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霍去病一開始就不放心，和手下跟在不遠處，直到天降異象，飛沙走石，反應過來時，已經看不到諸葛亮的人影了。
果然有陣法。
NPC手下都是換防的駐軍，並不精通陰陽五行，更不懂如何破陣，他對此也不甚熟悉，若貿然帶隊闖進去，只怕一同栽進去。
他正感到為難，掛在劍鞘上的珠子輕微地晃動，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一條系統提示跳了出來。
武安君！
秦國戰神……白起？
霍去病一臉茫然地順着提示走進陣眼中心，看到諸葛亮氣定神閑地朝他揮手，笑容淺淺，毫髮無傷。他微微鬆了口氣，三步並作兩步趕到他身旁，審視着前方那道高大雄偉的黑影，手也按在了劍柄上，蓄勢待發。
一雙冷峻的紅眼睛從他臉上掃過，似是察覺到他的小動作，卻並未有什麼反應，隨後轉向了諸葛亮。
諸葛亮鎮定地介紹：“這位同我一起來的朋友。”
白起點點頭，對身上打了任務標記的玩家並不會仔細追究，這就算過關了。
他半倚着一塊巨石，將手中重劍插在地上，盔甲摩擦間微微錚響。戰馬在旁邊閉目養神，微風拂來，將他頭盔上垂下的紅纓吹起，貼着臉頰拂動，似乎少了幾分戾氣。可他身旁那鮮紅的“白起”二字依然清晰可見，觸目驚心。除此之外，是名字下方的一行小字：
【等級80，基本信息：？戰鬥力：？……】
一排問號，他知道沒有必要再看下去了。
無人說話，方才那股強烈的地動早已消失，草叢四周鴉雀無聲。
“什麼情況？”小將軍悄悄問。
諸葛亮也小聲回答：“武安君說，幾百年前他自盡之後，被一道招魂幡牽引，來到了此處，受陣法所縛，困于山中。”
盛世里有名有姓的NPC大多不一般，或是古之大名鼎鼎的亡魂，或是活了幾百歲的能人異士。
像白起這樣的，倒不是特例。
只不過，他是秦人，並非葬於此地，如今卻出現在這裏……
說不定是某位修道高人所為。
既然是隱藏任務，那就是不斷地挖掘目標對象的故事，有時候需要幫他打一架，或者和他打一架……嗯、呃，以他倆現在的等級，別說就他們兩人了，就算把現在整個遊戲梨的玩家都拉過來湊數，這位80級大佬都可以一巴掌把他們全體送回復活區。
霍去病看了看任務“武安君的隕落”，提示已經變成了：請與目標對話（進行中）。
諸葛亮那邊顯然也是同樣的信息。
他鬆了口氣，說：”還是挺簡單的。“
”那可未必，“霍去病並不信任，壓低聲音道，”能坑殺四十萬降兵的，是什麼信諾之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對你出手，警惕一點。“
諸葛亮看着他：“小將軍說的沒錯，不過，那是以前。”
嗯？
霍去病一時不解，自己琢磨了一會兒，遲疑地看向白起。
武安君也在此時睜開了眼睛。
那雙血色紅眸在月光下格外猙獰恐怖，壓迫感直面而來，激起了他渾身的戰意。但他也知道雙方之間的差距，並不敢輕舉妄動，一身肌肉繃緊，如同在凜冬中抵禦冰雪，隱隱戰慄。
就在這時，諸葛亮伸手過來，握住了他的手腕，溫熱的觸感傳來，緩解了那股冷意。
霍去病朝他看去，對上一個安撫的笑容。
“別緊張，武安君似乎還有話要說。”
白起：“他們就在這裏。”
“……”霍去病皺眉。
諸葛亮依然按着他的手沒放，小聲說出自己的猜測：“白天那支隊伍，應該就是當年慘死的趙兵。那些亡魂並不如武安君這般幸運，留下了記憶……這麼多年武安君被困於此，無事可做，便重新操練亡魂……唔，我們見到的，應該只是一部分。”
霍去病第一反應是回頭張望：這山還挺大的，居然能藏這麼多人。
他原先還不理解，李廣率隊五萬，又身經百戰，哪會這麼輕易戰敗？敗了還沒被處死，只是受困，那就更不能理解了。可如今一看，蓬萊秘境中怕是有四十萬人馬，再加上統帥白起……
這誰來都是一個下場。
至於遇到“戰必殲”的白起卻沒死，或許是如今的亡魂將軍回憶起過去染血無數，自感罪孽深重，才只困不殺。
興許，那位高人是想讓他在此自省、贖罪？
諸葛亮若有所思：“如果只說是贖罪，應該不會這麼簡單。人死不能復活，談何贖罪？何況，先前和我一樣從稷下學宮進入秘境的玩家都已經陣亡離開，說明他們並不在意是否會對玩家造成傷害。武安君會出現在這裏，身上應該帶了別的使命。”
