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相愛沒有那麼容易
第二天一早,小船已到江陵。
“走吧,上岸轉轉。”太史信的建議得到了趙紫雁的贊同。
趙紫雁從小長在大理,到了江陵,見到許多新奇的事物,自然有些眼花繚亂,太史信充分發揚不怕吃苦的精神,全程陪同她遊玩並耐心地給她解釋“為什麼黃金比白銀貴重”、“奧利給是什麼意思”之類的事情。太史信發現一個人成長的環境對這個人的影響真的是非常大:趙紫雁從小生活在民風淳樸之地,自然心地單純——用比較專業的話來說,就是心理年齡小。毫無疑問,太史信少年老成,而且他的朋友也大多是這樣,一向被尊為“老大”的司馬康更簡直是個有着年輕外表的中年人(o(╯□╰)o),很難說到底是少年老成還是天真爛漫更好一些,各有各的快樂,當然也各有各的煩惱。想當初,太史信經常和霍慎行探討人生的意義,這樣的話題當然不能和趙紫雁說,只是霍慎行,霍慎行這傢伙現在過得怎麼樣呢?
“哥哥,江陵有什麼好玩的地方么?”趙紫雁問。
“這個,江邊的城牆始建於西漢,而這烽火台……”
“我對史書向來不了解,不如你我分道?”趙紫雁非常有禮貌的表達了對太史信學究口氣的不滿。經常旅遊的人都知道,對於景點承載的歷史,生動講述出來才好聽,尤其是附加着各種各樣的野史故事,比如特別喜歡給地方特色小吃起名字且特別愛製造風流韻事的“著名民間美食家”、“尋花問柳愛好者”乾隆皇帝。像太史信這樣居然給趙紫雁介紹起破城牆和烽火台,也真是少見。
“這可不妥,你丟了怎麼辦?我陪你。”太史信倒是從來不拒接陪美女逛街啊。o(╯□╰)o
在城中轉了幾圈,感覺肚子有些餓了,太史信拉上趙紫雁走上了一家頗氣派的酒樓。酒樓臨江而建,登樓遠眺,遠處青山影影綽綽,眼底長江滾滾東流,不由得讓你心胸開闊,平添了几絲豪情。看建築層次也知道,在這裏吃飯不會少費錢。太史信對自己一向簡陋的很,即使出去就餐也多是在茅屋小店花上十幾文錢解決問題。但是對朋友就不一樣了,如果太史信做東,自然會請朋友到雅緻的地方小坐。特別指出,這裏的朋友指所有的朋友,而不限於年輕女子。
很顯然,這酒樓的二樓觀賞江景視野很好。太史信和趙紫雁剛上二樓,就被一人攔住。那人聲稱二樓已經被他家公子包下。
太史信拉過趙紫雁,逕自往前走:“我去跟你家公子說說,加錢包兩個座位咯。就算他不願意,我也先問問他再說。”
兩人往前幾步,就看見一人面對長江,肅立。此人白衣勝雪,手握摺扇,頗有幾分仙風道骨。太史信喜歡和一些有趣的人結交。何為有趣?也許是長劍無情,也許是詩文滿腹,也許是做的煎餅果子特別好吃,也許僅僅是因為長得胖呼呼挺可愛。有一次,太史信在街上看到一個青年男子長得胖乎乎挺可愛,說話也風趣於是走進攀談,得知此人名喚魚羊,因幼時肥胖自稱小胖,成年後勤加習武,擅使三叉戟,恰巧太史信在北部邊境任職的朋友抱怨鮮卑人襲擾邊境,太史信便推舉魚羊去那裏投軍,現在已是校尉了。因為如此,太史信的朋友特別多。眼前的人,背影似乎有點眼熟。
“在下太史信,兄台……”太史信拱手。
對方慢慢轉身:“太史信?好大的架子!”
“什麼,是她?這可是在江陵,情節別這麼狗血啊!”太史信暗暗叫苦。
“怎麼,不認識了?”對方瑩白如玉的面頰似笑非笑。
“當然認識,你是當朝丞相之女秦惠卿。”太史信一字一頓。
沒錯,這個氣質俊逸外表精緻而又冷若冰凌的白衣人正是我們太史信的冤家對頭——秦惠卿。
“還想跑么?”秦惠卿逼近太史信。
“想!”太史信拉過趙紫雁跑向樓梯,撞上幾個迎面而來的彪形大漢。
“他們我爹的侍衛。”秦惠卿淺淺地笑了。
太史信心想就這麼幾個貨色還想攔住我?
