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蝴蝶翅膀是不能亂扇的
殊不知就在四和八越走越近眼瞅着就要攜手同進毓慶宮的時候,弘暉小祖宗哭了,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兩歲多的小傢伙手腳已經很靈活了,不知受了什麼刺激一邊掙扎一邊哭鬧,奶娘一下慌了手腳,一邊請罪一邊哄,卻怎麼也哄不住,四福晉自己親自哄,聲音驚動了毓慶宮的人,太子妃差人出來把她們接了進去。
胤禩和胤禛去找太子,一群女人圍着弘暉,看着小傢伙哭得嗓子都啞了,敏芝一時心軟,把手伸了過去,一摸小手,她心驚了,擠開人群,一手拉開小傢伙的衣襟,頓時傻了,孩子的皮膚上已經出現了紅疹,一大塊一大塊的,女人們一下子退開老遠,太子妃一疊疊聲喊宣太醫。她顧不得許多,從下人手裏抱過弘暉:“二嫂,取些乾淨的衣服來,大人穿的也沒事,”太子妃卻驚叫:“快,把他抱去偏殿。”
敏芝把孩子交還給奶娘抱去偏殿,該死的花盆底,她碎碎念。四福晉擔心兒子跟着也跟進來。她也顧不得現場的人,直接把孩子身上的衣服剝乾淨,弘暉的身上手上一塊塊的紅色斑痕讓她把懷疑的目光盯上了那些小衣服:“四嫂,大阿哥的這些衣服恐怕髒了,小孩子皮膚嬌嫩,這是過敏了,也就是被髒東西蜇了,不礙事的。”四福晉驚疑不定地看着她:“八弟妹,此話當真?”她一邊摁住弘暉的雙手一邊說:“一會兒太醫來了,會有更詳細的診斷。”
太醫連滾帶爬進來的時候,胤禛胤禩和太子都來了,敏芝站起來:“四嫂,你制住大阿哥的手,免得他亂抓,交叉感染。”四福晉依言過來,淚水漣漣。她退出來胤禩正看着她,敏芝對三位爺行禮,胤禛開口就問:“暉兒怎麼回事?”
低頭如實告知:“大阿哥的衣服不幹凈,導致他被髒東西蜇了。”胤禛的臉一下子寒了,太子的眼神凶光大放:“大冬天的,怎麼會有東西蜇呢?”敏芝心裏很無奈:這只是一個比喻,誰知道這衣服怎麼出問題的,感染這種事,一時半會兒怎麼和這些古人講得清。胤禩在一邊一直盯着她,感受到目光,敏芝低頭小步蹭過去:“爺……”胤禩伸手想抓她的手腕,她一退:“我,我剛才抱了大阿哥……”胤禩鳳目斜着她:“那還愣着幹嘛,還不快去洗洗。
敏芝猶豫地回望偏殿方向。這次是太子妃開口了:“靈璧,帶八福晉去凈手更衣。”她屈膝,謝太子妃賞賜。”
等她再回來的時候,太醫已經退下,四福晉抱着換好衣服上好葯的弘暉跟她道謝。她才知道清朝也有薄荷膏這種東西。康熙也得到消息,一道聖旨下到太醫院,詢問病情表示關切。吃完年夜飯回到貝勒府,胤禩把她叫去了書房。劈頭第一句話就是:“你懂醫?”
“學過一點。”中級護理,現世的時候考過證,她在心裏補充。胤禩走上來,鳳目中的情緒讓她有些抖:“還會什麼?”她傻傻地看着他:“會,會寫字,畫畫,做飯,家務……”胤禩忽然伸手捏她的下巴:“我怎麼不知道安王府的格格還學這些?”她懊惱地看着他的臉:為嘛我總是說漏嘴啊傻妞。
敏芝哭喪着臉:“我學這些是為了避免以後一個人的時候沒法生活。以前我就想,萬一以後沒人要我了,我怎麼辦,不會照顧自己是不行的,所以我就偷偷學了這些,沒人知道的。”
胤禩放開她的下巴,一轉身:“現在全都知道了。”敏芝扁扁嘴:“對不起,給爺惹麻煩了。”她也懊惱啊,胤禛和胤禩是兩個陣營的人,哎,以後得管住自己才行。胤禩沒所謂地說:“麻煩倒不至於,以後注意點,毓慶宮不是你能亂喊亂叫的地方。”
敏芝在他背後偷笑了一下:太子都肆無忌憚調戲你了,那兒當然不是好地方。不過嘴上恭敬地應承了。當時的她根本不知道,她的舉動已經夠得上蝴蝶翅膀了。
年初一,是正經祭祀拜年的日子,大清早的進宮,到惠妃出請了安,良貴人氣色很好,見了她樂呵呵地招呼,臨走遞給她一個小盒子,敏芝打開一看,是幾條綉工精緻的帕子,她連忙謝恩,甜言密語不要錢地送給她,把她樂的喜笑顏開。哎,為了胤禩回家給她好臉色看,良貴人的大腿一定要抱緊了。對惠妃,胤禩早有定見,送什麼說什麼都不能越過直郡王。這種火候拿捏的事情事,她只能當看客。
這個過程中,她終於見識到胤禩的魅力,當然是在除了她以外的人而言。鍾粹宮的宮女們接近他一米以內就會自動臉紅,而他的微笑居然一直保持着同一個溫度,淺淺的配上他姣好的面容,不同於嬌艷的香水百合,今天他是自戀的水仙。
