乞討、無奈到只能行騙才能夠養活自己,當年強大的齊國,如今已是病入膏肓,養寇為患,尚不自知。
“齊不除劍宗,必亡!”呂卿神色素然道。
“呂小友這話說的未免過了!”黃臉魔身旁一個長臉的漢子,捻着鬍鬚開口道:“呂小友這話可不能亂說,尤其是在當今這大齊國,這可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方才這話,要是出於普通人之口,恐怕要有亡族之禍啊!要知道,這天下越是不好,就越是不能講,這天下越是坦坦蕩蕩,就越是可以放開了說。小友,日後若是留在齊國,說話可要慎重啊!”
“前輩的提醒,晚輩銘記於心。只是我呂卿今日落得個這般下場,與大齊劍宗已算得上是不死不休,日後也難以在齊國久留,說與不說,反正已無區別。”呂卿抱拳行禮道。
隨即話鋒一轉:“我知各位有防我之心,今日呂卿是要登頂,做那第一波的開路者,為此試煉道路之最,不知諸位前輩是想和我呂卿一起創這登天路,還是要在後面壓陣?”
黃臉魔捋了捋鬍子,說道:“依老朽之見,小友還是莫要逞能為好。所謂善藏鋒者成大器,沖在最前面,鋒芒畢露不見得就是好事。”
另一個長臉的老者也勸慰道:“呂小友不若聽老夫一句勸,峰頂上面的那伙妖人,實力非同尋常啊!我等不敢靠的太近,為恐其殺將下來。要知道,同境界下,妖族的壽命數以萬計,活的越久,其身體的活性就越強,實力就越是深不可測。我人族在同境界下與其遭遇,恐非是對手。何況……”
長臉老者嘆息一聲,似有些不願再往下講。
黃臉魔補充道:“妖族中,有一位不知修行了幾萬年的老妖,已至聖王級,其底蘊之雄渾,不可揣度!”
呂卿淡然一笑:“黃前輩說的,可是那條綠蛇精?”
黃臉魔點了點頭:“正是此妖,我等雖未與其交手,但在山下時,也曾見過她的厲害,彈指間強敵灰飛煙滅,中毒者連骨渣子都沒有剩下,如今上了這通天路,更是沒有對手。”
“不錯,”長臉老者再次勸慰道:“我等與令尊是故交,雖說在道法上,不敢稱奇,但作為你的長輩,見聞自不會在你之下,除那蛇妖外,另有二妖,本領也是強大無匹。一個是身着銅錢服飾的蚰蜒精,一個是畸形妖怪。此二者在境界上,雖不敵蛇妖,但我看在這境界被壓制的環境中,其戰鬥水準亦不在蛇妖之下。你此去,雖然準備充分,有戰車數千,甲士上萬,然卻避免不了一場血戰。”
黃臉魔補充道:“此戰得不償失啊!勝了還好,若敗,恐怕連脫身都是難事。別忘了,那妖族在數量上,也有三百餘只,無論如何,老朽都覺得你是以寡敵眾,不該冒此風險。”
呂卿等二老說罷,這才微笑着開口:“兩位前輩所擔心之事,呂卿早有打算,且有些消息,比兩位打探到的還要更加全面。”
“哦!”巫蠱宗眾人聞之一驚,皆大眼瞪小眼的瞅着他,期待他細說下去。
呂卿道:“兩位先前所說的變異妖獸、蚰蜒精與碧玉蛇,皆不是我此戰最強的對手。”
呂卿緩緩踱步,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畢竟這一次所面臨的對手,非同一般,雖說對方境界被壓制,然其底蘊之深厚,卻如二老所說。
“那變異妖獸,名為麒麟尾蠍,乃是麒麟聖王與蠍子精私通,所生子嗣,此人最弱,在我看來,不足為慮。蚰蜒精速度雖快,但我已知其抗擊打能力偏弱,我先勝之。至於碧玉蛇,不過是群蠱的資糧罷了!”
