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8皇上你踢到我了
直到皇上要拿我慰軍,我才明白,我真的要死了,那意味着什麼,屈辱至死,我明白的。王爺偷偷來看我:“你只有兩個選擇,其一,復仇,其二,跟我走。”
我垂眸,長睫在下眼瞼映出一點陰影:“我終於知道玉人不入泥沼是什麼意思了。”
而他,這個滿是城府的人,早就預知了。
“那當初為什麼要贖我?”我問道。
王爺張了張口:“當初,教你舞是為了寧兒。贖你,是為了寧兒。為你打架,是為了寧兒。”
我知道,寧兒是前王妃,我抿了抿唇,問道:“那王爺對我白霜夕呢?”
這個問題,我知道,我不想聽,可我必須聽,否則不能心死,心死了才能燃起複仇火焰。
但是,我聽到,王爺說:“可我娶寧兒,是為了小寧。”
我抬眼怔怔望着他,他早知道前王妃是寧丞相的女兒,娶她,是為了彌補小寧。
“為何?”我顫顫巍巍問道。
“我是想斬草除根,因為我怕死,可你墜入花柳之地,我夜夜不安,因為我歉疚,若不是我苦求皇上殺了你,你斷然不會那麼苦,於是我第一次踏入了柳香樓,那時的你還不能接客,我尋不到你,於是夜夜思之,終於,我娶了寧兒,我的歉意平了,可我的心空了,直到再次去柳香樓,我看見了你的面容,我知道,情根已種。”
王爺抬手想摸摸我的額頭,卻終是不敢,拿扇柄敲了敲我的腦袋:“裝傻裝傻怎麼成了真,傻丫頭,我的情義你看不明白。”
我暗暗紅了腮,據着嘴笑,這王爺流連花柳之處許久,情話倒是沒少學:“那王爺為何把我送給將軍?”
王爺暗淡了眼眸:“你的身份遲早會被發現,我是皇親國戚,若是真的成了親,只怕皇上會認出你。”
我點了點頭。
王爺又敲了敲我的頭:“傻丫頭,送你去將軍府的路上我暗中給你那麼多機會,怎麼不逃?”
我努了努嘴:“我怕我逃了,有一天叫皇上發現了,會連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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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最終沒能帶我走,因為皇上來了,帶着那道旨意來了。
皇上站在那,吩咐公公念旨意,而王爺和惋玉宮的所有人跪在地上,聽着公公念:“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玉妃近日來霍亂君心,君王不早朝,臣等請願,清除玉妃,欽此!”
皇上玩味的看着我,撐着下巴沉思:“這可如何是好?朕是不忍清除玉妃的,不如發配邊軍?”
這是他早就想好了的,要拿我慰軍,他不過是在享受我無可奈何的無法逃離的樂趣。
我垂眸,看見王爺的手緊緊扣在地上,大殿的地上,有幾滴清淚。
我此刻才知道,明明打了勝仗的將軍為何會死在沙場,皇上不過是利用了將軍罷了,將軍喜歡寧兒,皇上用他打擊胡人,功成便無法身退,因為,皇上怕他復仇,殺了潛在威脅又收了兵權,何樂不為?
皇上就是在享受權利帶給他的快樂。
皇上問了不如發配邊疆,沒人回答,許是見此情此景略有尷尬,他便閑聊起來:“王爺,你說為何朕將這裏叫做惋玉宮?”
王爺收了情緒,手指微微顫抖着:“臣不知。”
“惋字,是取惋惜的惋啊!”
皇上嗤笑着:“王爺這些年,果然變笨了不少!”
王爺閉着眼,渾身顫抖他早該想到,皇上早計劃好了這一切,只是在看他們的笑話罷了!他握着玉扇,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在問我是走還是復仇。
我眨了一下眼,我用口型說,走。
王爺玉扇一甩,手中閃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來,他傾身一翻,一把將我藏到背後,他的身手不比將軍差,那日煙花滿京,是他在謙讓將軍。
皇上挑挑眉,一拍手,四周暗衛紛紛落地,虎視眈眈的看着我們。
王爺刀刃鋒利,泛着森森冷光,幾個變招,便解決掉幾個暗衛。
他玉袍輕甩,在招式中搖曳生風,好生俊美。
我憑着舞蹈功底,堪堪躲過幾次暗招,又躲到王爺身後,由於我並不拖王爺後腿,我們逐漸佔了上風,我想,我這次終於可以有家了。
我們看着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暗衛,從皇上身邊飛馳而過,推開惋玉宮的大門,我的心激動的顫抖,緊緊握着王爺的手。
刺目的光照着我們,等適應了這光,我發現,外面一層,都是舉着弓箭的侍衛。他們的劍鋒比王爺的生冷的多,齊齊指着王爺,王爺本能的將我護在身後。
此處,再不能逢生,我們都知道。
皇上站在我們身後:“王爺好刀法,朕以前怎麼不知道?”
