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副本30
黑瞎子往前走的時候,目光掃過了第三區入口,立刻說:“等等。”他摘掉墨鏡,忽然轉過了身子,貼緊牆壁,在躲裏面什麼東西似的。
顧然也隱約聽到了聲音,給黑瞎子打了幾個手勢。
黑瞎子掰斷了熒光棒,把裏面的化學物質在黎簇和蘇萬的手上點了一下,然後丟在地上,自己踩了兩腳:“跟着我的腳步走,你們不會撞到任何東西,信任我,用最快的速度跟着我。”
黑瞎子跑在前面,沒有打手電,黎簇和蘇萬跟在黑瞎子後面,幸虧他倆身上有熒光劑,顧然才能在黑暗中看清楚倆人的位置。
他倆到底是普通人,身體素質和黑瞎子實在沒得比,黑瞎子的速度越來越快,黎簇和蘇萬卻已經到達了一個臨界值。
身後傳來了木屐的聲音,離顧然非常近,不過礙於現在的環境,顧然一點都不想動手,能跑到一個寬敞一點的地方是最好。
蘇萬慢慢開始落後,喊道:“跑,跑不動了!”
黑瞎子狂奔帶出來的熒光線條瞬間消失,顧然聽到他站住了,但蘇萬和黎簇的剎車能力沒那麼好,衝出去了十幾米,然後突然停住了,根據光點的位置,顧然猜測,他們應該是被黑瞎子拉住了。
緊接着,顧然聽到了兩道破空聲,與此同時兩個光點在空中呈現出一條拋物線,是黑瞎子把黎簇和蘇萬扔起來了。
呈現給顧然的幾乎是全黑暗的狀態,在這種光線條件下,他的視力並不好,極大程度上只能聽聲辨位,卻無法看清楚眼前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顧然唯一清楚的一點是,他現在需要在這個狹窄的環境中和黑瞎子聯手解決這個東西。這對顧然來說不是麻煩,他們兩個很有默契,應該說,顧然非常熟悉黑瞎子的格鬥習慣,因此他能夠從聲音分辨出黑瞎子和這個未知東西。
但顧然聽到了黑瞎子在對他小聲說:“跟我來。”
顧然愣了一下,跟着黑瞎子一路狂奔,順便看到黑瞎子半路上撿回來一個慌不擇路的蘇萬。
黑瞎子帶路的方向是朝着第三區甬道去的,顯然,他要進入核心區域。
“怎麼回事?”顧然問道。
黑瞎子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們就聽到了黎簇的喊聲:“艹他祖宗,有什麼來什麼!讓小爺也見識見識!”然後他聽到了跑調的《大花轎》。
與此同時,顧然又聽到了木屐的聲音。
“黎簇有他的任務。”黑瞎子只是短短地解釋了一句。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顧然問道。
取代黑瞎子回答聲音的,是瞬間的爆|炸聲。
顧然很少有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局面,眼下就是其中之一,他瞬間被巨大的氣浪掀飛,撞擊在牆面上,後背在牆壁上挫了好幾米,然後落到地上。
顧然是三個人中最靠後的,也更加靠近爆|炸|源,根據氣浪的威力和方向,顧然能夠勉強判斷,黎簇應該是在他們上岸的那個丁字路口點的炸|葯,足量的C|4,非常可怕。
顧然的耳朵足足嗡鳴了一分鐘,他躺在地上緩了一會兒之後才慢慢爬起來,後背傳來了一陣劇痛。
顧然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不算好,也沒差到頂點,後背上都是皮外傷。打開手電,顧然才看清楚他一直以來聽到的木屐聲是什麼。
一種蟲子,眼下這種蟲子正爬在他的身上,並且四面八方,整個甬道上都是蟲子,很像他當年在雲頂天宮遇到牆串子的情形。
顧然無比慶幸自己買的衣服質量足夠好,穿的層數也足夠的多,後背雖然在牆上經歷了摩擦,但衣服還沒完全爛掉,保留下的一層剛好擋住了那些蟲子。
顧然用匕首和打火機逼掉自己身上的蟲子,也虧了他從地上爬起來的快,否則眼下蟲子都要爬滿全身了。
黎簇在爆|炸|源,能不能在這麼猛烈的爆|炸中活下來還兩說。
顧然當即朝爆|炸|源的方向跑過去,黎簇還沒有清醒,顧然從包里摸出來一瓶葯,瓶子是他花高價買的,沒有被震碎,保存下來了裏面的藥丸。
顧然塞了一粒到黎簇嘴裏,以恢復他的身體機能。
沉吟片刻,顧然並沒有把黎簇叫醒或者背起來,也沒有進行任何施救行為,而是把藥瓶里其他藥丸倒到另一隻瓶子裏,把空藥瓶塞在了黎簇的口袋裏。
先前逃命的時候,顧然一直以為追在後面的是個龐然大物,蛇或者九頭蛇柏一類,在這種前提下,黑瞎子把黎簇和蘇萬往相反的方向扔是合理的行為,但他發現,一直追着他們的是蟲子,而且這種蟲子實際上是充斥着整個洞穴的,只是剛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吸引了蟲子。
這種蟲子密度,無論黎簇和蘇萬往哪個方向跑都是沒用的,所以黑瞎子為什麼要扔開他倆?