呂卿砍砍而談,給人以一副老謀深算,胸有成竹的樣子:“我最大的敵人,乃是看起來有些懶散的麒麟,名為紫電,好戰勇猛,並不善用毒,原本也不該來此路,是麒麟聖王為了對付我和我的同伴,而被刻意安排過來的,可見此獠之手段,絕不再前三者之下,待我滅了此獠,那三百妖獸,皆是我的俘虜。”
“你怎知道的如此詳細?”長臉老者不由得暗暗吃驚。
“哈哈!”呂卿臉上露出少年人應有的張揚笑容,說道:“前輩們莫是忘了,我在拍賣會上救下的兩隻妖獸了?”
這時,兩蛤蟆童子紛紛走出人群,來到巫蠱宗眾人的面前,一童子忽然問道:“你們這麼多人來此,是打算進入終極藏寶地啊?還是就打算在這外圍采點葯就走啊?”
“哦?”黃臉魔微微吃驚,他早已看出此物非人,也知呂卿交友之廣泛,身旁異類頗多,只是不知這妖物說這話是何意:“我等如此大動干戈,巫蠱宗內不說是高手盡出,卻也差不多少,如何不進那終極藏寶地中看上一看?”
“哦!如此說來,你們手上是有好多的藏寶圖嘍?”另一個童子驚訝道。
“藏寶圖?”長臉的老者道:“你是指拍賣會上曾經出現過的小銅板嗎?”
“正是,你們莫非還不知道這其中的奧秘?”雙癩童子問道。
“這裏面有什麼奧秘?”長臉老者問道。
“沒有藏寶圖,無法通過山頂的傳送陣,一旦貿然踏入,身體便會被混沌之氣碾壓成碎末,你們連這都不知,還怎麼去終極藏寶地啊?”一個蛤蟆童子大咧咧說道。
“什麼?必須有藏寶圖才能入內?”黃臉魔也是驚了一呆,若真如雙癩童子所說,巫蠱宗卻險些出了大事。
一旦貿然踏上傳送陣,必要集體殞命,屆時不僅是這些人一命嗚呼不算,整個巫蠱宗也會少掉半壁江山。
黃臉魔長長吁了口氣,細思之下,忍不住一陣惶恐:“如此說來,我人族豈不是要遭殃?”
“怎麼了?”兩蛤蟆童子不解的齊聲問道。
黃臉魔道:“據我所知,諸侯列國中,也都不知道此事,至少在我們大齊國各個宗門之間,皆不知道還有這樣事情,否則我巫蠱宗里絕對不會不知道這樣的事情。”
黃臉魔此言一出,長臉老者也跟着緊張了起來,急的直跺腳道:“壞了,宗主帶領着十幾個長老,去了正北邊長有幽冥神草的階梯,而且那一路人少,宗主很有可能與妖族爭奪第一的位子,若是給她們先蹬上去了,後果不堪設想。”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你快帶人過去送信吧!”黃臉魔聞言更是焦急萬分,隨後又有些不放心的望向呂卿:“小友此言當真?”
他信不着兩隻蛤蟆怪,不是這消息太過匪夷所思,而是此消息實在太過震撼,影響面太廣,一旦為真,那麼不僅是他們大齊國各宗門損失慘重,就連各個諸侯國,更甚至是北方的胡國,也一樣難逃一劫。
此次奪寶之戰,各諸侯國可謂是傾盡全力,如參與之人,盡數殞命,則對於各諸侯國乃至是人族而言,無異於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有像秦國一樣,知曉了事情真相的國與宗門。
但至少對於巫蠱宗而言,災難是巨大的。
以黃臉魔為首的巫蠱宗眾人,抓住呂卿,不停的發問:“此消息可為真?”
