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命之恩
江文秀黑白分明的眸彎彎，她纖細的胳膊挎在燕翊齊的臂彎：“我和燕王殿下夫妻恩愛，琴瑟和鳴，李丞相和坊間都費心了。”
燕翊齊冷眼掃了一眼掛在自己胳膊上的一雙柔弱小手，又淡淡的挪開了視線。
李丞相臉上的肉跳了跳，一臉的不可置信：“這……這怎麼可能？燕王妃一定是被燕王脅迫了！”話落，他對着當今聖上又鄭重的跪下，道：“老臣所言句句屬實，若燕王珍愛王妃，坊間流言怎會差之千里？”
皇上眼神凌厲掃過大殿上的眾人，眾人皆垂首不語，威嚴道：“眾位愛卿怎樣看待李丞相所言？”
眾人還是不語，顯然不想蹚這一趟渾水。
皇後身穿一身華貴宮裝，坐在皇上身側，輕道：“皇上，李丞相剛正不阿，對皇朝忠心耿耿，即使言辭不當，也請皇上寬恕他這一回。”
“老臣所言句句屬實。”李丞相的態度比剛才的還要懇切。
江文秀微微眯起眼睛，皇后再火上澆油，瞅着李丞相老謀深算的臉，剛要開口反駁，燕翊齊反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她抬眸，看着男人精緻冷峻的側臉，呼吸一滯，他薄唇輕啟，低沉的聲音響起：“李丞相要怎麼證明自己的話是實話？”
她臉一黑，瞪着燕翊齊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什麼叫豬隊友帶不動？這就是了！他這是將自己的把柄送到人家的手裏，怎麼證明？隨便他府上的人一盤問便一清二楚了。
李丞相精明的眼裏閃着狡猾的色彩，他嘴角微動：“當然是要燕王妃親自證明！”
燕翊齊握住江文秀的力道突然加重，她輕嘆一口氣，她身上的傷不可能瞬間消失，李丞相果然是一隻狠辣狡猾的老狐狸。
她甩開燕翊齊的手，自顧自的站起身，環視大殿內眾人一副看熱鬧的嘴臉，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紅唇輕啟：“我同意驗傷。”
她低頭看着燕翊齊涼薄的勾起唇角，目光散落在他的臉上。
這是什麼眼神！
這男人肯定以為她是故意的，肯定以為她巴不得他去死。
皇上大手一揮，喚來兩個宮人，將江文秀帶到後殿驗傷，片刻，兩名宮人一臉凝重：“回皇上，燕王妃身上的傷……堪比昭獄酷刑在犯人身上留下的痕迹。”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簡直就是非人的待遇。
燕翊齊冷冷的勾起唇角，眼底死一般的沉靜。
皇上大怒：“燕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無話可說。”
好一個無話可說。
江文秀眉頭跳了跳，這是鐵了心想死呀！
可她偏偏在這個時候同情心泛濫。哎，大夫的通病呀！
“皇上，我還有話要說。”
她道：“這些傷都是我自己弄的，和燕王殿下無關。”
李丞相得意洋洋，彷彿勝利就在眼前：“燕王妃，都這個時候了，您若有所隱瞞，包庇燕王，便是欺君犯上。”
“沒有包庇，我說的都是真的。”江文秀道。
“燕王妃有自虐傾向？”李丞相負手而立，咄咄逼人。
江文秀抹了一把眼淚，感慨道：“父親自幼便教導我家國天下，我只恨自己是個女兒身，不能隨父上沙場殺敵，為國效力。”她眼角掛着淚珠，將惋惜一詞演繹的淋漓盡致：“我身上的傷，是我自己和府中侍衛過招的時候落下的。”
“王妃的功夫可有精進？”不知誰多嘴問了一句。
“只因我資質平平，白受了一身傷，也不能與父親比肩，甚至連他的一根小手指頭都比不上。”
皇上長嘆一口氣，彷彿回憶起了江老將軍的對皇朝的功績，沉吟道：“江老將軍為國朝立下過汗馬功勞，照顧好他的子女是朕應盡的責任。”
皇后開口道：“燕王妃效仿護國將軍值得敬佩，可燕王府中的下人對主子下手沒輕沒重，實屬該罰。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沉吟了片刻，似乎想起了護國將軍的種種，他緩緩的開口：“燕王府上下奉主無狀，仗責十五，罰俸半年，燕王殿下約束下人不嚴，自日起面壁思過三月。”
江文秀長舒一口氣，還好，驚險過關。
宴會結束，皇后突然叫住了她，她沖身着華貴宮裝的女人恭敬一禮，禮貌而疏遠，皇后柔聲道：“燕王妃在皇上和本宮面前，要自稱‘臣妾’。”說完，留給她一個寬容大度的微笑，但寬容大度之下，彷彿能洞察一切。
她身子略微一僵，好敏銳的女人！她心如擂鼓，隨即道：“臣妾謹遵皇后教誨。”
燕王府內，江文秀跳下馬車，伸了個懶腰，感慨：“有目的的宴席就是不好吃。”
燕翊齊眸子閃了閃，冷喝道：“來人，將江文秀關進西院，永生永世不得踏出房門半步。”
“喂，我剛才救了你！”江文秀激烈不滿。
“你那點兒小聰明，遲早會害整個燕王府替你陪葬！”
“我總不能看你去死，見死不救吧！”
“哼，包藏禍心！”
“……”江文秀徹底無語。轉念一想，她和一個殘疾人爭什麼爭？反正她遲早要逃走的。
夜晚，明月高懸。
回想起白日裏的過往，江文秀氣得不輕，將屋子中的擺件兒砸了個乾淨，才覺得稍微順氣，打了個小包袱準備逃走，剛走到門口便頓住腳步，突然覺得頭重腳輕，一頭栽在了地上。
低血糖了……
她身上的傷還沒養好，明天得想個法子弄一些治傷的藥草，要不這身子就廢了。
她自我安慰道：“先把身體養好，這副身子底子太弱了，抵抗力太差！”大夫都惜命，說完，回到床上睡覺！
門口突然傳出輕微的動靜，她瞳孔劇縮，立刻警惕起來，手裏抓起一個物件兒，等着那人開門，然後給他致命一擊。
隱隱的，她似乎聽到了輪椅劃過地面的聲音。
難道是燕翊齊？
他來道歉了？想感謝她？給她意外驚喜？
江文秀立刻眉開眼笑，她就說嘛，今天救了整個燕王府，總要給她些獎勵，將她軟禁一輩子，瘋子才會這麼做。
這樣想着，便放下了手中兇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