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瞬息變化
粱太妃給周欣瑤私下裏下帖子訂婚了。
在江詩嵐的縱容之下,這則消息也傳到了陳瑤耳朵里。
陳瑤不可置信地小聲驚呼:“你說什麼?”
婢女低下頭:“小姐,是真的。梁府和周府結秦晉之好了,並且已經在商量聘禮了,說親的媒婆也是京城最好的。”
其重視程度,和陳瑤結婚的時候,天差地別。
這一則消息徹底擊碎了陳瑤的心思,所有的濃情愛意都化作了嘲諷仇恨。
她冷笑一聲。
不論是否要和離,現在兩家是有姻親狀態的,結果粱太妃就這麼急哄哄地去給和她不對付的周欣瑤下帖子,這不是明晃晃地打她臉么?
既然你無情,也別怪我無義。
此刻的陳瑤只覺得自己腦袋是從未有過的非常清醒,她冷沉着臉吩咐道:“梳妝,我要進宮面聖。”
她拿着江詩嵐給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慈寧宮。
江詩嵐早早地就坐在那裏了,姿態優雅,威壓濃厚。
在傳出消息的時候,她就預料到了陳瑤會有大動作,並且做好了準備。
陳瑤行禮之後,開門見山地說道:“娘娘,梁王秦澤南有謀逆之心。”
“曾在秋獮的時候,我無意聽到了他和下屬商量如何除掉您。”
“他不僅設計讓您失蹤,還派人追殺,且長公主通敵一事也是他策劃而成。”
她在梁王府的時候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做,她也曾預料過如果秦澤南辜負她,要休妻她該挽留。
所以她一直不動聲色地暗地理調查着,想要這點消息成為她的殺手鐧,以拿捏握住秦澤南。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們兩人之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陳瑤說完這些話,只覺得渾身輕鬆,吐出一口濁氣。
這消息在束縛了秦澤南的同時,也束縛住了她,尤其是每每看見江詩嵐的臉,看着她為自己出謀劃策時,那種愧疚心虛的情感一直包裹着她,讓她日夜難安。
她抬眸偷看江詩嵐的面色,卻發現她勾着嘴角,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江詩嵐雖然嘴角含笑,但眼底一片冰冷。
“證據呢?”
陳瑤呈現上一個紅木盒子,裏面放着厚厚一疊的紙張。
她曾經被秦澤南打得半死丟在大街上,什麼都沒能拿走,之後她忍着傷痛喊來了暗衛,從梁王府偷來了盒子。
女官伸手接過,交給江詩嵐過目。
“此事,哀家知道了。”
隨後,就遣散了陳瑤。
江詩嵐拿出一塊令牌,神情鄭重地交付在了女官手中。
“這件事,就由你去督查,哀家賦予你所有權力。”
“塵埃落定之後,哀家許你上朝堂。你的能力不應該被局限在後宮之中,前朝才是你應該大放光彩的地方。”
女官瞪大了眼睛,心神劇震,激動的淚水瞬間就涌了出來。
她聲音堅定地回復道:“是!”
有太後放權,又有女官多年的人脈和能力幫扶,很快秋獮的事情就被挖掘出來了。
此事牽連甚廣,幾乎所有投靠秦澤南的大小官員都在,尤其是周府。
周武作為秦澤南的忠實小弟,又是出錢又是出力,不少追殺人手都是他安排出去的。
引熊散是本來用來給小皇帝的,但被周欣瑤偷拿了去,惡作劇撒在了楚青青身上,把狗熊吸引到了紀溫喻那邊。
三娘先是弄來愛寵巨蟒在山林蟄伏,又偽裝成了石終,騙了江詩嵐出來。
隨後紀溫喻察覺,追了出來。斬殺巨蟒之後,又遇上第二波追殺,兩人落崖。
甚至後面御林軍搜山的人手裏,都有秦澤南的人馬在,想要殺人滅口處理乾淨。
不過令江詩嵐意外的是,枯澤和秦澤南關係不菲,他出現在山谷里不是碰巧,而是守株待兔。
他想要留下紀溫喻,卻沒想到她也沒死,所以就幫忙處理了傷勢,後面兩人才能歸營。
當時兩人失蹤的時候,秦澤南還想一不做二不休,順勢解決小皇帝的。
但奈何長公主防護得當,沒能得逞,變迅速轉換策略,抹黑她聯合突厥要刺殺,有反叛之心,想要當場斬立決。
江詩嵐看着搜集上來的信息,眼眸里的怒火可以噴射出來,額角的青筋暴起,整個人怒不可遏。
要不是紀溫喻足夠高強,他們足夠幸運,說不定真折在那裏了,讓秦澤南得逞了。
“所有相關人員都監視起來,此事暫時不用宣揚。”
她要一擊斃命,要秦澤南永遠都翻不了身!
