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7勾心鬥角
蘇雨桐是妾,關在內宅,聽說了大少爺的事兒,有心幫,卻身無力她身邊也沒個親信的下人,整個府里的人,全是劉婉瑩安排的人,她也被管着的。
幸而陸老爺確實待她不錯,常來她房裏過夜,給她帶許多的華麗綉品,美輪美奐的新品菊花,又常同她講話,教她識字讀書。夜裏,她同陸石屹說著話,吹吹枕邊風。起初還能行,後來陸老爺便不耐煩了。
蘇雨桐曉得陸鳴的日子大抵是很難過了,只是她打探不到消息。
在這個府里,妾就是地位稍高的丫鬟,不得尊重。
再見陸鳴時,已經是一年後了。
........................................................................................................................................................................................................
一個瘦弱的有些髒的少年,爬進她的房裏。蘇雨桐瞧見了,陸鳴抱着桌上的糕點,聞聲便跑。“小鳴,別跑。”
陸鳴沒聽蘇雨桐的,跑的遠遠的。這天後,蘇雨桐便常在窗口,放一碗糕點。
陸鳴也常來拿。
喂的久了,也就親近了些,能靠近了。
蘇雨桐在碗旁放了小紙條:“進來坐坐?”
陸鳴走進了去:“我偷了你這麼多糕點,你怎麼都不抓我?”蘇雨桐愣了愣,緩和道:“陸鳴,在我這兒,你沒有偷,你是拿,光明正大的拿。”
陸鳴笑了:“那我可以多拿些嗎?”
蘇雨桐:“當然。”陸鳴吃着桌上的糕點,拿一塊吃一塊,把嘴塞的滿滿的,吐着沫在哭。
蘇雨桐怕他噎着,給他到了杯花茶,輕拍着背,任他抱着她哭,蘇雨桐撫摸着少年粗糙的短髮。
少年哭累了便睡枕着蘇雨桐的肩上,睡著了。
醒了后,蘇雨桐朝他笑,溫和的說:“住過來吧。”
大少爺讓小妾教養是不合規矩的。但架不住陸石屹喜歡蘇雨桐,蘇雨桐朝他哭一哭,他便心軟了。將這事兒,應允了下來。
劉婉瑩不幹了,時不時的找事兒,偏偏是找的陸鳴的事兒,年輕人火氣大。
常憋着氣,去恨一個人,連帶那個人的身邊人一同恨上了。
蘇雨桐不知道該怎麼開解他,她曾經也無比恨過劉屠戶,那種恨,有一半是懼!只要不懼了,便也沒了恨。
蘇雨桐帶着陸鳴去見了劉婉瑩。
少年如今個頭初長,有了跟蘇雨桐差不多高,也比劉婉瑩高,此時見了面,平白矮了半分,果然是怕的。蘇雨桐要讓陸鳴不怕,有她在。
“我來找你,就是想同你,算明白了賬,你對陸鳴做的那些腌臢事兒,真當沒人看見嗎?”
“呦,桐姨娘,今日是吃了豹子膽了,敢這般跟我講話?”劉婉瑩的柳葉眉直豎著,一雙秀目,瞪的厲害。
蘇雨桐掃了桌上的茶水,學着幼時她娘罵其他婦人的模樣,指着劉婉瑩的鼻子。
“我從不怕你,平日的忍讓只是覺得沒必要同你置氣,可我不好揉捏的,你若是在敢對陸鳴做些腌臢事,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他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劉婉瑩氣的渾身發抖,話都說不利索了。蘇雨桐大跨步離去,出了門渾身都在發抖,牽着陸鳴的手也在抖。
少年來這兒之前,是不願意的,是害怕的,他以為一向被劉婉瑩欺凌的蘇雨桐是要帶他去向劉婉瑩示弱,道歉。
但他沒想到,蘇雨桐是去給他撐腰的。
撐腰完了,渾身都在發抖。
顯然也是害怕的。
少年握緊了蘇雨桐的手,挺直了背,他不能怕下去了。
因為蘇雨桐也在害怕,他不想讓蘇雨桐害怕。“小娘,夜裏,我想跟爹談一談,我想去上學。
........................................................................................................................................................................................................