晚間又是一頓家宴,因為弘暉的事情,四福晉今天沒有進宮,她們女眷桌上卻照樣熱鬧,太子妃跟太子坐在康熙那一桌。因為她昨天的“醒目表現”大家都來問她問題,她只能含糊地說她心軟,見不得小孩哭。於是,話題成功轉到“子嗣問題”上,讓她鬆一口氣。
她的第一個康熙朝的春節就這樣有驚無險地過去了。元宵節后,胤禩正常上班,她繼續宅女管家什麼的和她沒關係,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個家裏的管家是誰。胤禩只給了秋菊一個丫頭,而這個丫頭就是她婚後的所有財產了。
開始敏芝並不介意,可是後來的某天,邀請函打亂了她平靜的生活。來自安王府的邀請,上面寫的是安郡王妃佟佳氏壽誕。胤禩是晚膳前把拜帖給她的,沒說話。
敏芝一看到上面的名字,心裏突突了一下,舅媽生日?無論品級還是輩分都比她高,理應過府拜望的。可是看她的姓氏,眉頭跳了一下:“但憑爺做主。”胤禩看了她半天:“你放心去,禮物讓陸九安排。”她詫異於他說話的語氣和內容:“你讓陸九跟着我?那你怎麼辦?”胤禩笑了:“我有我的用意,就這麼定了。對了,你記住,你現在是八福晉,別一點自覺都沒有。”
敏芝看着桌子:怕我給你丟臉嗎,她還不想去呢,歷史上的八福晉是個朝天椒一樣的人物,我卻一直被你打壓,一點主子的感覺都沒有。
胤禩見敏芝不說話,忽然拿筷子在她的頭上敲了一下,她驚訝抬頭,頓時傻眼了,這個妖孽在對她笑,笑得……臉紅了:“我,我知道了。”該死的,沒事笑得那麼好看幹什麼!妖孽妖孽妖孽……
安王妃壽宴,敏芝坐着暖轎,帶着陸九和秋菊登門的時候,她聽見門上的人讓她的轎子直接進到中庭。下轎的時候,一群女人圍上來嘰嘰喳喳,說的無非就是她福氣好,嫁了人品出眾的八貝勒,回娘家還這麼風光,可見得胤禩對她的寵愛,而且府里就她這一個女主人,多麼多麼幸福之類。
敏芝才明白,陸九的作用等於半個胤禩,他是來給她撐場面的。進去拜見壽星,舅媽看上去保養得極好,拽着她的手熱絡地說著話。沒曾想外面衝進來一個福晉服飾的少婦,指着她的鼻子就罵:“你這個白眼狼,姑父姑媽養你這麼多年,你居然如此忘恩負義。”
敏芝莫名地看着她:“我怎麼忘恩負義了?”佟佳氏一聲大喝:“放肆!滾出去!”“姑媽!是她搶走我的八貝勒,我才應該是八福晉的。惠妃娘娘親自……”佟佳氏的臉沉的能滴出水來:“來人!把三姑娘請出去靜靜心!”立刻就有幾個中年女人出來:“三小姐,請吧。”“姑媽!”“堵嘴!帶出去!”
某人在邊上看得津津有味:胤禩你還不是一般的搶手,這個三小姐是她表姐妹吧。居然罵回娘家來了,看來積怨頗深啊。佟佳氏臉帶歉意看着她:“馨兒的脾氣就這樣的,你別往心裏去,那件事是舅媽對不住你,不過好在祖宗保佑,你這孩子終是有福氣的。”
低下頭,裝出卑微模樣:“總是自家姐妹,是我不好,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她在那兒悲悲切切,心裏暗贊自己的演技真太好了。佟佳氏見她這樣不溫不火地勸了她幾句,就帶她出去赴宴了。
敏芝的心思還在剛才那個女人身上,難道她當初自殺是因為想把胤禩讓給她?惡寒了一把,流水席一直吃到掌燈時分才散。這個時候門上報進來:“八貝勒到!”原本要散去的人群頓時停住了,她也一起停住:他這麼晚來幹嘛?臨檢還是買單啊?
一頭霧水地看着他掛着優雅的笑容朝她走來,敏芝有種汗毛倒豎的感覺,他搞什麼鬼?事實是他走到她邊上,牽起她的左手,走到她舅舅舅母那一桌,一躬身:“胤禩賀壽來遲,還望包含些許。”安郡王和佟佳氏連忙擺手:“八爺言重了……八爺能來,實在是蓬蓽生輝……”敏芝看着胤禩和煦的笑容,忽然覺得很反胃:好假好辛苦。誰知更反胃的還在後面,胤禩畢恭畢敬地一禮:“二位是采萱的長輩,那就是胤禩的長輩,胤禩來賀生辰,是理所當然。
敏芝忍不住拿手按着胃:太噁心了,好想吐。胤禩偷眼瞧着她的反應,嘴角一勾:“時候不早了,我帶采萱先行回府,改日再來拜望。”安郡王笑得臉上的菊花都開了:“是是是,恭送八貝勒。”胤禩袖子一擺低聲說:“舅舅不必客氣。”然後眾目睽睽之下,拉着她的手出了門,而她身後的某個角落,有人咬碎一嘴銀牙,當然敏芝什麼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