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怎麼，你還想燒我？”諸葛亮挑眉，似笑非笑。
“誒，不是……”周瑜這才發覺不知怎麼就被他拐跑了話題，嘖了一聲，抬手揉了揉額心，“我剛才要說什麼來着？哦，關於‘古戰場’——”
古戰場模式開啟后，會自動從NPC中應徵士兵，這是寫在更新后的資料片上的。看上去與玩家沒什麼直接牽連，實則息息相關。
有戰勝方就有戰敗方，戰敗方收穫城池獎勵，戰敗方割地賠款，要是輸得更慘一點，可能城破家亡。正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每當改朝換代，總是會犧牲許多人，許多事物……
周瑜強調：“關鍵就在這裏。一旦開戰，無論結果如何，都會產生許多流離失所的難民NPC，那樣一來——唔，雖然誰也不知道未來局勢如何，但南郡所在，古之兵家必爭……”
他遞過來一個不用多說的眼神。
諸葛亮不由皺眉：“可我記得，戰場模式不是在模擬地圖上開啟的么？”
“目前還只是我的推測。戰場的確不在這裏，但兵力資源是從公會基地挪用的。”周瑜說到這裏，不無憂心，“建設公會時，他們都會從附近村莊招收人手，那麼，等戰場開啟以後呢？如果原來的鐵匠NPC被徵用后死在了戰場上，假設會被系統刷新，那麼刷新后的鐵匠，還是原來那一個么？如果原先有玩家在鐵匠這裏接了任務，完成以後回來找他，還能夠收到任務獎勵嗎？”
不僅如此，若是刷新出來的不是鐵匠，而是其他身份呢？一個村子裏沒了鐵匠……那可就麻煩多了。
諸葛亮順着他的思路想下去，也覺得前景不容樂觀。
以盛世追求的真實性來看，一定會有大批玩家的任務鏈受到干擾，就像他這樣專註家園系統的生活玩家，也不能完全避免。
水桶里的小鯽魚浮在水面，活蹦亂跳地，諸葛亮蹲下來將逃犯抓了回去，又給它們撒了一把魚飼料。
他老神在在地看了會兒，才抬起頭：“應該不只有公瑾考慮這個問題了吧？”
“自然不會。”周瑜答道。
“先坐。”
諸葛亮拍了拍旁邊的小木凳。他坐下來，繼續說：“我們雖然建了公會基地，卻並不打算參戰，至少現在不準備那麼做。”
目前名單都是公開的，諸葛亮也能看到。如今報名參戰的，都是在野外副本開荒進度領先的大幫派，他們成員等級高，手中資源豐富，在公會基地建設上也頗有效率，着才有一搏的實力。對此，他並不感到意外。
周瑜的朋友是什麼人，諸葛亮還不清楚，不過大約也能猜到一些。能建立基地，首先需要交納大量金幣，還要達到最低申請人數，短時間內能湊齊這些的，肯定也不是普通玩家。
有野心，又能保持清醒的認知……
他便問：“你們打算如何？”
“嗯，確實有別的想法。”周瑜笑了笑，眼眸倏然亮起，顯得神采奕奕。他卻不直接坦露自家底細，而是問，“你可聽說過財富榜上赫赫有名的那位‘梟雄’？”
有梟雄稱號的只有一個人。
諸葛亮一開始還沒將名字與人對上號，聽了他的提示，順手翻開財富榜，一眼掃到熟悉的名字：“喔，是他。”
“曹孟德。”周瑜點頭確認，才不緊不慢地說下去，“先前有人組織玩家開荒25級百人副本，無意間觸發了一個隱藏任務，名為‘失傳的玉璽’，一套任務鏈走下來，最後的獎勵便是那枚傳國玉璽，還是從一個隱姓埋名流落到窮鄉僻壤的老宮女身上得到的。當時她已經死去數月，一群人掘地三尺在屋子地窖里挖出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他們都情願相信是真的。”
聽起來很刺激，諸葛亮從口袋裏摸出幾顆花生，掰碎了殼，給他遞了幾粒。
“那消息傳出去，豈不是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血流千里？”他好奇問道。
“天子還沒來得及知道呢。當時在場玩家不少，引起了一番爭奪。”周瑜繼續說，“百人副本門口，有多少團隊盯着，你應該能想像，那裏又是自由區，一場大混戰下來，也沒人能阻止得了。”
“最後被曹操搶了？”
“那倒不是。”周瑜搖頭，“當時他也在其中，親眼目睹——”
天地失色，電閃雷鳴，那人煙稀少的荒村頓時陷入一片摸黑。
來野外做任務，自然有人帶了照明工具，點燃火把，卻只來得及看到一道黑影竄過，將那玉璽掠走，鑽入一片霧氣中，隨後便沒了蹤影。
“……真是親眼所見？”諸葛亮不太相信。
聽着就像“我姑爺的小媽的孫女兒的手帕交的二表哥外出打工路過某地，正好看到有一條龍掉下來了，哎，還給它送了一桶魚吃呢！可惜它還是死了……”這一類民間傳聞。
周瑜緩緩點頭，說：“我理解，我也不太信。但事實是，天亮以後，他們誰也沒找到任務獎勵，只能空手而歸。曹孟德便猜，這是因為他們爭奪玉璽時，觸發了另一道後續的隱藏任務，所以他沒準備放棄，建了一個雇傭兵協會，到處收集信息，企圖追蹤玉璽的下落。”
這種協會性質大約和鏢行差不多，負責保護他人安全、運送財物，走南闖北，門路極多，確實能掌握不少特殊情報。
諸葛亮有些疑惑：“所以，他就成了……全國物流老闆？”