陸鳴當天夜裏,便做出了改變,他主動找到陸石屹,向陸石屹說著自己,曾經做過的糊塗事兒,把過去的一切冤枉全吞進肚子裏,聲淚俱下的說要悔改,求陸石屹給他機會。
陸石屹本就對他心懷愧疚,此時,是父慈子孝得了個圓滿。
陸鳴曾經的事兒,已經說不清了。
顯然陸石屹知道這事兒多多少少有一些影響,夜裏跟蘇雨桐討功勞,為了讓陸鳴上好學校,進好的班級,他沒少塞錢,也沒少喝酒。
蘇雨桐伺候着他,一口一個感謝他。陸石屹惱了:“都是夫妻,謝什麼謝。”
蘇雨桐微微笑了笑,只當耳旁風,為陸鳴的入學,做準備,把該置辦的東西都置辦好了,又跟陸石屹鬧騰了一陣才安睡。
陸鳴進了好的學校后,人跟不上課程,便常常深夜挑燈夜讀。
陸石屹覺得這孩子,努力了,常誇獎他。時間是流水的日子,後院的勾心鬥角,也燒不到孩子身上。
蘇雨桐會忍,陸鳴是隱忍。
劉婉瑩在聽說了陸鳴入學后,拿着陸鳴曾經的事威脅蘇雨桐,又找到了蘇雨桐弟弟那裏。
從蘇雨桐弟弟口裏,挖出了蘇雨桐曾嫁過人,又跟一個小年輕私奔的故事。
說是威脅。其實是這人哭着央蘇雨桐:“你讓他不爭家產,我就放手了,我實在不想害他。”
我也是沒有辦法我是被陸老爺買回來的,我沒有背景,沒有權勢,還是小妾生的,在娘家受了十多年忍辱負重的苦。
那家老爺死後,正妻把妾室相關的一些旁支都打發了,賣得賣,嫁的嫁。
賣走我的那天,我的母親上了吊。
我知道成小妾后,之後的日子有多麼難,所以來了這兒,一門心思的想要成正妻。結果卻怎麼也不討老爺歡心,終日抑鬱極了,愁眉不展的。楚婷得了我難過的原因。
便開始教我穿旗袍,別穿裙子,又教我打麻將,還帶我去玩。記憶里的楚婷是很愛玩,很野的女孩子,她也是個穿着旗袍溫婉的女人,她做的糕點很好吃,入口即化的,又香又甜。後來,我的孩子流了,我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正室對於妾的迫害,哪怕楚婷一直在對我好,我也不敢跟楚婷親近。
楚婷去世的那天,她對我說:“對不起,對不起,沒保護好你。”我那時腦子,登的就碎了。滿心愧疚,卻無計可施,我懷孕了,我要為我的小孩,謀生。
便做了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惡的事情,是為了我兒子能繼承家業,去算計陸鳴,但我也給陸鳴留了活路。蘇雨桐聽她說完,遞了張紙巾給她。
“和解吧,但陸鳴原不原諒你,那是他的事兒。“劉婉瑩對陸鳴誠懇的說了許多,央了他許多,許了許多好處。陸鳴沒原諒劉婉瑩,但答應了不爭家產。顯然是為了讓蘇雨桐在內宅過的更好。
當然了,這天後,劉婉瑩也確實把陸鳴視若己出了,去接人放學回家,她去的,家長會她去的,甚至添置衣服,天氣暖冷,家長里短,她開始關心陸鳴生活上的方方面面。
這像是一種還債,也像是示好,更像是威脅,陸鳴不舒服極了。
開始日本人正式入侵了中國,在這個節骨眼上,陸鳴被蘇雨桐攛攝去參軍吧,在家裏整日吊著劉婉瑩,那天指不定她就起了壞心思。
他去了,走了,參了共產黨。
家中少了陸鳴,留她一人,撿着繡花針,坐在亭台處,看着滿院子的菊花刺繡。劉婉瑩不會因為陸鳴走了,就放棄找她麻煩,這彷彿成了她的習慣,時不時就來一趟。
嗯,花茶好喝,糕點不錯,蘇雨桐刺繡手藝好,繡的東西,她還挺喜歡用的。
........................................................................................................................................................................................................
劉婉瑩笑了笑:“你瞧瞧,你現在就順眼多了。”
蘇雨桐溫溫的道:“我到底是哪裏惹你不高興了?”
劉婉瑩拍了拍桌子,一臉憤恨:“你太像楚婷了,我那時候怕她怕的厲害,就只敢拿你出氣,對不起。”
“還有,我挺納悶的,你說說,你長的像她,怎麼性子就是不野呢,怪無趣的。”
蘇雨桐愣了愣,隨後釋然笑笑:“你怎麼這麼多年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劉婉瑩努努嘴:“晚上打麻將的時候,記得做我的托,給我放炮,知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