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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不怎麼樣......”

顧重淵憋笑至嘴角抽搐,這般大言不慚面色不改的說出這句話,宋二小姐還是大耀王朝古往今來第一人也。

江湛垂着眼,目光微沉,將原本要遞給她的茶盞輕輕地磕下,袖口一動,與自己面前的青釉瓷杯對調了個位置,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薄唇輕啟,語氣譏誚:“你不僅是腦子不好,眼神也不大好。”

宋棠棠對他的言論表示高度的嗤之以鼻。

拜託,她可是擁有上帝視角的金手指好不好?全書唯一作者親自蓋章、艷絕天下的神顏天花板,正是與她同名同姓的宋家二小姐宋棠棠。

所謂正道即正義,江湛是反派,所以江湛還得稍稍往後排。

宋棠棠繃著下巴往後縮了縮肩,露出一個古怪又好笑的神情來,她小嘴兒動動,低聲腹誹道:“......自戀狂。”

自戀狂本人權當腦子壞了的二小姐又說胡話,顧重淵抻着手正要去夾第二塊紅豆酥餅,江湛忽然沉着一張冰凍三尺的俊臉在他手背上不輕不重一敲,眼神警告。

“......行吧。”顧重淵疾首蹙額,壓着聲音湊過去:“不就吃你兩塊......我知是宋小姐特地送來予你,見者不能有份了?”

江湛滿上茶水,輕描淡寫道:“我見你衣衫最近緊了許多,還不減減。”

顧重淵別有深意地縮回了手,噓了一聲搖起摺扇,戲謔道:“行行行,都是你的。可以了吧?”說完還碎碎念着:“人身攻擊要不得啊江公子。我明明是最近的鍛煉初顯成果,才不是衣衫緊了。”

宋棠棠聽不見兩人低聲交談,注意力全被顧重淵搖着的摺扇給吸引住了:“咦,小侯爺這把扇子倒是精緻好看。這畫著的圖樣我從未見過。”

雖是四月早春,可此時半空中艷陽高掛,宋棠棠用手扇着風,光潔細白的額前滲了密密的細汗,她從海棠紅的袖口中抽出一條雪白的覆香羅帕,隨意胡亂地抹了一把臉。

“這天變得可真快,我出門前還尚有陣陣微風,這會兒燒得人皮膚都痛。”她邊說邊伸手去夠桌案上的茶杯,江湛垂着眸,無動於衷的看着她捏起自己的杯子,就着先前自己嘴唇碰過的杯沿,豪邁爽快的一飲而盡。

“......”顧重淵震驚到扇子“啪嗒”掉到地上,他是眼花了?他沒眼花吧?還是他瘋了?不對,應該是江湛瘋了吧!

剎那間諸多種想法在腦海里亂作一團,顧重淵只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被人迎面重擊一拳,天靈蓋不停嗡嗡作響。

江湛他做了什麼?他就這麼冷眼看着宋二小姐拿了自己的杯子飲茶,這個自己碰他衣袖一下都要嫌棄鄙夷地一退三米遠彷彿是染上了什麼瘟疫的少將軍居然神情冷淡到連薄薄的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青天白日,見了鬼了。

顧小侯爺麻木的想。

下一秒,顧重淵醍醐灌頂,譴責的目光狠狠釘死某個泰然自若的罪魁禍首,然後又同情憐憫的看了看單純無辜的宋二小姐。她似乎是很意外也很驚喜的模樣,雙眼彎彎如一輪月牙,還因為舌尖上的縈繞的茶香回味的舔了舔下唇。

“我下次來不帶肉包子了,剛路過演武場時發現大家都訓練的汗流浹背,這種天氣還是多飲點茶水好。我見醉煙閣跟前的茶水攤子的五花涼茶很是清涼解渴,我改日譴人打包了送來。”解了喉頭的燥意,宋棠棠心滿意足的翹起唇角,把青釉茶盞擱在眼前打量,一排小白牙跟瑩白的珍珠似的:“這茶是江洲的雪頂含尖吧。我娘在府中最喜歡飲這個。”

“......”

宋棠棠後知後覺的才注意到顧小侯爺已經凝固成一尊石像,她遲疑着放下茶盞,彎腰去夠掉在腳邊的摺扇,白細的手指捏着扇柄的流蘇墜子,偏着頭奇怪的眨了眨眼:“小侯爺怎麼了?”

顧重淵僵硬的搖了搖頭,宋棠棠百思不解,忍不住問道:“難道是我品錯了?這不是江洲的雪頂含尖?”

“是......”顧重淵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字音:“但是......”

宋棠棠瞬間感覺到自己手中的青釉瓷杯像一塊燙手山芋,頓時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尷尬地舉在半空中。她的嗓音細細軟軟,因着不確定,聲音顯得格外的小和輕:“難道......這茶我喝不得?”