皇上見我們依舊不答,於是又閑聊起來:“侍衛,射箭!!!”
我知道,必死無疑,於是我緩緩閉上了雙眼:“玉人不該入泥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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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要一個家啊!
王爺對着我,張開雙手,將我死死護在身後,喃喃道:“抱歉啊,霜夕,玉人入了沼澤,也沒有家啊........”
生冷的弓箭深深刺入他的玉袍,血色瞬間侵染了他,又一隻弓箭刺了他,他身軀微震,依舊死死撐着站住,將我護在他的陰影下。
我就這麼看着他一箭一箭皮開肉綻,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射偏的箭擦着他的身子而過,我毫髮無傷,就這麼一次又一次,萬箭穿心!直到他混沌着,在此生閉了眼,他喃喃的說:“江庭遲....”
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叫江庭遲,白霜夕這一生都愛着江庭遲,王爺,小半輩子了,我終於知道了你的名字!
我撿起地上一隻射偏的箭,深深刺在我的心上,我躺在他身邊,手緊緊握着他的手,依舊是暖至心底的溫度,霜夕,終於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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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你了!”
我一把打碎了檻木桌上的新進貢的茶杯:“你身為京都的牢頭,竟讓秋日問斬的死囚逃了!”
“請皇上貴罰!”那牢頭跪在養心殿冰涼的地面,將頭深深埋在膝蓋間。
我忽而覺着腰間有一股力量在截我,回頭一看,母后正向我擠眉弄眼、我知曉、她又要去拐帶那些老臣打牌了,我揮揮手,母后便飛也似的去了。
作為大平王朝的第三任女帝,我需得守住這太平盛世,於是我悠閑的坐在檀木椅上,指頭敲擊着檀木扶手:“哦?你說……朕是該如何處置你?”
“臣……”他膽顫的猶豫不決。
我擺弄起桌上的琉璃盞,沒給他一個眼神:“還不快去找!”
他被我這一吼,屁滾尿流的膽起來,轉身就要往養心殿外走。
我不緊不慢的叫住他:“等等。”
他身子一僵,回過頭來:“皇上,還,還有什麼盼咐?”
“若是五日之內,你尋不來。”
我嬌笑着抬起眼眸:“秋日問斬的,就是你!”
他連忙匍匐在地:“是,遵命!”
然後趕緊出了去。
父親從養心殿的屏風后搖曳而出,我趕緊快步上前扶住他:“您小心點。”
父親眼神空洞:“慕洲,你母后呢?”
啊!這....
母后打牌沒帶父親啊,將這鍋甩給我,很好,母后,等她回來的。
然後我如實回答:“母后她去找將軍們打牌了。”
“唉!”父親嘆了一聲:“多少年了,她已不和我這瞎子打牌了,果真是膩了,膩了!”
我趕緊安慰:“別,母后不就您這一個夫君?”
父親好哄,聽了這句,愉悅了不少,於是我趁熱打鐵:“不如兒臣將您送回鸞鳳殿?”
父親不疑有他,點了點頭。
我緩了口氣,把父親送回鸞鳳殿。我便可安心外理公務了。
終於將父親安頓好,我便去了御書房,路過一花池,忽而下起雨來,便躲到花池旁的涼亭,正巧有桌椅,我剛一坐下,便聽“哎呦!聲。
花池聽雨的美景被破壞,我心下不悅:“誰坐着你了?究竟何人?給朕出來!”
……
那人從桌子下爬出來。
我抽了抽嘴角,隨手帶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為何你躲這裏?謀殺朕?”
他禪了禪衣服上的灰,我打量着他:“你這身衣服,不是丞相之子的嗎?說,你到底何許人也!”
他也不答我,只是抱怨着:“皇上踢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