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魯鑒不答。
莫錫元道：“那老夫有一個建議。我們不願意說，因為此事與我們自身安危有干係，歸根究底是我們不夠信任小道長。但是信任這種東西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如果小道士願意幫我們兩個忙，就或許……”
“或許？”魯鑒皺眉。
“一定。”莫錫元立馬改口。
魯鑒看向麒靈，“你爺爺說得算？”
“當然，我最聽我爺爺的話了。”
莫錫元補充：“老夫也可以發誓。”
他面無表情說：“不必。”這對不敬畏誓言的爺孫。“你們想讓我做什麼？”
“是這樣，我們有個同行人之前受了內傷，希望小道長能想辦法讓他儘早恢復。”
“我不懂醫術，但會想辦法。另一件事是什麼？”
“很簡單，送我們爺孫去投奔親戚。”
“可以，只要做到這兩點你們就會把魯晟的消息告訴我？”
兩人搗蔥似的點頭。
他們先把魯晟帶去看鄒虎。
魯鑒見鄒虎氣息虛弱，確實是受內傷的表現，於是找了個大醫館的大夫過來診治，得出跟上個大夫一樣必須靜養數月的結論。
“能不能快點？”魯鑒問。
“這內傷只能靠養，萬不能急功近利，如若傷了根本得不償失啊。”大夫語重心長地勸告眼前急躁的年輕人。
麒靈問：“不用多吃點滋補藥品嗎？”
“適當吃些可以，但也不必強求，關鍵還是在於靜養。”
麒靈和莫錫元這才反應過來上個大夫慫恿他們多買名貴補品，肯定是拿賣葯抽成的，才幸好貧窮讓他們避免受騙上當。
送走大夫，魯鑒問他們：“你們得罪了什麼人？下手這麼重。”
看起來是相信了他們，並把鄒虎的傷歸咎到他們仇家身上。
莫錫元嘆氣，“怪只怪老夫當年輕信小人，才落得如此下場，老夫一條命不足惜，可憐我這乖孫女本可以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啊。”
麒靈激動地說：“這不怪爺爺，都是那些壞人的錯，只要跟爺爺在一起，我吃糠咽菜都是幸福的！”
感天動地爺孫情。
魯鑒略微動容，隨即想到害他無家可歸的臭小子，以及無情把他踢出家門的族人，剛剛感受到的親情溫暖瞬間煙消雲散。
“這位傷者也要跟你們一起投奔親戚？”
“倒不必，他是路上幫助過我們的恩人。”
“那我先帶你們去投奔親戚。”
“不可啊，不親眼看到恩人康復，我們如何放得下心離開，他……本就是因為我們才遭受這無妄之災啊！”
戲精莫錫元當場老淚縱橫，驚呆麒靈，回想起自己光打雷不下雨的哭嚎，深感自己還差得遠。
魯鑒的神色軟下來，“老人家，你別哭，我答應你們就是。不過這裏的條件對養傷不利，我有一位相識家中條件尚可，就在這臨安郡內，我帶你們一起過去。”
趁莫錫元在那裏跟魯鑒扯皮，麒靈悄悄溜回屋向鄒虎解釋：“鄒大哥，那位道士小哥想要行善積德，早日成仙，所以特意來幫助我們，但是我們因為私人原因對他隱瞞了一些事情，所以如果他說的話與你知曉的不一樣，你不要否認，笑笑便是，拜託了鄒大哥。”雙手合十。
鄒虎哪能不應，慚愧說：“是我拖累了……”
“鄒大哥，你再說這種話就是拿我們當外人了。”
他怔愣地看她，難道他不是外人嗎？還是說在她心裏……心臟控制不住地跳動起來，臉頰浮起淡淡紅暈。
麒靈無暇注意他的情緒變化，一交代往立刻跑回去，免得魯鑒起疑。
那邊莫錫元已經同魯鑒談好，先去魯鑒的朋友家中暫住一段時間，等鄒虎的傷情恢復就出發去投親，等一切了結就將魯鑒小叔的消息告訴他。
莫錫元還自來熟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小道長，這事多不過數月，你八年都熬過去了，剩下這不到一年的時間也很快就會過去，到時候你們就能親人相聚了。”
魯鑒這八年來走遍全國各地也沒找到那臭小子半點蹤跡，現在終於有了眉目，確實是鬆了口氣，下定決心一逮到那臭小子就打斷他的雙手，看他還做不做該死的破木匠。
莫錫元悄悄對麒靈說：“看到沒有，這就叫化危機為機遇，小丫頭，別小看老夫。”
“我什麼時候小看過您了？只是對你時不時的不靠譜感到無奈罷了。”
“伶牙俐齒。”
“望塵莫及。”
……
魯鑒牽回一輛騾子拉的露天小車，小車內墊滿乾草。
“我身上銀錢不多，先將就。”他道。
麒靈好奇問：“你算命應該賺了不少錢吧？”
他淡淡道：“我與某些人不同，算命不是為了騙錢。”
行吧，就當你是為了錘鍊易容技巧。同時嘆氣，人果然不能生邪念，一旦被人逮到要被嘲諷一輩子，還沒法辯駁，從此留下一生的敗筆。
騾子車很小，騾子也瘦瘦矮矮，馱鄒虎一個人已經勉強，其他人只能步行，莫錫元腿腳不好，偶爾坐上來歇歇。第一天上路還沒走多遠，騾子就趴下來罷工了。
麒靈和莫錫元看向魯鑒，然後一唱一和：
“這騾子太嬌弱了呀。”
“要是有輛馬車就好了呢。”
“想什麼呢？馬車多貴，我們怎麼能麻煩道長再去賺錢給我們買馬車。”
“爺爺我錯了。”
……
魯鑒的內心很暴躁，為什麼這些人的臉皮如此厚？冷着臉說：“你們等我。”
麒靈坐在車上捶打酸脹的雙腿，被莫錫元敲了一下腦袋，“還不快跟上去偷師。”
“為什麼是我？”
“姑娘家臉皮厚一點，好處大大的有。”擠眉弄眼。
“閉嘴，渣老頭。”成天慫恿她犧牲美色干大事。她手指魯鑒的背影，“看他是對我有想法的樣子嗎？嫌棄得我要死，就差沒當面罵我女騙子了。”明明他自己也在用算命忽悠人，居然整出三六九等的鄙視鏈，看在他是未來一段時間金主爸爸的份上不與他計較，但這金主爸爸着實比她想像的要窮。
不過她確實對他易容的手段好奇，悄摸摸跟上去。
魯鑒察覺到，回頭瞪她一眼。
她乾笑退開。
不過一刻鐘，黑膚白須老道就新鮮出爐了，這次他連手也做了偽裝，甚至帶上瘸腿技能……走路的姿勢與莫錫元神似。
也不知是單純覺得瘸腿符合高人形象還是為了嘲諷莫錫元，總之把莫錫元氣得夠嗆，叮囑麒靈逮着機會就給他點顏色看看。
“你命中帶金，做的又是日日與火接觸的打鐵活計，金火交戰，本就極易形成火煞，現觀你臟腑之中火煞甚烈，可是常從槐樹之下經過？”
“太神了啊大師，我家院子裏種了一棵大槐樹，樹蔭蓋住半個院子，這進進出出的怎麼可能不從下面經過啊！”
……
麒靈依然蹲在不遠處觀察學習魯鑒的語言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