在半路上,黑瞎子撿回來了蘇萬,卻沒有找黎簇,這些行為指向了一件事——黑瞎子想要黎簇和他們分開。
為什麼要黎簇與他們分開?
這個答案很容易想到,黎簇被汪家人發現的時候,需要是一個人,而不是一伙人。
只能說黑瞎子利用了這個時機。
劇烈的爆|炸會對建築結構造成破壞,因此許多隱藏在牆體內的機關就會更容易看出來。
顧然看到,黎簇身後的這面牆上有一個機關,這大概是一條通道。
每一件事情可能是獨立的巧合,但疊加在一起就絕不可能是巧合,因此顧然判斷,在黑瞎子的計劃里,應當是想要讓黎簇與他們分開後進入這條通道的,也許這條通道會通往更核心的區域,或者說,需要黎簇出現的區域。
只是眼下的爆|炸應該不在他的意料範圍之內,眼下他們實在是太狼狽了,任何一個人對上汪家或九門其他人都會很被動,這樣風險太大,黑瞎子或許原有別的計劃。
顧然準備往回走,卻頓住了腳步,走向了楊好和梁灣都沒有選擇進入的丁字路口第三條甬道。
黎簇後面的路與他無關,蘇萬那邊還有黑瞎子,顧然需要去做一些自己的事。
汪家人發現黎簇的同時,會發現黎簇的外傷與身體狀況不符,進而他們會發現顧然放在黎簇口袋裏的藥瓶。如此劇烈的爆|炸,藥瓶是不可能在黎簇身上不碎掉的,因此汪家人會發現,有人救治了黎簇,並且偽造了黎簇自救的假象。
這個人會指向顧然。
一方面,這更加確鑿了黎簇就是吳邪的人的這件事。而另一方面,這也給汪家人製造了一個黎簇、顧然、吳邪三人之間存在裂痕的錯覺。
顧然會救治黎簇,代表黎簇活下來的必要性,但他的救治僅限於此,連外傷都沒有包紮,則是一個可離間的機會,在汪家人看來,吳邪或者顧然在情感上並不在乎黎簇,只視黎簇為完成計劃的工具。
汪家人會認為黎簇更好收編,這會便利吳邪的計劃。
與此同時,這還給顧然後面的行動提供了便利。吳邪在先前的行為中流露出了對黎簇的善意,因此如果非說顧然和吳邪中有一方在情感上不在乎黎簇的話,應該是顧然,而非吳邪。
吳邪在乎黎簇,而顧然不在乎,構成了吳邪和顧然之間的裂痕。
由此,顧然透露出兩個信息,其一,他不是完全聽吳邪話的,而是有自己的行動,他沒有完全為吳邪所掌控;其二,結合顧然之前隨口對黎簇編出來的謊話,汪家人可以產生一種錯覺——顧然自己另有所圖,他代表着另一股勢力,他攪和到這件事中,也許真的與他的家族有關。
這會讓顧然後面悄悄趕往墨脫的行動輕鬆很多,至少汪家人不會想到他會成為吳邪的□□。
一個藥瓶真的能起到這麼大的聯想作用嗎?顧然無法確定,他很少謀算人心,因此對這些東西並不了解,但起碼這根刺他已經埋下了,就算沒用,也不會產生什麼更壞的局面,有用更好。
不過有一件事顧然是確定的,這個藥瓶確鑿可以造成一個效果。
汪家人會覺得顧然傻逼。
最直觀看到的,是顧然想要偽裝黎簇自救的假象,卻弄巧成拙,留下了藥瓶這個關鍵性的證據。
汪家人對顧然低估,對顧然也是一件好事。
顧然邊走邊想,他還需要給汪家留下一些東西,做一些小破壞,讓汪家覺得他是個有勇無謀、不善藏匿的人。
第三條岔路和梁灣走的那一條呈對稱結構,因此這一條也一定會通往更核心的一些地方。顧然在沿途既隱秘又明顯的地方留下了一些小機關、小炸|葯,這些東西對普通人來說是隱匿的,但對高手來說則是不需要費什麼心思就能找到的。
顧然沒設計最隱秘的機關,他不圖能夠對汪家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因為汪家人碰到這些機關的時候,大概率是撿到黎簇之後,萬一他們沒發現,黎簇可能會有傷上加傷的風險。
