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麒靈恍然大悟，果然還是醉了。
也對，喝了那麼多怎麼可能一點事情都沒有。
太好了，她可以不用練這糟心的琴了。
她睜大眼睛等着易恩陽自動倒下，但見他回到酒桌摸索一陣，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根筷子，隨後在她旁邊坐下。“彈。”聲音依舊冷靜得不行。
“……”所以去拿筷子為了給她指揮嗎？
她一邊腹誹一邊練習，目光總不自覺被他手裏的筷子吸引，他到底拿這玩意兒來幹什麼？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當她彈錯一個音時，那根無所事事的筷子精準無比地敲在她彈錯的手指上。
她目瞪口呆。
這是體罰？痛是不痛，但異常恥辱啊。
她停頓的時間長了點，那根筷子又敲上她的手背，不用說也知道是催促她繼續的意思。她咬咬牙，繼續彈。
果不其然，接下來每彈錯一個音就被筷子敲一下，濃濃的屈辱感籠罩在頭頂，她不得不放棄逃練的僥倖心理，強迫自己專註。
失誤數直線下降。
易恩陽一邊聽一邊盯着她的手。
白皙、小巧，有些可愛的肉感，指甲蓋上的月牙整齊漂亮。是雙好看的手，可惜被機械的動作破壞了美感。
他感到難以容忍。
“停下。”
她從善如流。“大人終於聽不下去了？”
“過來，我教你識譜。”
“……”
於是難得休沐日，她沒有等到范建安的刺殺，也沒有泡上舒服的溫泉，先是莫名其妙被女主人打了一巴掌，又莫名其妙喝了酒難受得要命，最後被上司拿筷子逼着學了一晚上曲譜。
清晨的陽光照進書房，清清冷冷不帶暖意。
“不錯，也對了。”
易恩陽將她默寫下來的曲譜放在一旁，已經有厚厚一沓。
“你現已識譜，又背下這麼多曲譜，回去之後只要勤加練習便能有所成就。”
她轉動麻木的眼珠子，咧了咧嘴，比起欣慰更像是嘲諷。
“年紀輕輕就如此精力不濟。”他搖頭表示無奈，“罷了，今日再放你一天假，你就留在這裏休息吧。”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睜開眼的時候窗外已經大亮，估摸着應該是下午兩三點，自己躺在不知哪裏的床上，身上身下都是軟綿綿的毛毯，舒服極了。
她翻了個身繼續睡。
再睜眼天黑了。
她睡得頭昏腦漲，摸索出屋子覓食。看見姜夫人就站在外面，對上目光時沖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用問就知道這對夫妻情況還可以。
姜夫人先帶她填飽肚子，然後去泡溫泉。
一行七人，最後只有她泡上溫泉，熱氣瀰漫中，她忍不住嘆道：“愜意啊——”
第二天來接她的馬車竟然有侍衛隨行，得知是易恩陽的吩咐后，她不爭氣地有點小小感動，有點點想為他踐行996福報的衝動，轉念一想事實早已如此便平靜下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領導關懷福利。
回到中書省，她發現眾人看她的目光更熱烈了，還隱隱帶着羨慕和感慨。
她感覺很不妙，剛好在官署門口逮着戴有為，立刻撬開他的嘴，質問他是不是又有關於她的奇怪傳言。
“是有這樣一種傳言。”戴有為羞羞答答地瞅她一眼，“幾位大人去姜大人的莊子裏休假，大人您與易大人整整一夜單獨相處，後來還累得起不來床，於是易大人特別准許您多逗留一日。”
她冷靜地問：“這次知道誰傳的嗎？”
“據卑職所知，最早聽到消息的人，來自於姜大人和喻大人的議論。”
這群長舌男！
尤其是姜翰義，她就不該幫忙給他的後院滅火，等他火燒屁股了看他還有沒有心情八卦傳謠！
進了官署看見翁嫻也在，她頓時頭更痛了。
“我……”
“我懂得。”翁嫻眨眼睛，“外面的傳言不可信。”
她的頭痛緩解了些，還是大概解釋了因果。
“真好，大人從未親自教我們姐妹彈琴。”翁嫻低喃，隨即笑開，“但大人以前教過我們讀書。”
她隱隱察覺翁嫻的情緒不太對，但又好像不完全是嫉妒羨慕之類，就……怪怪的。
“庄大人，早飯吃了嗎，卑職準備了份熱的就在裏面放着。”戴有為貼心地問。
她想說自己已經吃過了，但見戴有為對自己使眼色，便從善如流的點了頭。“好，走吧。”
一進內室戴有為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庄大人，可不能再隨便讓那位翁大人過來了。”
她奇道：“她幹了什麼？總不能亂動公文吧。”
“動公文那都是小事……”
“動公文是不得了的大事，給我記着不管誰進來亂動公文都給我打出去。”
“是是是，但卑職想說的是翁大人的事情比動公文更嚴重。”
“行了直說吧。”
“昨日您不在，她卻在這裏一呆就是半天，而且不理卑職，只跟井二寶說話。”
麒靈頓時無語。
“有為，你是男人，應該心胸開闊一點，不要因為人家姑娘厚此薄彼就嫉妒呀。”
“庄大人，您怎麼就不明白呢？”戴有為對她的遲鈍恨鐵不成鋼，“您是姑娘，翁大人也是姑娘，她來找您合乎情理。但是您不在，翁大人是姑娘，井二寶是男人，卑職……被當做不存在，半天啊，您說說這是什麼事喲！”
“被當做不存在不意味實際上不存在，你有看見他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嗎？”她語重心長地說，“你的懷疑毫無依據，且絕無可能，她們姐妹倆多喜歡易大人啊，井二寶……當然也很優秀，但不可能從易大人那裏勾搭走女人的，你就放心吧，他們真有什麼事也不會當著你的面，隨便找個小山幽會不好嗎？”
“可……”
她臉色一沉，“我每天相處說話的對象基本都是男人，你也覺得我跟這些人都有貓膩嗎？”
“卑職錯了，庄大人息怒。”
“行了，幹活吧，昨天落下一天，今天都給我把弦繃緊了。”
他苦着臉點頭。
他們出了內室，井二寶剛到官署，正在給翁嫻倒茶。
麒靈回頭就教育戴有為，“看見沒有，客人來了這麼久連茶都沒給人家倒，你不是最擅長左右逢源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看不起人家呢。”
戴有為心裏那個冤枉啊，昨天他也是恭恭敬敬地給翁嫻倒茶陪聊，但是人家從頭到尾不給他一個眼神，茶水糕點也是碰也不碰，後來井二寶來給她倒了茶她才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