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一)
第109章春來(一)
沒有幾日,整個朝堂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風丞相回歸,風輕名去御史身邊做事,這顯然是李懷臻有意想將風輕名培養成下一任的御史。原本的禮部尚書換了人,朝堂上下萬眾一心。
經過李懷臻的許可,風輕揚得以在御君臨回國時與他送別,送別的地方就在城門口。臨別之際,御君臨道:“揚揚,來年開春我會回來,卻是為了來迎娶公主。李懷臻已經答應我,只要我待二公主好,他便必會待你好。我曾說過回來娶你是我食言在先,今後我不會再打擾你,在此祝你幸福!”
風輕揚微笑:“小御,你還記得我在天牢跟你說的話么,這個結局對你是再好不過。”
御君臨頓然,這話就像她知道他原本的結局,想起她曾說過他原本的滅國結局,問:“揚揚,若你真知道未來的事,你可知道你和他的最終結局?”
她當然知道,她是個現代人,有些結局其實打一開始就是註定的,即便她心裏並不想接受。
“未來之事不可知,未來之事不可言。沒有什麼結局是註定的。揚揚,我相信人定勝天,你的選擇是正確的,是我先選擇了武國,是我配不上你。”
“……你別再說這樣的話,沒有誰配不上誰。你既已決定娶李琦,便待她好,心裏別再想着別人。小御,做人要從一而終,可別再三心二意了。”
在凜冽的寒風中,御君臨聽完哈哈地笑了起來,就像曾經他還不是武國國主被收留在風家時,落葉落了他滿身,他都能夠笑得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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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君臨一行人走後,風輕揚跟隨護送的蔣遲淵走在回宮的路上。
她騎着馬走的快,蔣遲淵追上去道:“娘娘,請稍等。”
風輕揚放緩了馬速,問:“你有事嗎?”
他步入主題道:“娘娘打算何時放過皇上?”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娘娘很清楚末將說的是什麼事。”
“我不知道。”風輕揚拉緊馬韁繩,跑得飛快將蔣遲淵遠遠地丟在身後。她素來與蔣遲淵不對付,並不想與他說話,就算知道他要說的內容是什麼。她從來沒有不放過誰。
京城鐘樓——城中最高的地方,李懷臻將底下發生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守在一旁的安德道:“皇上既然不願娘娘去送御君臨,為何還要允許娘娘這麼做?”
李懷臻面無表情,沒有說話。安德識趣地不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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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李懷臻將來福送給了她,每日早晚風輕揚都會帶着來福遛御花園,這已經變成了她的日常事。
這日傍晚,她獨自帶着來福走在御花園,卻再次遇到了蔣遲淵,風輕揚又要走,這次卻直接被攔住。
“娘娘,且慢,聽末將說完,末將不會再來打擾娘娘。”
很顯然,蔣遲淵是故意在這裏等她的。但這次他的語氣不壞,她倒可以和他談談。
“你要說什麼就快點說。”風輕揚不客氣的說。
“這裏有皇上的耳目,我們換一個地方說。”
風輕揚想說真是麻煩,但最終還是答應了他,說到底她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而蔣遲淵不把事情和她說開說白,又怎麼會輕易放過她。逃避是沒有用的。
走進御花園附近的梅林,蔣遲淵才放心的說:“風輕揚,你可還記得臻臻他身中絕情蠱的事?而絕情蠱,此世無解。”
風輕揚心虛的抱緊了懷中的來福,李懷臻總不可能為了她而絕情蠱發作而死的,沒有誰會為了誰而死,更何況他是一個心懷天下的人。與天下相比,區區兒女情長又算得了什麼。
“他已經喝下了忘情水……”
“他沒有。”蔣遲淵冷冷地打斷她。
她的心虛使她說不出一句話,她滿懷希望地想像他已經斷了對自己的情,然而發生的種種事讓她明白李懷臻根本沒有。
“臻臻他沒有忘情!風輕揚,你應該明白他若再因你傷情兩次,他就會死。你明白了嗎?為了臻臻好,若你根本不喜歡他,末將希望你離臻臻越遠越好。風輕揚,這次算我求你,徹底離開臻臻——”蔣遲淵詞真意切,甚至單膝朝她跪下。
風輕揚緊抿着唇,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蔣遲淵以為李懷臻還有兩次機會,但她明白他應該只有一次機會,不管機會是兩次還是一次,總之她是要離開他的。
這就是蔣遲淵想要告訴她的,她應該放過他,而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可否……”委屈求全的話,她總是說不出口的,“蔣遲淵,我為什麼要答應你?並非是我不讓臻臻喝忘情水,不肯喝的人是他自己,到底是誰不放過誰?憑什麼我要為你們做的事情買單?給他種絕情蠱的人又不是我,種下蠱毒前,你們就沒有考慮到之後可能發生的事情嗎?”