“那李將軍呢？”霍去病追問。
諸葛亮說：“這個問題，只能讓武安君來解答了。”
白起無動於衷地坐在原地，看着他倆在自己面前低聲交談，表情都沒變化一絲一毫，不知道是沒有聽到，還是並不在意。
諸葛亮禮貌地向他打聽消息，他也就回答了。
“兩日前進入谷中的那一隊人，我將他們安置在後山，學習兵法陣圖。我可以帶你們去。”
“萬分感謝。”諸葛亮感激地說。
霍去病：“……”
白起的陣圖啊，那還挺賺的。
他微微納悶：“怎麼差別待遇這麼大？”
同樣是玩家，稷下的學生們一進來就被踢出去，而從外面進來的他與李廣，卻得到了他們的手下留情。
“恐怕區別在於，人數……”諸葛亮望着白起。
他與霍去病形成了組隊關係，可稷下來的玩家肯定也有成群結伴的——所以，這裏的人數，不是指普通的五人玩家隊伍，而是一支數量足夠龐大的軍隊。
“我白天走過時，也被他們列為肅清對象，但到了晚上，”他看着霍去病，說，“成了小將軍的隊友，走到這裏就能觸發任務，僅僅是因為巧合么？”
諸葛亮餘光瞥一眼“天下第一”碎成一地的遺體，假裝這傑作與自己無關，仍鎮定自若。
“肯定不是，”他自己回答道，“我運氣值很低的。從新手村到現在，一直不怎麼順利，如今能觸發機關，肯定是因為……你們。”
說到這裏，諸葛亮抬眸，對上霍去病的注視，一雙微藍的眼睛含着笑，點綴着細碎的光芒。
霍去病被他看得莫名有些不自在，但心裏已經明白，指尖動了動，看向自己被他握住的右手。
“古戰場……”他喃喃似有所思。
諸葛亮則收回目光，再度打量着巋然不動的武安君，依次看過。
染血的厚重盔甲，鋒利的重劍，還有那睡得悠然自得的戰馬。
最後，他看向了那柄劍。
【天怒
等級：無
基本信息：武安君的佩劍，所向披靡，可敵萬人之軍，血流千里。】
一把神器，卻沒有等級，玩家無法獲得，這明顯不合情理。
他想，秘密應該就在這把天怒劍上了。
諸葛亮起身，在白起身前彎腰，屈膝半跪。
纖細的脖頸就暴露在殺神面前，霍去病在旁邊暗暗捏了把汗。
然而白起沒有發作，默許了他的靠近，抬起手握住了天怒，主動道：“它昔日隨我征戰，卻埋沒數百年，藏盡鋒芒，想來仍有不甘。你可是想見識一下？”
諸葛亮抬頭，同時將手放在了劍柄上，與他一併握住。
“不甚榮幸。”
話音剛落，白起猛然拔出天怒，裂開的土地中光芒四射，直衝雲霄。
霧氣倏然消散，遠處火光亮起，正是營地的方向，涌動的人影立於高處，只待霍去病一聲令下。但小將軍此時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把光彩四射的天怒劍上，來不及震撼一二，便聽到了全服公告。
柔和的女聲彷彿從天際傳來，卻清晰響亮。
【恭喜玩家“大漢忠臣”小隊完成隱藏任務“武安君的隕落”，古戰場模式已經觸發。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群雄逐鹿，中原之主何在？即將進入“戰國版本”更新……】
世界頻道掀起軒然大波。
“新模式新版本！這是哪位天選之子？”
“大漢忠臣？這名字……不會是京都的那幫天龍人吧？”
……
天選之子們發了會兒呆，諸葛亮回頭看向霍去病，眉毛挑了挑，似乎在問。
“你取的名字？”
霍去病扭開頭，咳嗽：“我本來接的任務就是這個，偷懶順手而已……怎麼，你不喜歡？”
諸葛亮：“不會，正合我意。”
他起身，拍拍衣擺上沾的灰。霍去病這時才注意到他身上還是那一套新手村梨村長送的白板裝備，與自己一對比，顯得落魄，卻並不影響那一身翩然氣質。
“走吧，該去接李廣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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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亮：天選之子竟然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