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依舊貪財好色

No.12依舊貪財好色

二十六、

半個多月,我第一次走出王府逛了這國都的街道。

頂着楚王妃的身份。

過去雖是在花枝樓,但我為清倌人,不出場子,且價格又高,點我的人不多,見過我的人自更是少之又少。

牧展動作很迅速,隔日便安排了兩個丫頭跟着侍奉我。

可我向來獨身慣了,一下子多了兩個人跟着我,反而是有些不適應。

幾次跟她們說可以散開各自去逛逛,卻還是要跟在我身後。

外頭,真是格外奇妙。

熱鬧街道上的吆喝聲,人來車往的煙火氣,都是我先前所不曾接觸過的。

我走的不快,看着聞着聽着。

“爺說了,姑娘要是有什麼中意的,儘管買。”

聽到丫頭開口,我才回神,原來自己站在那糖葫蘆攤前站了好久。

搖了搖頭,我扯開嘴角笑了笑:“不用,我就是看看。”

那糖葫蘆,紅彤彤的,真的好看。

只是,並不屬於我。

我終於意識到,我失了心。

二十七、

當晚回府,我的東西已是重新被收到了主院。

丫頭告訴我,楚禾不在府中,許是又被皇上宣入了宮裏。

我心裏有些發笑。

自始至終,我都是個可有可無的人,是個替楚禾遮掩某些事實的人。

每日同我這個虛假的王妃通報這些做什麼。

置於過往,我定不會當回事。

可如今,那些個丫頭每同我通報一次楚禾的狀況,我的心便冷下一分。

當真可笑。

心緒亂,不平靜間,我入了眠。

隔日醒來時,已是快晌午的時候。

我迷糊着睜眼,倒是將睡前置氣的事情忘了個乾淨。

“醒了?”

男人的聲音適時響起,我陡然清醒,轉而看向桌前坐着的楚禾,以及……

一旁立着的插滿了冰糖葫蘆的草木棒子。

昨日的情景兀的浮現上腦海,我登時就了了個明白,是昨天那個丫頭說的。

說不上的奇怪情緒騰起,我能感覺到我的面龐微微熱了起來。

我坐起身動了動脖子,最後瞥了一眼那冰糖葫蘆:“倒是沒想到王爺這般喜好甜食。”

楚禾正呷着茶,手裏動作一頓,皺着眉頭轉而看向我,聲音低沉:“給你買的。”

心緒一亂,我撇開眼不去看向楚禾,嘴裏卻是不饒人:

“我又不愛吃這東西。”

男人倒也不猶豫,我落聲不過兩個眨眼的時間,他的聲音略略拔高落下:

“牧展,把這東西丟了。”

抬頭,瞪眼,我起身赤着腳下了床:“都是好好的吃食,你丟了做什麼?”

楚禾視線看向我,動作自然流暢,走到我跟前,攔腰一把抱起了我,將我重新放於床上,起手拿了被子蓋在我的腳上:

“你不喜歡的,丟了便丟了。”

我脾性里有些倔強,對於男人的言語,心生歡喜又有所顧慮:

“難不成,我喜歡什麼,王爺便給我什麼?”

楚禾神色平靜,視線卻是灼灼:

“嗯。”

我完全未料到他如此應聲,腦中迴路猛地一斷,帶着些脾氣的聲音落下:

“那若是我喜歡你呢?!”

.

二十八、

那日後,我白日出去逛街,夜裏睡在偏屋。

足足又是三日沒有見到楚禾。

這次,倒不是因為楚禾的緣故,而是我,故意躲着了他。

也不知那日的我怎的會一時衝動說出了那樣的話。

好在當時的窘迫並未存在太久,我說出那話后,外頭的牧展便通報了事宜使得楚禾離開。

第一次,我覺得牧展如此之好。

腳步停在一個賣古玩小物的攤子跟前,我興緻勃勃地看着。

“姑娘,這幾日您都看的這些小玩意兒,若是喜歡,就都買了回去多好。”

跟着我的,依舊是牧展給我挑的兩個丫頭。

兩個人倒是格外機靈,外出時,只喚我姑娘。

我摸上了一個小巧的銀鎖,聽着身後丫頭的話,輕笑道:“是不是又要通報給你家爺,然後買上一堆放在我屋裏?”

跟着我有些時日,這兩個丫頭同我親近了不少,見我脾性算好,說話也算是帶着了些小小的張揚。

其中一個輕輕笑了起來:“爺對姑娘多好,我們可都是看在眼裏的。”

我背對着兩個丫頭,聞聲,面上神色微微黯下。

“是啊,姑娘來府上第一日,牧展就因為對姑娘粗魯被爺罰了。”

“我們當時笑了牧展好幾日呢。”

我回神,扭頭看向兩個丫頭:“牧展被罰?”

“是呀是呀,當時牧展不是扛着姑娘您入的府?”

我未聲點頭。

“爺後來知曉了這事,重罰了牧展。他那腿,瘸了好幾日,我們笑了他也好幾日呢~”

兩個小丫頭說的開心,咯咯笑成了一團。

我卻是愣神在原地,好久未有反應。

我記得格外清楚,那日我問牧展他的腿怎樣,牧展卻是倏地離我好遠。

所以,是被楚禾給罰了?