“這麼說,你是不答應?”蔣遲淵危險地眯起眼睛,手掌悄悄地握住腰間的刀柄,緩緩起身正要拔刀出鞘,在風輕揚懷中的來福突然大叫幾聲,不遠處焦急尋找風輕揚的宮人包括玉婷玉柔在內都聽到了梅林里的一陣狗吠聲。
玉柔和玉婷欣喜地喊着:“娘娘,娘娘……”接着向梅林跑來。
蔣遲淵聽見聲音,鬆開了握刀柄的手,冷冷地說了句,“風輕揚,算你命大!”
風輕揚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明白若她不肯主動離開李懷臻,他很可能會殺了她。
玉婷和玉柔以及一眾宮人找到她時,蔣遲淵垂首道:“娘娘,末將告退。”
玉婷不無擔憂地對風輕揚道:“娘娘,皇上讓我倆看緊了你,你可別到處亂跑了。”
風輕揚反諷:“你們放心吧,有蔣將軍在,我怎麼會有事呢!”
玉婷和玉柔面面相覷。蔣遲淵離開后,她明白這事絕對還沒有完。蔣遲淵可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否則他們的復仇大計也不會暗中進行了七年才開始最後的行動,而原著中更長是長達十一年。
入夜,夜未深。
長樂宮中。吃過飯後,玉婷打發時間地跟旁邊的太監小順子說:“這段時間皇上每夜都來,今夜皇上肯定還會來。我看娘娘成為正宮娘娘啊指日可待。”
小順子年紀與她們差不多大,長相秀氣,性子軟弱,猶豫不決的說:“這個……這個……”
玉婷道:“怎麼了!娘娘是先皇指定的太子妃,是皇上唯一明媒正娶的妻子,不該成為正宮娘娘嗎?不然皇上安排娘娘住長樂宮是什麼意思?他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柔柔姐,你說是不是?”
玉柔謹慎地說:“這個得看娘娘的。”幾人都向目光看向風輕揚。
風輕揚一陣頭大,自說自己未來會當皇后的這不就是反派會做的事情嗎?而李懷臻讓她住長樂宮的用意也很明顯,恐怕現在他會在意她是她這段時間表現的太過楚楚可憐弱不禁風,在原著中他便應該是喜歡那種我見猶憐的類型的。那麼自己若根本不是這種類型,他估計便不會對她上心了。
她嘴上不說,但心裏已經決定答應蔣遲淵的請求放過他。
風輕揚揉了揉眉心說:“婷婷,柔柔,去拿牌九。”
玉柔、玉婷和小順子三人面面相覷,分別說:“娘娘,您沒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她格外認真的說。
在她的再三要求下,三人很快將她要的東西給找來了,順便帶了本玩牌九的指導書和幾壺酒幾盤水果花生,將長樂宮佈置的猶如賭坊。
玉柔問:“娘娘,您想做什麼?”
風輕揚對他們的準備很滿意,道:“自然是玩牌,我們來玩幾把,柔柔,你先來。”
玉柔搖頭:“可我不會。”
“不會可以學。”
玉柔這才開始跟她玩牌,但是玩的不夠順,倒是風輕揚學的快,很快掌握了一些訣竅。兩人玩的正嗨,另外兩人看的認真。這時,門外傳來一聲“皇上駕到”。
李懷臻走進來看見長樂宮換了樣,微慍地問:“你們在做什麼?”
風輕揚道:“你沒看見嗎?”
“很好,竟然在長樂宮開賭局。”
他這話明顯在說反話。風輕揚道:“怎麼?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你恐怕是才認識我一天。”她扮得了書童,扮得了民女偷偷出府,玩得了賭局,吃過糠髒的飯菜,算不得真正的大家閨秀,不是他喜歡的嬌滴滴的女人。
“一天?那朕來陪你玩一局。若你輸了,就自罰一杯酒。”
“賭就賭。”
“好。”
玉婷和玉柔都知道她最喝不得酒,紛紛規勸着,但是風輕揚自己做出的決定,就是九頭牛都拉不回她。她說:“誰說我就一定會輸。”
“是,你不一定會輸。那我們就開始。”
賭局開始,風輕揚作為新手,運氣好的出奇,也不知道是否是誰讓了誰,第一局李懷臻輸了。
風輕揚樂道:“你輸了,你喝。”
“這局朕認輸,甘願受罰。”李懷臻乾脆的喝下一杯烈酒,接著說:“我們再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