這一條甬道裏面也都是蟲子,顧然給自己身上塗了天心石粉之後,又找出來一個藥瓶,裏頭是他後來研製的一些防蟲的藥粉,藥效不錯,塗上之後蟲子都不往他這邊爬了,不過和張起靈的麒麟血的威懾力相比,還是差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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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然:沒想到吧,我開始動腦子了,老子不是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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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村札記之辭舊迎新
每年除夕,講究個辭舊迎新,基本上就是開着電視,把春晚當背景音,然後翻一整年的舊賬,一直翻到凌晨倒數跨年,跨年放個鞭炮,新的一年的賬就可以記上第一筆了。
大面上來說,舊賬分兩種,一種是實打實的賬,解雨臣掌管解家,手底下流水無數,雨村這點開銷就是個小芝麻,但他能把每一筆記得清清楚楚,精確到小數點后兩位,堅守資本家的底線。
這筆賬,一般都是對着吳邪翻,主要是胖子在潘家園的店已經經歷過一次洗劫了,而不對張起靈翻,不是因為解雨臣慫他,而是張起靈最善於以沉默裝傻,翻舊賬翻得沒有一點價值。
至於顧然,他身上還有另外一筆賬。
顧然身上的舊賬就是另外一種了,而且不是解雨臣翻,而是除了顧然以外的所有人聯合起來翻,甚至包括小滿哥。
主要圍繞着顧然這一年又鬧出什麼么蛾子展開,數量可觀,能從春晚的第一個節目講到跨年,比小品還有意思。
因為罪狀過多,大家默契地選擇揀重要的說,一些小事——比如澆死吳邪種的花、拔了幾根雞毛做毽子、給小滿哥剃了個頭——就選擇性不說了,不然能一直念叨到難忘今宵。
翻完了舊賬,就算辭完舊了,該迎新了,這種時候一般是新賬的開端。
顧然會卡着零點放一串鞭炮,鞭炮的位置很講究,第一年他還比較老實,點燃了信子之後往家門口一扔,不過那時候小滿哥正在門口搖尾巴。
顧然是故意的,他對小滿哥的身手很有自信,這一掛鞭炮要是扔吳邪身上,他不見得躲得開,但小滿哥絕對躲得開。
不過小滿哥除夕夜吃的有點多,身體比平時笨拙一些,不小心撩焦了一縷毛,這梁子就這麼結下了,往後的每一天顧然都在和小滿哥鬥智斗勇。
第二年除夕,顧然覺得不能總禍害小滿哥,得換一個人,因此顧然點了個二踢腳,信子還算長,他照着張起靈就扔了過去。張起靈大概是跟顧然住久了,被熏陶出了一顆躁動的心,因此他用筷子一打,改了個方向,命中黑瞎子。
到底是吃了眼神不好的虧,再加上不及那倆人老奸巨猾,躲是躲開了,傷是沒傷到,就是皮衣被創造出了一種破洞藝術。
一般來說,本着關愛老人的人道主義精神,顧然是不怎麼對胖子下手的,倆人多是打打嘴炮,頂多了是禍害廚房。而吳邪在顧然眼裏實在是弱雞,反應速度比小滿哥都慢,迫害起來沒意思。至於解雨臣……
顧然是一個非常有原則的窮人,絕不對資本家下殺手,不然就沒法薅資本主義羊毛了。
因此他本來還愁第三年除夕夜做點什麼呢,結果黎簇蘇萬楊好仨小孩也來雨村了,那可真是剛打哈欠就有人遞枕頭了,一遞還是仨,於是顧然新增了迫害對象。
一般這種時候,絕不會被迫害的花老闆表示:龍心大悅,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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