秦惠卿揮揮手讓侍衛退下,十分得意的說:“別想逃跑。你若再亂跑,我先教訓你。”
一直在一邊看着的趙紫雁從這兩人的對話中略微聽出點意思;這“白衣人”與太史信有淵源,而且還不淺,由於在人前,太史信只能任人擺佈。
“為什麼要跑?”秦惠卿問太史信。
太史信閉目養神。
“帶他們下去休息”秦惠卿下令,接着對打坐一般的太史信一笑:“等到了京城,看我怎麼興師問罪。”
太史信和趙紫雁被請上了一艘大船。“兩位公子不可怠慢。”秦惠卿吩咐,末了,她沐浴更衣,打算好好睡一覺。
半年前太史信逃出家門。秦惠卿貴為丞相千金,冒着非議親自動身來抓太史信回去,如今總算了卻了一樁心愿。
向太史家提親之前,母親曾問起,這樁婚事是否太倉促了些,秦惠卿搖搖頭。她對太史信的為人已有相當的了解。兩人相視並交往已有三年。說起這段經過也確實有趣:秦監十分重視對獨生女的培養,其中很重要的一項就是讓秦惠卿遊覽名山大川,她與太史信就是在泰山相識的。當時太史信模仿杜甫在泰山頂無病**,引起秦惠卿注意,二人交談,秦惠卿發現這個人雖然有點二,還是挺有內涵的。後來她還與太史信一起遊覽了華山嵩山,只是太史信無意間發現她的身份,限於男女有別,太史信就不再跟她一起出遊了。雖然不再一起出去,但是秦惠卿已經很喜歡這個傢伙。因而在父母問及終身大事時,秦惠卿毫不猶豫的說出太史信這個名字。秦監和太史德共事多年,早就聽說太史德的兒子是可造之材,於是亟不可待上門提親,但太史信已經提前逃出京城。正當秦監嘆惋不已,秦惠卿自告奮勇抓太史信回來。秦惠卿知道,太史信出於各種考慮疏遠自己,實際上太史信很喜歡自己,再者,自己和太史信有共同的興趣愛好,最後,秦惠卿從小到大一向對自己很有信心。所以她請傳說中的隱士於涵幫忙。
有一種說法,隱士大多是閑的沒事的老頭,至少也是中年老男人,但是這個於涵倒是個年輕女子。不知道什麼原因,一個年輕女子悄悄在京城外的西山上隱居了。人們知道她的名字是因為女皇的一次狩獵。
那次女皇在幾個護衛的簇擁下到西山打野兔。但見女皇拈弓搭箭,一下射中一隻野兔,兔子負傷逃走,在小河邊一洗衣女子面前斃命。追蹤野兔的獵狗跑到女子面前狂叫。女子一身布衣,似乎是山野農女,她輕蔑的看着獵狗:“哪來的畜生,這麼討厭!”那獵狗竟然撲上前,想要咬人。只見那女子突然抓起洗衣服的木盆扣在狗身上,撿起一塊石頭在木盆上敲了百餘下,裏面的獵狗就被震得七葷八素了。女皇的侍衛不忿:“大膽!”女子看了他一眼,說:“怎麼又來了一條狗?”護衛想發火,被女皇攔住。女皇對女子說:“你上前來吧。”結果女子竟然說:“陛下上前來吧。”護衛大怒:“大膽,知道是女皇陛下,還敢無禮!”女子不緊不慢的說:“小女子於涵上前,是貪羨權勢,而陛下上前,是禮賢下士。”女皇點頭:“於涵先生願意和朕回去么?”於涵很冷的問了句:“有帥哥么?”女皇想想身邊還真沒有,於是很真誠的告訴於涵:“沒有……男人不能隨便進宮的。”沒想到於涵居然不買賬:“山野草民,不敢擾亂皇宮……”女皇沒法,悻悻回宮去了。於是,於涵的大名一時傳遍京城。
這次,秦惠卿做了了一盒精緻的點心去拜訪於涵,說明來意后,於涵說:“太史信肯定會路過江陵,你去等着他就好了。”秦惠卿不解:“為什麼?”於涵道:“願意聽我一言就去等他,否則何必問我?”秦惠卿若有所思的離開了。於涵一邊吃“翡翠珠玉糕”一邊說:“我怎麼知道太史信為什麼去江陵,反正有美食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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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動手的武人比文人更無助,因為後者完全可以用硯台、毛筆打人,而前者一出手往往會讓人殘疾甚至斃命。所以,太史信只好以自己的沉默表達自己的抗議。
“紫雁,你武藝如何?”趁着秦惠卿的人不在,太史信問。
“還,可以吧。”
“那幾個侍衛對付得了嗎?”
