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5殺不死的初三
“綁住她!殺了她!妖女留着只會禍亂人世,她算什麼天選之人?!分明就是個禍害!”
“對!殺了她!”
“殺了她!放火燒死她!”
這些話,我聽了不止一次。
依稀記得,孩童時期,有一老道士出山遊街...也不知為何,他竟停在了最破舊的屋前,畫起符咒。
我年少無知,湊過去看熱鬧,硬是被他說成了天選之人,硬生生成了最荒唐的郡主。
我原本,只是一介農民所育的..
第三個女兒,他們給我起名叫初三,我的出生,對家裏來說無疑是最大的負擔,也是最不受重視的那一個,所以被誰帶走,也無所謂。
偏偏那一句“此乃天選之人,將來必能成大器。”改變了我的後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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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聖上,是個愚的。
煉仙丹,盼永生,這是那皇帝唯一的追求。
政治腐敗,宦官為首。
也許是這個原因罷,我被皇帝帶回了宮,改名為尋,也許是他希望能尋到成仙的路吧。
“郡主,今日教導您的來已經來了,請您移步大堂。”
這話,也聽夠了。
“郡主,今日教您禮儀。”
“郡主,今日教您琴樂。”
“郡主,今日教您書畫。”
……
這些話,聽煩了。
這也是我入宮后的日常。
‘我不是什麼郡主,我就是草民,與當今聖上毫無關係,算是那算命的胡說八道。
這,是我心中所想。
今年,年方二八,是我的生辰。
但如今,我確被五花大綁在柱子上,等
着他們燒死我。
但我死不了啊。
萬箭穿心,千刀萬剮,熱水從頭頂澆灌,被凌辱至死,浸豬籠,水淹…
那些都沒能讓我駕鶴西去,每每待我咽氣,一兩個時辰后便會在那老道士畫符的那間破屋子裏再次醒來。
而如今他們想要用火。
大概,是為了挫骨揚灰吧。
諾,你快看,火燃起來了,衣裳也成了灰,我能感受到,皮開肉綻的滋味,很疼。
果不其然,我又醒了。
“姑娘,你...還好嗎?”
我揉了揉疼得發脹的太陽穴,看着眼前面容俊朗的男子,說道:“現在把我帶到集市中心,你能得到一大筆錢財。”
那男子先是一愣,隨後莞爾:“姑娘何出此言?我只不過恰巧路過,一種擔心罷了。”
我從柴草堆里站起,拍拍裙擺上的灰,身上隱隱傳來火燎的疼痛,道:“你可知我是誰?”
“不知。”
“呵……”我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滿是絕望,跟他做自我介紹。
“我叫初三,是個賤民,後來倒了大霉,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尋郡主,看到外面舉着火把的人了嗎?我剛是被燒死的,骨灰也被揚了。”
我看到了男人眼裏的憐憫,也許是因為我像極了行屍走肉,他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拱手作揖,道:“鄙人不才,並不知尋郡主,倒是認識了初三姑娘。”
我聽聞,靜靜的看着眼前人,殊不知早已清淚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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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否告知姓名?”
“小生寧十月。”
“好名字。”自那以後,我擁有了第一個朋友。
寧十月帶我逃離了那座城,到了山間小林里隱居,我頭一次,過上了清閑的日子,有了照顧我的人陪伴。
寧十月說,他家是做法事的,自己是被派來做任務,說那座城有個妖女,長生不老。我明白,他口中的妖女是我,但他卻不知是我。好景不長。
這一日,我見到了他的師父。是那個毀了我人生的老道士。
他見到我的那一刻,面上的雲淡風輕,轉瞬即逝,就像見到了厲鬼一般,嚇得不輕。
“小姑娘,你這面容怎毀成如此模樣?若不是你天生底子好,老朽都無法認出你是個女兒。”是啊,被火燒,被刀划,那些酷刑,我這臉早毀了。
“您,還記得十六年前站在您身旁吃饃的女孩子嗎?”
“記得,那女孩兒天資聰慧,是塊好料子,前程那是一片光明啊。
”老道士自豪地摸着鬍子,看着我,道:“你可認識那女孩兒?她最近可好?”
“很好。前程一片黑暗,人人喊打卻無法解脫,身心都受到了絕對的摧殘,一具能說話的肉體罷了。”
我只是笑笑。老道士定在了原地,仔細看着我的眼睛。
突然跪在我面前。
“恭迎上神,感謝您為我們所承擔的所有痛苦。”
我和寧十月,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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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晚輩不才,當初妄下定義,竟擾了上神您的清閑,此罪,該殺!”老道士說的激昂,我卻覺得是個笑話。
“什麼神啊鬼啊的我不懂,老先生,還望您解釋一下,我為何落得如此下場?”
“晚輩不知!”
“還望先生解答。”老道士不說話了。
寧十月看着我,道:“初三,你是妖女?”
寧十月的聲音很好聽,很溫柔,但我並不想聽到那句話:“我並不是妖女,寧公子,我是人是妖,你如若也分辨不出,那你我從此一別兩寬吧。”
“我可以分辨。”
“在你問我的那一刻,你剛所說的話,就是廢話。老先生,終歸是你眼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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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了。
回到了那座城。屠了他們所有人。無論男女老少,王權富貴,格殺勿論。
我只是,想將他們所施加給我的所有傷害一—歸還,我並不是聖人,不是尋郡主,也不是什麼神仙。
我只是初三。
過了將近十年,寧十月找來了,只不過紅着眼眶。
我問他近來可好。
他卻拿出了劍。“我不會死的。”
“我明白,因為你已經死了,萬箭穿心的時候,就已經亡故了。”
“那我為何?……”
“你怨念太大,禍亂人世,附身於他人。”
“我的錯?”
“正是。”我看着寧十月,感嘆着人心。
一滴淚,結束了我再一次的命。但他寧十月不懂,我是不會死的。
只因我是人性中,那抹最後的荒涼。
我依稀記得,寧十月抱着我,哭的撕心裂肺。
但一個時辰后,伴隨着一聲嬰兒啼哭,我再次醒來。看着眼前欣喜若狂的夫妻,我的記憶慢慢渙散,最後只明白,他們是我的父母,是值得依賴的人。
他們是沈家,有名的書香門第。
給我取名為,沈南星。
“小姐,該起床去私塾啦,您要是再懶床,小心夫人停您的糕點。”侍女站在沈南星的床前,一臉無奈的說道。
“西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擔心我的糕點被禁以後,你沒得吃。”沈南星將頭埋在被褥里,悶聲答到。
西子聽聞,臉直接就紅了,羞得不行,“小姐!您怎麼能這麼說呢….…”
“糕點好吃嘛?”
“好吃.………”
“那我起床罷。”沈南星面帶笑意,一把將被褥掀開,她早已梳妝打扮好,坐在床上將鞋穿上,風風火火的就要往外沖。
西子見狀,連忙攔住她,道:“小姐,等會兒再出去。”
“為何?我都打扮好了,沒有不好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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