“然後，就是現在你看到的……”周瑜乾咳，他指了指財富榜上前幾位公開的個人財產，“他並不滿足於雇傭兵協會的勢力，繼續擴寬渠道，如今已經將北方的所有商會收為己有，幾乎壟斷了私人買賣的運貨通道——現在，還準備花錢疏通官鹽的渠道。”
“……”
堪稱一代首富的發家史，叫人嘆為觀止。
諸葛亮似乎明白了什麼，琢磨了一下，點頭道：“這位曹老闆野心不小啊。”
壟斷這個詞，背後意味着什麼，仔細想一想都知道。尤其是像鹽商這樣的行業，若是都落到他手裏去，就算他沒有在“古戰場”上有所作為，也能通過另一種方式掌控全國，到那時，要是想籌備自己的軍隊，也不會有多難。
資本家用心險惡呀！
“如果戰場開啟后，官府仍不作為……那確實，我們也只能像他這樣，將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叫自己放心。”周瑜總結陳詞，抬眼看向諸葛亮。
“看我幹什麼，”諸葛亮面不改色，“你想走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
“……”
周瑜按住額角，嘆氣：“我是想問，你家園裏這些產出，都是怎麼處理的？都賣給系統商城么？”
“一開始是這麼打算的，但後來……”諸葛亮微微赧然，“被曹老闆承包了。不過他好像對水產沒什麼興趣，所以新挖的這塊魚塘都是我自己的。”
“……”
“……”
兩人對視片刻，用眼神一溝通，彷彿在他眼裏看到了滿滿的“你居然甘願被野男人包養，你背叛了無產階級！”譴責。
諸葛亮默默扭開了頭。
周瑜拍案而起：“果然如此，曹賊居心叵測，我絕不能容他肆意妄為！”
這反應，比諸葛亮預想中的還要更生氣。他還以為周公瑾是個好脾氣的人呢，想不到這副溫和的外表下還藏了個暴脾氣。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他還是謹慎地往後挪了挪，把自己的水桶也拉過來，免得城門失火、禍及池魚。畢竟是他辛苦了一個下午的收穫。
“知道了，以後就不賣了。我只是答應他今年的這部分，也就剩下幾個月不到。”諸葛亮趕緊安慰他，“你想收購的話，我也可以賣給你呀。”
周瑜當然不是對着他生氣的，很快臉色恢復，只是仍皺着眉頭，疑慮地說：“孔明，你就不覺得……他別有所圖么？”
諸葛亮：“我不太明白。”
“那便算了。”他欲言又止，隨即轉移話題道，“合同不急，我先和朋友商榷一陣，過段時間再與你擬定。”
“好。”
周瑜起身，看着諸葛亮彎腰整理水邊的漁網。
從他視角望過去，正看到他低下頭去，發尾晃動，麻花辮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被太陽曬出一抹交錯的紅痕。如此清秀美人，應當於花前月下，對酒當歌，而非在田間操勞。難免令人憐惜。
周瑜撇開眼，輕咳一聲道：“你明日可有事？”
“還空着。”諸葛亮答道，一邊將漁網手攏，隨手搭在臂彎上。
他剛剛殘酷地發現，撈了一下午小魚小蝦，包裹格子都裝滿了，漁網只能拿在手裏。他暗暗嘆氣，打算找時間去一趟主城，到倉庫存一下。
“嗯，我剛才突然想起來，你也已經20級了。”周瑜鎮定道，“身上裝備該更新一下了，你總有出門做任務的時候吧？穿着新手裝，被別人看到，外面好戰分子很多的，就喜歡仗着等級欺負新人……”
諸葛亮理解他的好意，頷首表示明白。
“順便，”周瑜略一停頓，“去一趟稷下學宮，這幾天有人在找你。”
“誰啊？”諸葛亮順口問。
“一個殺神，”周瑜眉頭微微蹙起，隱約有些忌憚的樣子，“你一個人肯定對付不了的。”
諸葛亮：“……白起？”
他剛試探地問出口，周瑜便肯定地點頭。
“就是他。你不會在哪裏招惹了奇怪的人吧？我陪你過去，要是情況不妙，還能叫人幫忙。”
諸葛亮舒了口氣。
“哦，沒事了。他是我在外面認識的野男人。”
周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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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你到底認識多少個野男人！
曹老闆，古代物流電商之祖（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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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民間傳聞”參考營口墜龍事件（有興趣的可以查一下，反正肯定是假的！
2.文中關於玉璽的情節，有參考。大約是在東漢末失傳的，後面有人找到，但……不大可信。
PS：找到的這位就是孫堅，孫堅是孫策和孫權的老爸，所以周瑜是怎麼知道的……就不用解釋了吧=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