此時正在和胡姬顛鸞倒鳳的秦澤南並不知道這些的發生。
耽溺於情愛的他,身邊的得力副手也不在身邊,讓他對於京城局勢的變化感知弱了不少。
胡姬確認他睡下之後,悄悄從他的懷裏起身,躲避着巡邏侍衛,偷溜進了書房重地。
在一日之前,她得到了主人扎哈的命令,為了讓秦澤南更進一步地在他們的掌控之下,隨後使得他們大突厥獲得魏國機密情報,勒令她必須拿到軍事書信。
秦澤南曾經在興緻大發的時候,也帶她來過書房。在情愛之時,也任由她四處打量胡來。
只是他忘記了胡姬是個突厥女人,是魏國異族,忘記豎起警戒心。
也或許是他自傲自負地認為,她不可能背叛他,也不可能有膽子來做。
他始終低估了女人,也低估了胡姬。
之後他回想起這一切的時候,才猛然發現,他這一輩子都折在了女人身上。
先是江詩嵐、之後在是陳瑤、最終是胡姬。
胡姬在書房內翻箱倒櫃地搜尋了一圈后,終於找到了秦澤南還沒來得及處理乾淨的文書。
為了防止紀溫喻入府調查,他之前是打算轉移的,因此現在證據都彙集在了一起,這倒是方便便宜了她。
胡姬換上了一身夜行衣,輕車熟路地避開了守衛,從守備薄弱的後門偷溜了出去,穿過兩個衚衕之後,她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直直地朝着扎哈落腳的驛站駛去,眼見馬上就要見到人,並且完成任務,她也跟着情緒激動起來,忍不住出聲催促車夫。
可她連喊兩聲,都沒能得到車夫的回應,並且馬車的車速也未曾變化,這讓她心生疑惑,緊張忐忑起來。
她忍不住掀開了帘子,朝外面看去。
隨即一道尖叫聲劃破雲霄,在寂靜的夜裏格外的響亮。
就見原本在驅使馬車的車夫整個人都歪斜在一邊,他的頭不翼而飛,只有脖子還在不斷地噴射着血液,在夜晚裏異常的驚悚。
下一秒,胡姬再也叫不出來了,因為她被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黑衣人給捂住了嘴巴,鋒利的匕首抵在她的喉嚨上,只要她有所輕舉妄動,下場就跟車夫一樣。
她就這麼被挾持着,眼睜睜地看着黑衣人驅車遠離了驛站,把她蒙眼帶到了一個漆黑的屋子裏,並且把她身上所有重要的文書都給搜羅走了。
石終將下屬整理好的文書恭敬地遞交給紀溫喻。
“這次還真是意外之喜,主子你讓我們盯着胡姬果然沒錯。”
“不僅拿到了重要證據,還捉出了一個潛伏在我國幾十年的探子。”
這位探子就是那位身首異處的車夫,要不是胡姬聯繫了他,他們還真的不知道有人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藏得這麼深。
紀溫喻伸手接過文書,仔細翻看着,神情凝重。
這厚厚一沓,幾乎涵蓋了秦澤南近些年的大部分的所作所為,判他個滿門抄斬不是問題。
最重要的是,這裏面還提到了一個重要人物,他的副手羅淼。
紀溫喻眼眸一眯,目光落在“南疆”的字眼上,他放下文書,轉而問道。
“查到陳瑤嫁妝現在在哪裏了嗎?”
石終想了一下,“在南方一片,已經有兄弟跟着了。”
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打開了魏國疆域圖,定位他們目前所在的地點。
“運輸嫁妝這麼重要的事情,秦澤南肯定是派了羅淼過去。”
“帶一隊人馬,把貨物給劫了,引羅淼現身。”
“然後一口氣拿下!押送到京城來問審!”
石終重重地點頭應下:“是!”
“太后那邊最近情況怎麼樣?”
“娘娘最近的動作也不小,在陳瑤郡主求見之後,就安排了身邊的那位女官在徹查些什麼。”
“鬧出的一些大動靜,我們都給掃平了。”
紀溫喻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和秦澤南有關。一定是陳瑤透露了些什麼,所以才會行動。
看來,她是已經忍耐不了梁王了,想要徹底解決。
這也正好符合他的意思,儘快解決這個禍患,此後才能更好的行事。
因為江詩嵐在給陳瑤添妝的時候,就在從秦澤南那兒誆騙來的寶物上撒了藥粉,加之最近調查的緊,羅淼也性情急躁起來,辦事沒有了曾經的小心翼翼,露出了不少馬腳。
石終等人就帶着兄弟們順藤摸瓜,不僅截獲了所有被貪墨的嫁妝,還將秦澤南的一眾得力幹將給拿下,緊急押送到京城。
這些變化,僅僅是在一天之內。
在溫柔鄉睡得香甜的秦澤南,並不知道自己的勢力一夜之間落網大半,瞬間成為絕對的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