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時間退回到半天之前。
麒靈拿到蘭妗的玉佩,但是有前車之鑒,在這個權力大於法律的時代,蘭妗完全可以一句玉佩丟了被人撿走撇得一乾二淨,然後再次反告麒靈誣告,反正當朝最有權勢的兩個人都站在蘭妗那邊。
回想起一年前衝動的下場,她覺得此事需要從長計議。
就在這時,她後頸劇痛,失去意識。
在一片顛簸中她蘇醒過來,發現自己手腳被縛,被扔在一輛馬車內,車廂內還有那個太監和另一個女官,皆被綁得嚴嚴實實,還昏迷着。
她花了半分鐘整理當前情況。
她被綁架了。
但不是蘭妗那方乾的,否則她已經死翹翹,這太監也不會跟自己相同待遇。
她與另一個女官素不相識。
路況非常陡,不是官道,馬車跑得飛快。
馬車內鋪了一層厚厚的毛毯,但又臟又舊,隱隱發臭,唯一的作用大概是防止車內的人受傷,就像在快遞盒中填充塑料泡沫。
繩子掙脫不開,她悄悄用頭頂開車簾,兩個大漢在外面駕車,她趕緊縮回腦袋。剛才匆匆一瞥,馬車飛奔在窄小的林間小道上,似乎已經不在京城。
不可能有人來救她,必須自己想辦法。
艹,老娘的菜刀呢!
沒菜刀,有也干不過對方兩個壯漢。她在腦袋裏構思了一百種和對方虛以為蛇的辦法,但是馬車一直沒停下,她也不敢主動出聲,熬到天黑,等太監和女官先後醒來,她閉上眼裝死。
女官一醒來就劇烈掙扎,“唔唔”地叫。
駕車人“吁”了一聲,馬車停下來。
一個綁匪探頭進來,掃了一眼車內的情形,拔掉女官嘴裏的布。
女官尖聲質問:“你是什麼人?快放了我!”
男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看向太監,太監瑟縮了一下,更加往角落擠。
“看來你比較識趣,看好這倆女人,到地方就放了你。”
太監眼睛一亮,拚命點頭。
“你……”女官話音未落重新被塞上嘴。
綁匪晃了晃手裏的刀,女官驚懼地哭出來。綁匪冷笑,把綁住太監的繩子割斷,警告:“別耍花樣。”扔給太監水和食物,“餵給她們。”
馬車重新搖晃起來。
麒靈緩緩睜開眼,看見太監自己抓了食物大口吞咽,女官抱着膝蓋發抖流淚。太監看見她醒了不自覺抖了一下,菜刀留給脖子的寒意猶在,但看到她被綁了腰板立刻硬起來,但對上她沉靜的眼神,氣勢又弱下來。
“吃、吃嗎?”
她不理睬。綁匪的東西也敢吃,鬼知道加了什麼料。
女官也不肯吃。
綁匪得知二人絕食很不高興,舉刀恐嚇她們。女官一邊哭一邊咽乾糧,麒靈這時開口問:“多少錢才能放了我們?”
兩個綁匪對視一眼,“你能給多少?”
“綁架我的人給多少,我出雙倍。”
這不是誇大,陸重錦經營有道,青樓和賭坊日進斗金,她回到中書省送禮的錢都出於此。她平時摳歸摳,大事面前絕不吝嗇,更不要說是買命錢。
可惜綁匪不相信她的話。
“唬起人來像模像樣,除了男人送你的珠寶首飾能拿出什麼值錢玩意兒?你這姿色至少能賣到三千黃金。”
“好,我給你們六千黃金,帶我回京城錢莊,我給你們取。”
一個綁匪聽了有些心動,被另一個年長綁匪的呵斥:“這種話你也信,女官都是朝廷那些人的玩物,真正能拿出手幾個錢?”
“她拿不出,她男人拿得出啊。”
“現在回頭要錢咱倆絕對死無葬身之地知道嗎?”
她忙道:“我保證不會……”嘴巴被毫不留情地堵上。
年長綁匪冷冷道:“少耍花樣,老子有的是辦法治你這種不安分的女人。”
另一個女官忍不住小聲說:“就不怕朝廷派人來抓你們。”
卻惹來兩人哈哈大笑,“咱們兄弟干這行十幾年,從沒引起朝廷注意,女官算什麼東西,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
易恩陽的人搜遍皇宮沒找到人,但得到另一個消息——同時失蹤的還有一名女官。
這件事針對的也許不是庄柔,是女官。
他命人調來當朝女官資料,確認另一名失蹤女官身份的同時,意外發現每年都有一至兩名女官辭官後去向不明,其中一個幾年前的女官他略有印象,似乎也有失蹤的傳聞,是後面託人補遞了辭呈。
顯然存在貓膩,但無人深究。
“你們誰對此事有所了解?”他問。
姜翰義眼珠子一轉,神秘兮兮道:“下官聽過這樣一個傳聞,漠河一帶的黑市有時會拍賣女官。”
張衍奇道:“我自認消息靈通,從沒聽說過這事,你從哪裏得來的消息?”
姜翰義嘿嘿笑,“小道消息呵呵……”
喻為民挑眉,“你不會也想買一個吧?”
姜翰義看了一眼易恩陽,義正言辭地否定:“我哪裏敢。”
易恩陽:“還有什麼小道消息一併說了。”
“那下官就說了?”搓搓手,有些激動地開腔,“那地方隔個半年一年就會舉辦一個拍賣會,壓軸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官。據說最高的一次拍了六千兩,黃金!還有拍客高價指名女官,指名的最多的是——蘭妗。”與有榮焉。
屋內瞬間安靜,眾人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
易恩陽呵了一聲,淡淡道:“既然你對此事如此熟悉,就親自跑一趟吧。”
姜翰義趕緊擺手,“那地方天高皇帝遠,聽說還養了私兵,我一個文弱書生哪裏是那些粗人的對手。”
“知道有這樣一個兇險之地還敢藏掖至今,姜翰義,珍惜本官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語氣倏地沉下。
姜翰義求救地看向同僚們,然一個個皆是思考人生的專註模樣,彷彿無暇他顧。
他垂死掙扎,“庄柔說不定被其他人抓走了或者自己藏起來了,不一定被抓到漠河啊。”
“不管她在哪裏,三天內必須把這個黑市處理乾淨。”
這一刻,姜翰義終於悟了,庄柔不庄柔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黑市居然敢打蘭妗的主意,自己居然還傻乎乎的把這話說了,這不自找麻煩嗎!
“是,大人。”委委屈屈地應下。“那大人一定多給下官派點人手,我一個文弱書生……”被易恩陽看了一眼,閉上嘴。
張衍幫他說話:“他是個文官,做不來這事。”
“我也是文官。”易恩陽說,“那又如何?”
姜翰義心裏吶喊我要是有您那能耐早去做大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