“不是不是。”顧重淵這才從失禮的瞬間回過神,他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氣定神閑若無其事的江湛,拱了拱手,強迫自己岔開話題:“若二小姐不嫌棄,這把摺扇就送給二小姐了,當做紅豆酥餅的謝禮。”

宋棠棠正要推託,江湛忽然隨手拿過一本廢棄的摺子,指間盤旋翻飛,一陣眼花繚亂后,摺子捻成二十八道摺痕的一把簡陋摺扇,伴着一聲簡潔扼要的“拿去”遞到她跟前。

宋棠棠錯愕的看着面前一隻指骨分明修長的手,有些不解:“......幹嘛?”

江湛漠然道:“他那扇子也不知道是哪位香粉客送的,你想奪人所愛?”

“......”宋棠棠忙接過扇子,“不不不。”隨後又溫言軟語地勸着顧重淵:“小侯爺,這摺扇您還是收好啦!”

顧重淵聞言更是目露惶惑,他尷尬的摸了摸鼻樑,想要伸手去摸茶杯,頓時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江湛這番孟浪行為,有些訕訕的收回了手。

氣氛古怪的沉悶了一會兒,宋棠棠抬了抬下巴,用眼神小心翼翼地覷了一下面如死灰的小侯爺:“......小侯爺不再嘗嘗其他的?”

顧重淵癱着一張臉,長吁短嘆:“謝謝二小姐的美意,二小姐的心意還是留給少將軍吧。”

“這麼多他也吃不完啊。”宋棠棠托腮看着那三層食盒,有些痛心疾首:“你瞧他,現在連筷子都沒動過......”

江湛拿筷子夾紅豆酥餅的手僵滯一瞬,幾息后慢條斯理的送入口中。

還煞有其事地點評:“太甜,不可。”

“......”宋棠棠白眼一翻,攤着手,搖頭無奈道:“你看,狗嘴吐不出人話。”

周鎮就在這時踏入側廳,腳步剛邁過門檻,就被廳內詭異的氣氛給凍得下意識就想要撤回腿。

宋棠棠機警敏銳的看見他,立即就分辨出了雙生子中的哥哥弟弟。

一個如烈火般熱情,一個如堅冰般冷漠。

“周鎮!”她喊道:“來吃點東西啊?”

“少將軍。”周鎮先是緩緩的搖了搖頭:“多謝二小姐。屬下不吃。”然後對着江湛和顧重淵稍一拘禮:“新兵擺擂,要搶宋二小姐帶來的最後一個張記大肉包子,您要不要去瞧瞧?”

江湛微微皺眉:“規矩呢?”

周鎮沉默不語,還不是得怪周衡那個多嘴的,聲如洪鐘的說是少將軍夫人帶來慰問大家的,登時訓練有素的少年們如炸了鍋的螞蟻一樣鬧鬧嚷嚷的起鬨,其中有個新兵已經守了十八次擂台,而台下的氣氛更是氣焰高漲,周衡還在一旁鼓舞,說些什麼“錯過今日沒有明日”、“雖然都是大肉包子可這是少夫人親自送來的大肉包子啊!”等等之類的廢話。

“帶頭起鬨的罰抄軍紀三十遍。”江湛見他不說話,面色微沉,冷冷道。

這幫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兔崽子不怕真刀實槍的演練,反而最怕抄那厚如小山的軍紀,他們都是舞刀弄劍的人,三十遍軍紀抄下來磨起的繭子比持刀的繭子還要厚!

“是。”周鎮剛應下,轉身欲走,宋棠棠忽然興高采烈地從椅子上蹦下來,雲浪紋的軟底鞋輕巧地落在地面,少女明凈的眼裏滿是好奇,她轉頭去看江湛,不自覺拿出在家中和爹娘大姐撒嬌的語氣來:“別嘛別嘛。我還從未見過守擂呢,我想去看看,好不好嘛......”

“......”

宋棠棠眼裏的希冀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含着隱晦的期待和喜悅,彷彿只要他吐出一個拒絕的“不”字,她這朵春天盛開的小花兒馬上就會迎來一場兜頭而至的狂風暴雨,懨搭搭的再也開心不起來。

剛要出口的單音節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江湛隨手拾了一個圓溜溜的青棗,掂在手心裏把玩了一會兒,這才改口:“去看看。”

顧重淵彷彿預知了一切,表情一片空白。

宋棠棠聞言果然大喜,小梨渦開開心心地揚起,她抬手晃了晃,笑眯眯道:“小侯爺,一起去嗎?”

顧重淵瞬間彈坐起身,忙不迭地點頭:“走走。”

兩個小朋友歡天喜地的遠離自帶冷氣的少將軍,周鎮嘴角微微向下垂着,側身給兩人讓了位,猶豫不決地問道:“......少將軍?”

江湛從容不迫的起身,目光落到宋棠棠遺落的摺扇,食指指尖曲起,將它勾進手心裏,順便把打開的食籃合上,淡聲道:“這個收好了,一會兒小侯爺回來給他換別的吃食。”

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哦對,把雪頂含尖給他換了,就拿最不值錢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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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醋了他醋了他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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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女配后我和反派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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