呂卿淡笑道:“是真是假,諸位待我打敗山頂妖族,一問便知。如果消息不差,山頂的眾妖們,不說是人手一塊藏寶圖,也差不了多少,至少在幾個關鍵人物的身上,一定少不了那東西的。”
黃臉魔與眾巫蠱宗弟子陷入遲疑當中,呂卿隨即取出了自己身上的藏寶圖,道:“你們看,此圖形與登山路下面的青銅板上的圖形,如出一轍,此難道不是有所關聯?四條路,每一條路上,都有相應的銅牌,都有相應的青銅圖板,踏登天路,去終極藏寶地,必要有相應的藏寶圖。”
“敢問呂小友的身上,可有多餘的藏寶圖?”長臉老者忍不住發問道。
不得不說,在巨大的誘惑面前,沒有人不是自私的,即便是同門相殘也不意外。
然呂卿既敢拿出此物,就有足夠的自信與勇氣,來面對別人的貪慾。
黃臉魔等自認做長者,自也不好當即翻臉就搶,何況棋門冢虎一脈最善揣度人性,其子呂卿若是個只有運氣,沒有腦子的少年,想必也不會有此成就。
呂卿搖搖頭:“我手上暫時只有一塊藏寶圖,但只要滅了山頂上的妖族,就有足夠的藏寶圖可用。”
如此,便把問題拋向了巫蠱宗一方,是跟隨着呂卿,一起攻山,與妖族爭鋒,還是固守原地,以觀其變。
呂卿縱未開口,但如其獲勝,得到大量的藏寶圖,巫蠱宗這邊坐視不理,又怎好意思上前討要?
可如若參戰,又難以確定此物對於進入終極藏寶地,是否有用。萬一呂卿以一紙空談,矇騙他等,又該如何?
縱然再翻臉,卻也是得不償失。而今呂卿不言幫忙之事,他等也不好講條件,可急煞了黃臉魔等人。
呂卿笑道:“幾位不信此事,那也無妨,可隨我先上山去,詐一詐妖族,另其交出十五塊藏寶圖,屆時此物是否有用,幾位前輩一聽眾妖口風,自能分析個清楚。若是幾位覺得無用,或覺得妖族戰力太強,大可以再撤下來,妖族想進入終極藏寶地取寶,我想也不會窮追到山下,你等大可等他們進入終極藏寶地后,再進行上山尋葯。”
呂卿一席話,倒解決了巫蠱宗眾人的兩難之境。
黃臉魔點頭道:“棋門小子,怪不得能聲名赫赫,原來果然是天縱奇才。也罷,我等今日便隨你登山一看,不過妖族勢大,若非不得已,我等卻不敢保證參戰。”
“無妨,呂卿也從未指望諸位幫忙,那時勝了妖族,戰利品還不好分呢!”呂卿呵呵一笑,可見其野心與決心。
打定主意以後,巫蠱宗眾人先行出發,登山前,還刻意叮囑呂卿等人慢些登山,因為巫蠱宗人現在還沒有下定決心,是否與妖族開戰,而呂卿則是必戰的一方,如此混在一起,巫蠱宗里的人卻怕難以查清真相。
說到底,還是不能完全信任呂卿,或者說是兩蛤蟆童子。
兩童子悶悶不樂,呂卿卻笑着安慰:“無妨,正好你們還可趁機再養養傷,如果不出意外,上面將是決戰了。”
這時,子非魚跳出來說道:“人心難測,你就不怕巫蠱宗里的人與山上的妖族,串通到一起嗎?”
呂卿哈哈大笑道:“他們若能聯合,早就聯合了,異境中的大妖們,恨透了人族,怎麼和的成?我只好奇,城山之行,我們只透露給了秦人,各宗門是如何知曉終極藏寶地的?”
眾人相互對視,皆不說話。
呂卿又分析道:“秦不可能資敵,那麼魏楚韓是如何得知的呢?楚人發現此地出現寶山,但也不可能知道通天路上有終極藏寶地,而今卻都信誓旦旦而來,此間必有陰謀。莫非是秦人,故意泄露秘密,終極藏寶地,卻不告知藏寶圖之事,引諸侯國送命?若如此,未免太陰狠了些!”
呂卿取出符紙與筆墨,一邊分析着,一邊畫符,積聚力量。
轟隆隆雷鳴之聲不絕於耳,天空中烏雲密佈,忽然下起了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