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償
“公爵閣下,歡迎回來。”
菲爾茨管家趕緊上前,接過薩默菲爾德公爵的帽子和手杖
“嗯。”
公爵的表情依舊高傲冷淡,可比之前明顯溫和的氣場證明此刻他的心情非常不錯。
經過一夜的商談,皇帝和莫西多侯爵割讓出的那些利益讓他非常滿意。當然比起那些利益,更讓他高興的是這次事件里諾頓表現出來的能力。
一位優秀的繼承人,實在是讓他欣慰。
一宿未曾合眼的薩默菲爾德公爵此刻依舊神采奕奕,剛回來,下一秒就想見到讓他感到驕傲的兒子。
可還不等他開口,嘉芙蓮夫人就已經到了,開口道:
“歡迎回來親愛的,趕快休息吧。孩子們也都累了,都還在休息呢。”
薩默菲爾德公爵這才恍然發現自己急切過頭了。
這段時間別說身受重傷一直昏迷不醒的貝麗卡,就是諾頓也承擔了太多不屬於十五歲少年應該承擔的壓力。
現在事情告一段落,姐弟倆休息也是應該的。
想到這裏,薩默菲爾德公爵一改嚴父作態,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考慮不周了,不過他們姐弟倆倒是親密。”
貝麗卡和諾頓年滿六歲后就被接到王都接受“貴族”教育,但男孩和女孩並不在一處生活學習,更別說他們之間還相隔三歲了。
事實上姐弟倆也是聚少離多。
關係這般融洽,實在是薩默菲爾德公爵沒想到的。
聽自己丈夫這樣說,嘉芙蓮夫人何嘗不是這種想法。
再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姐弟倆人的相處模式,嘉芙蓮夫人想的就更多了。
書信聯繫並不能讓人完全了解一個人,而在親眼看到自己這個長女后.....嘉芙蓮夫人發現,比起長於溫室的嬌花,她更像是懸崖邊怒放的玫瑰,有自己的風姿和魅力。
相反,諾頓那孩子可能因為是唯一的男性繼承人,被他們保護的太好,少了幾分果決。
雖然諾頓這個年紀比起大部分少年人都要優秀了,但跟他姐姐比起來,就要遜色多了。
當然,嘉芙蓮夫人並沒有說破這點,她清楚的知道,一個容易受人影響的繼承人,哪怕那個人是他的親姐姐,也絕不是自己丈夫想要看到的。
因而,她開口道
“的確如此,說來也是我們做父母的錯。讓他們小小年紀就在王都飽嘗人情冷暖,若是不相互扶持,又怎麼能走到現在呢?”
聽到自己妻子的話,薩默菲爾德公爵深以為然,對自己一雙合法子女的愛憐幾乎就要溢出胸口
“是我們對不起孩子們。”
他皺起眉頭,添了句
“特別是貝麗卡。”
這話就讓嘉芙蓮夫人驚訝了。
別看明面上陛下和公爵都對貝麗卡予取予求,可不管是政治層面上,還是家族層面上,貝麗卡的重要性都遠不如諾頓。
在實行男嗣優先繼承製的當下,作為女性的貝麗卡唯一的價值就是聯姻。
再加上父女兩人多年為見,感情實在寥寥。
嘉芙蓮夫人實在想不出薩默菲爾德突然對貝麗卡父愛爆發的原因。
“奧爾頓這個混蛋在議政廳叫囂着要解除婚約。”
薩默菲爾德公爵嘴角勾勒出一個冷笑
“他說無法再忍受一個跋扈,無腦,身體不健康的未婚妻,並且暗指貝麗卡無法誕下健康聰慧的繼承人。”
嘉芙蓮夫人頓時瞪大眼
“陛下允許了?”