我還未完全反應地過來,其中一個丫頭已是收了笑湊到了我跟前,聲音放低,言語裏帶着懇切:“王妃,有件事,王爺一直不讓我們同您說。”

“王爺娶您,是王爺在聖上跟前求了好久的。”

“聖上落了旨意隔天,王爺是連夜安排人辦了婚事。”

“這幾日,王妃您總躲着王爺,我們雖只是丫鬟,但也看得着急。”

“是啊,王妃,您別同王爺置氣了,王爺當真是把您放在心尖兒上的呢。”

另一個丫頭同樣湊了上來,聲音一樣放低。

腦中思緒轟的一聲炸開,我僵在原地許久,直至所有的事情在腦海中串聯,我才是猛然發覺,似是有太多的東西被自己錯過。

陡然將手裏的小銀鎖丟下,我抬腿便向著王府的方向奔去。

“哎王……姑娘,等等我們!”

不,我不要等了。

我要知道,這份我以為單向的感情,是不是其實,有着同樣的回應。

二十九、

許是真的湊巧,我奔回王府時,正巧在府門前碰見了從皇宮中回來的楚禾。

男人一身庄制黑袍,依舊清清冷冷的模樣,見我歸來,抬手向我伸出,微微淺笑:

“回來了。”

那神色語氣,一如習慣。

我定住步子,望進了楚禾深深的眸中。

只片刻,我再未猶豫,奔向楚禾,置手於他的掌中,落在了他的懷裏。

後來才知道,楚禾和牧展,皆非斷袖,那日花枝樓里,不過是因為楚禾受了傷,才尋了花枝樓作為掩護讓牧展治傷。

而我誤打誤撞,碰見了那本不該碰見的一幕。

以至於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這件事落在楚禾眼裏,成了他“欺負”我的正大光明的理由。

害,外人依舊認為楚王爺貪財好色。

但只有我知道,楚禾他,貪的是我的財,好的——是我的色。

(完)

顧樵生死了,死在了凌煙二十七歲的年華里,死在他自己精心編織的那場美夢裏。

在那場夢裏,他遇見了十八歲的凌煙,然後用了八台大轎,將她抬回了自己的家。那之後的年歲里,她為他生了6個孩子,四個男孩,兩個女孩。

男孩英勇善戰,女孩溫文爾雅,卻沒有一個同她一樣,大大咧咧,瘋婆子一般沒規矩。他想,這一定,都是他的功勞,不然,憑藉凌煙那樣的女人,怎麼能帶好孩子呢?她連自己都帶不好。

夢的最後,他們攜手老去,相約下輩子。

那場夢,真好啊,若是現實也是那般,又該有多好呢?

凌煙一直以為,這世間所有的遇見,都是緣分,所以,在她第一眼瞧見書生顧樵生的時候,就毫不猶豫的下馬,搶人了。

是了,她是淪靈山上的土匪頭子,一向瀟洒慣了,也不甚有規矩。用一句話來形容她,估計就是不服就是干。

也因為這樣,她雖是女子,卻是山上威信最足的人。而隨威信一同立起來的,還有她身上,累累傷痕。

不過這些,旁人是不知道的,她也不願意矯情讓旁人知道。

可是遇見顧樵生,她忽然就軟弱了起來,想去依靠他,哪怕這個人看起來,比她還要弱不禁風。

“你真的想好了嗎?要嫁給這麼個書生?”

封淺月看着對鏡描紅妝的凌煙,有些遲疑的問出口。

對於其他的事情,凌煙都能很好的駕馭,唯獨關於女性的所有事情,她都不太熟悉。

畫了半天,最終還是無奈放棄。

“不是你告訴我的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反正我年齡也不小了,隨便找個湊合湊合就行了。再說了,我也讓小的們觀察他有一個多月了,他從搬過來,就一直一個人,看看書,畫個畫。又沒什麼親人,我倒覺得,他甚好,甚好。”

她一臉無畏的話,倒噎的封淺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句為什麼不是我,終於也還是沒有說出口。

匆匆化好妝的凌煙迫不及待的跑去了顧樵生的房間。論靈山不怎麼大,裝飾也很簡單。入了門,便瞧見一身素衣的顧樵生穩噹噹的做在當口,卻是打坐模樣,連眼睛也未動半分。

“相公,你且看看我,這模樣如何?可還入得你的眼?”

她一步並做兩步,跑到了顧樵生面前,雙手撐着臉頰,如花一般諂媚望着顧樵生。

“姑娘這是做什麼模樣,古人有雲,男女授受不親,何況婚嫁之事,當以……”

“當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凌煙放下雙手,敲在茶案上:“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這自幼雙親皆亡,身邊也沒什麼親人。孤苦伶仃。寨子裏的兄弟便是我的親人。不過相公的雙親在何方?若是相公不介意,我改日便讓我兄弟登門拜訪,上門提親可行?”

她說的眉飛色舞,卻全然瞧不見旁邊的人眉眼抽動。

“我中原,都是男子委託媒人登門求親。何況,我同姑娘素未謀生,更無感情可言。倉促間定下婚事,不若兒戲一般?”

他說的激動,轉頭卻蹭上羽毛一般的睫翼,對上的眼睛恍然嚇他一大跳,驚慌之間更是人仰馬翻,狼狽不堪的摔倒在地。

無措的模樣又惹得凌煙一陣鈴鐺般的笑聲。

“你說了這樣多,無非是不熟而已,無妨,來日方長,我總有這樣或那樣的法子,讓你喜歡上我。”她說著,調戲一般用手指從顧樵生的唇頰劃過。不似中原女子的凝脂玉膚,她的手,都粗糙的有一層厚厚的繭子。

只是劃過顧樵生的唇頰,竟還令他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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