“啊?”趙紫雁想起那幾個擎天柱心有餘悸。
看錶情太史信就知道趙紫雁的水平了。不過這也無可厚非。一個女孩子如果強悍到可以對付幾條彪形大漢的程度,那實在很可怕。
桌上的檀香慵懶的上升,將散漫的氣氛播撒整個房間。此時天已黑下來,太史信和趙紫雁也有些瞌睡。太史信本來想趴在桌上,猛然驚醒:“不對,這煙霧有問題!”“轟!”門被撞開,幾個黑衣人破門而入。其中一人手一揮,幾個飛鏢就向著太史信飛過來。太史信一閃,從懷中抓出一把鐵釘回敬過去,黑衣人被打中之後紛紛跑了。
太史信看看趙紫雁,她已經昏迷。於是太史信抱起她,去隔壁找秦惠卿。秦惠卿房中並沒有人。太史信出門,卻看到兩個黑衣人。兩人看見太史信,一個留下,另一個撒腿就跑。
看見太史信抱着趙紫雁,那人拔出匕首就往太史信腿上刺。太史信後退兩步,一個側踹踢在對方肋骨上。那人一下倒地。太史信撿起匕首,在那人四肢上各刺了一刀,又抱着趙紫雁去找秦惠卿。
生命在於運動,健壯的體魄來自鍛煉。當年,在師父的逼迫下,太史信背着沙子跑步。練就了背負百斤健步如飛的本領。這趙紫雁似乎還不到百斤(我錯了,談論女孩子的體重),太史信抱着她,挨個房間搜索。
太史信到樓上的房間,發現了秦惠卿。他測了一下秦惠卿的鼻息,見沒什麼大礙,關上房門,把昏迷的趙紫雁放到秦惠卿身邊,拿出一個小瓶,屏住呼吸,先送到趙紫雁鼻下。
“好臭,難聞死了!”趙紫雁打了個噴嚏。
“記住,歹人用熏香把我們迷倒,幸好一代俠女趙紫雁識破詭計,將我和秦惠卿救出”太史信交代道。
趙紫雁點頭記下,看着太史信同樣熏醒秦惠卿。
“怎麼了,”秦惠卿一臉迷茫。
趙紫雁重複了太史信交代的話,尤其是沒忘了自己“一代俠女”的頭銜。
“在下多謝趙女俠搭救之恩。”太史信恭恭敬敬的給趙紫雁做了個揖。(這傢伙不去中戲讀表演專業真是可惜了)
“嗯,免禮。”趙紫雁嘴角微微上揚,顯出幾分自豪的神情。
“多謝紫雁妹妹!”秦惠卿也微微欠身。
“姐姐不用多禮哈。”趙紫雁拉住了秦惠卿的手。
太史信又去找被刺倒的黑衣人,竟然已不見蹤影,估計是被同夥救走了。
“此去回帝都,山高路遠,還是讓江陵的地方官護送你回去吧。”太史信冷不丁對秦惠卿來一句。
“我想跟着你。”
“這,不太好吧?我不會武功,紫雁又是女孩子,保護我已是十分吃力,不好再麻煩她。”
“我願意讓秦姐姐一起!”趙紫雁插嘴,並且和秦惠卿一起看着太史信。
“好吧……”太史信同學對美女的要求一向是不會拒絕的。
秦惠卿帶來的幾個侍衛實在沒什麼用處,但是看在他們“沒有苦勞也有疲勞”的份兒上,太史信還是讓他們隨行。秦惠卿的父親,丞相秦監政敵眾多,太史信去思索這次襲擊者的身份顯然沒什麼意義,後邊行程更加註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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