“當然沒有,讓他禁足好好反省了。”
嘉芙蓮夫人這才鬆了口氣,不過須臾,她又有些憤怒。
就她看,奧爾頓還配不上貝麗卡呢。
要退婚,也是他們先退。
“所以,嘉芙蓮勞煩你對貝麗卡上點心。”
公爵發出指令
“婚約若是解除,我不想看到一個失魂落魄,沒有絲毫體面的公爵千金。”
“……我知道了。”
不管王都內有多麼風起雲湧,在莊園上休養的貝麗卡過的還是非常輕鬆愜意的。
在薩默菲爾德夫婦沒來之前,貝麗卡不得不小心翼翼維持着各方“平衡”。
但現在既然有了大人,她這個“孩子”理所當然可以退居二線。
只可惜諾頓無法久留在莊園上陪着她,而貝麗卡也懶得應付那些與自己“交好”的小姐們,在莊園時間長了倒是有些寂寞。
再一次送走依依不捨的諾頓,貝麗卡坐着輪椅在莊園的花園內散步。
只要能從昏迷中醒來,基本上就沒生命危險了。除了那些無法消除的暗傷,貝麗卡已經能坐着輪椅在花園內散步了。
“你倒是悠閑。”
哦,還有一個問題。
貝麗卡回頭,看着站在身後,雙眼緊緊盯着她面前花朵的瓦爾克笑了笑
“喜歡?”
“那我就不客氣了。”
瓦爾克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個盒子,然後把花朵小心翼翼的摘下放入盒子裏。
這個場景已經發生過很多次,好在不管是薩默菲爾德公爵為了討自己寵愛的大女兒高興,還是皇室為了安撫貝麗卡都送了大量的奇珍異寶過來。
瓦爾克拿走的不過九牛一毫,貝麗卡並不在意。
見瓦爾克把盒子收好,卻並不打算立刻離開,貝麗卡給薇拉使了個眼色,薇拉聽話退下,她才開口道
“您這段時間出來的倒是頻繁。”
對於一個技術宅來說,這樣的出現頻率,就算每次出現都從這裏拿走些好東西,顯然也是不正常的。
貝麗卡對此只有一個解釋,自己這位老師,估計是在關心她。
“不然呢?萬一你未婚夫又一次闖進來怎麼辦?”
瓦爾克倒是回答的直白。
貝麗卡笑的更開心的,瓦爾克的關心總是別彆扭扭的,這也是學院派的那些法師,一直跟瓦爾克關係處不好的原因吧。
畢竟那些人可是人精。習慣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猛然遇到瓦爾克這樣的脾氣,恐怕總是會被無意中懟的直翻白眼。
“那倒是多謝您了,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奧爾頓不會再有機會闖進來了。”
“在我這裏,狗與奧爾頓禁止入內。”
瓦爾克表情微變,竭力綳直自己上彎的嘴角
“你有防備就好。不過.....”
猶豫再三,瓦爾克還是開口了
“聽說,為了與你解除婚約,奧爾頓已經絕食三天了。”
“絕食?那就讓他絕好了”
無能的玩意。
聞言貝麗卡眼裏更添三分輕蔑。
靠傷害自己來達成目的,這種手段未免過於低級和幼稚。
不過瓦爾克能知道這等消息,要麼是這消息鬧的比較大,要麼,就是特意為自己費心了。
對於師長的關懷,貝麗卡還是承情的。
“你沒什麼感覺嗎?”
瓦爾克更加不懂了。
說實話,瓦爾克能理解政治聯姻,但不懂貝麗卡和奧爾頓這種情況為什麼還能在一起。
這兩人用相看兩厭來形容還算是輕的,水火不容都勉強,幾乎算是生死仇敵了。
若是同床共枕也太大膽,不,驚悚了吧。
真不怕睡着睡着人就沒了嗎?
並且皇帝陛下與薩默菲爾德公爵也針鋒相對。
結婚?這真不是結仇嗎?或者不怕婚禮當場變葬禮嗎?
瓦爾克可不知道,他無意中猜到了貝麗卡的打算。
與其盯着薩默菲爾德家的一畝三分地,與自己從小帶大的弟弟爭權奪利,貝麗卡覺得自己還真不如嫁給奧爾頓,然後讓他——悄無聲息的離世。
這樣依舊能夠得到土地和大量財富不是嗎?
做一位年輕而富有的寡婦,這樣的生活想想就太讓人愉快了。
因此哪怕被奧爾頓多次挑釁,貝麗卡都沒提出解除婚約。
你會和一個死人計較嗎?更別說這個死人未來的遺產全都會是你的,那就更是寬容。
見貝麗卡依舊打太極,並不打算做出什麼行動,瓦爾克嘆口氣還是先走了。
以他技術宅的單細胞思維,能夠想到這麼多,做這麼多已經算是極限了。
至於其他的,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貝麗卡當然清楚瓦爾克的擔心,可有些事情,她也不好說的太明白。
謀殺親夫這種事情,不管在哪個時代都過於驚悚了。
即便自己不殺奧爾頓,奧爾頓也不會放過她。
不多時薇拉就端着紅茶和點心回來,卻不見瓦爾克在,也是一愣,開口道
“瓦爾克閣下這麼快就回去了嗎?”
“大概是被我的冥頑不靈氣到了吧。”
“???”
薇拉並不明白自家大小姐在說什麼,貝麗卡也不打算解釋。
紅茶和點心既然準備好了,她也不想浪費,直接開始自己的下午茶時光。
茶杯剛剛端起,一位紅髮綠眸,走路搖曳生姿的夫人就徐徐過來。
“貝麗卡,看到你這樣有精神,我實在高興極了。”
嘉芙蓮夫人笑道,順勢坐下,薇拉立刻為她添上茶水。
“母親,今日的紅茶不錯”
這段時間,薩默菲爾德公爵與諾頓忙的腳不沾地,反倒是嘉芙蓮夫人,以女兒重病無心交際的理由待在家裏,不,準確的說,是莊園王都兩邊跑。
因此她與貝麗卡的相處時間急速上升,母女兩人之間也親厚了不少。
“的確不錯。”
放下茶杯,嘉芙蓮夫人展開羽扇笑了笑
“莫西多家的小子判決下來了,你有興趣聽一聽嗎?”
“哦?”
對於害自己成這樣的罪魁禍首,貝麗卡自然有興趣。
嘉芙蓮夫人也不賣關子,笑道
“廢除繼承權,從格雷諾學院退學,被委派到風暴海做一位士官去了。”
貝麗卡還沒說話,薇拉撇撇嘴,顯然不滿意。
費利克斯就是衝著要自家大小姐的命去的,這種殺人兇手居然還能活着,並且過的滋潤,實在讓她難受。
但貝麗卡顯然不這麼看。
費利克斯從小到大一路順風順水,得意無比。現在被廢除繼承權,從格雷諾學院退學,這對他絕對是巨大的打擊。
這對一個貴族來說,相當於剝奪貴族身份,被踢出上層圈子了。
換個普通人,會一蹶不振也不一定。
再說,就算費利克斯現在安然無恙,再過幾年等莫西多侯爵離世,新任莫西多侯爵還不知道對他這個原本的繼承人是什麼態度呢。
只要有半分隔閡,薩默菲爾德家就能把人搓圓捏扁。
當然這是對一般人而言,別忘了,費利克斯可是男主之一,魔法天賦絕佳,還是法神弟子。
哪怕不要爵位,靠着自己的實力,法神老師的名頭,也能保住這條命。一旦成為大魔導師,乃至於法神,他依舊風光。
這也是莫西多侯爵的自信,自信自己的長子哪怕沒有爵位,靠着實力依舊能屹立不倒。
見貝麗卡不說話,嘉芙蓮夫人也有幾分擔憂
“費利克斯的身份你也清楚,目前是動不了他的性命。”
貝麗卡清楚。
當然清楚,事實上她已經很滿意了。
小說中費利克斯可一直都得意非常,以對外人暴躁無禮,對女主溫柔備至而被人稱為忠犬。
但現在卻在自己的蝴蝶翅膀下,硬生生淪落為一個守邊士官,已經很不錯了。
並且除此之外.....貝麗卡用與嘉芙蓮夫人如出一轍的碧綠雙眼看向她——想必為了保住費利克斯的命,莫西多侯爵割讓了不少利益。
至少,自己父母是滿意的。
嘉芙蓮夫人被那雙與自己相似的綠眼睛一看,心臟下意識一顫,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
不知怎麼的,下意識就把自己這段時間陪着貝麗卡的真正原因說了出來
“費利克斯被處理了,與陛下也算是徹底撕破臉了,而你和奧爾頓的婚約......”
“貝麗卡,你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