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55. 美麗之物
“小妹妹,有沒有空跟哥哥們去玩呀?”
一群好像是剛放學的高中生圍住了木川,侃侃而道,他們的校服基本都沒有好好穿,要麼系在腰間,要麼卷到胳膊肘,露出打架留下的疤痕。其中一個把包隨意甩在身後,伸手奪過少女掌心的手機翻看着:“哎呀,有密碼,能告訴哥哥嗎?”
另外幾個高中男生順勢搭着她的肩膀,親昵湊近她的脖頸,滔滔不絕仿若車軲轆:“妹妹好冷淡,名字叫什麼?”
被搭訕的黑髮少女正垂着臉。
“小妹妹?”男生又喊了一句。
少女的視線總算從地面挪開,白皙的額際蓬起銀黑色的發,高挺優美的細鼻樑下方是殷紅堆成的小巧嘴唇,順着嘴唇下滑的雙頰在此合成下巴。她轉盼紅眸,能支配春色的容貌猶如魔境,令人心神蕩漾,心焦的男人如果想看清裏面隱藏的東西,勢必會成為俘虜。
她從陰影里抬起臉,漫不經心哼了一聲:“嗯?”
距離最近的男生先是一愣,而後目光緊緊凝在她的臉上,故作姿態嘴唇蠕動片刻卻說不出話。
原先搭着她肩膀的那名高中生也一滯,身形僵硬了一下,下意識鬆開手臂,數秒后才恍恍惚惚回神,強裝鎮定:“天……咳,我是說,妹妹你能不能……”
妹妹的眼睛是紅色的。像是春雨稍稍泅開半滴,如同一朵貝殼鏤成的冰澈紅花,艷艷動人。
她忽然一笑,眼睛彎彎:“好啊,你們想玩什麼?”
這群高中生終於不自在起來,他們互相交換眼神,最終還是由一人打頭,收拾好驚艷的愣神:“那就跟我們走吧。”
不是沒見過長得很純的美女,而是大部分小姑娘都乾乾淨淨,芊芊白白,看起來柔軟又好欺負。而這個紅眼睛的少女不像其他人那樣,被隨便調侃幾句就一副要哭的顫顫巍巍模樣,也不害怕,倒是新鮮。
幾人摟着她推進街邊的一棟小房子,簇擁小姑娘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找各種話題和她聊天,看她端着水杯喝茶。
“吃點心嗎?”一個男生問。
他剛問完就被其他人狠狠地用胳膊肘搗了一下,幾人嘀嘀咕咕,又害怕被她看出什麼,尷尬地笑笑,隨手推出茶几上的小餅乾給她。
木川唯打量四周:簡單的一室一廳一衛,應該是在外面租的房子。沒有多餘的擺設,客廳地面還散落着遊戲機的卡片,比較凌亂,平時沒有人收拾。
她拆開包裝,捻起一塊沾着糖粉的餅乾看了看,隨後又放下來,慢條斯理地將手指移到唇邊,以一種頗具誘惑的姿態,輕輕舔去那一點點糖沫。
安靜的室內響起抽氣聲。
“我想喝可樂。”她撐着腦袋,微微抬眸看向其中一人,“你,去買。”
得到命令的男生驚訝地指了指自己,見木川點頭后,馬上站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那我去樓下買了,你、你等我回來。”
黑髮少女翹起唇角,施捨給他一個輕佻的笑:“好。”
客廳里關閉的電視機屏幕倒映出她此時的姿態:小弔帶鬆鬆垮垮遮住傷口,肉眼可見的皮膚倒是很乾凈,雪白的脖頸向下是半敞開的領口,左胸口還有一塊被撞出來的淤紅,怎麼看怎麼充滿了凌.虐的美感。
剩下幾人灼熱而失神的視線直勾勾落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在用目光進行騷.擾。
木川唯則是掛着懶洋洋的笑意,仿若司空見慣的小魅魔,扯過其中一人的校服襯衫領帶,手指順着他的下顎滑到胸口,然後微微放慢聲音,用看似認真的口吻勸誘道:“你想上.我?嗯?”
咕嚕一下,是男生吞咽口水的聲音。
“誒——”她不帶感情地拉長聲調,“那就做點什麼嘛,試着做點什麼來討好我?比如唱唱歌表演節目?或者別的什麼來逗我笑?然後我就考慮一下怎麼樣?”
沒等幾人提出異議,她便隨意親吻了一下自己的指尖,迎情解意似的笑起來:“來呀,不是要跟我玩遊戲嘛。”
氣場能在稚氣和艷麗間來迴轉換,少女狀似興緻勃勃實則怏怏無意,她曖昧的態度和暗示讓人不禁浮想翩翩、然後落入陷阱。
“那、那就玩撲克牌吧,輸的人就脫一件衣服?”半晌,有人提議。
這個建議得到了他們的一致認可,隨即拿出抽屜里的撲克跟少女玩起了21點的賭博。年輕男性的想法實在比較好猜,木川不用花費太多的考量,她甚至只需要在途中偶爾停下來,裝作嫌棄屋內太過炎熱,輕輕扯了扯自己的肩帶,便有好幾人呼吸不穩。
看,多簡單。
掌控人心,操縱別人的身體,說點言不由衷的話,演戲,當個大眾口中的bi*ch,這麼簡單。
“哎呀,我輸了。”她故意叫起來,賣弄關子似的停頓,“要脫哪一件呢?”
“我想看內衣!”
“褲子,果然還是脫褲子!”
“讓哥哥親手幫你脫吧?”
“要不幹脆都脫了,我想摸一摸。”
她苦惱的沉思幾秒:“可是,這裏這麼多人,太不好意思了,我只想給一個人看呀。”
一群男生爭先恐後地吵嚷着,隨後又達成共識,想要直接上來脫她的衣服。少女翹着小腿,白皙的腳在燈光下一晃一晃的,她臉上還帶着不可一世的笑容:“不要,我就想給這個紅衣服的哥哥看,你們再商量一下嘛,或者排個隊?”
被點名的男生立刻硬氣起來,驕傲又充滿得意地坐在他們中央。木川問他:“所以我們成為朋友了對不對?”
她揚着小臉笑起來,彷彿是在確認什麼。手指在愛.撫寵物那樣,摸了摸那個男生的耳朵,輕柔又充滿性的蠱惑。
“當然了!”對方連連點頭。
而她卻像是忽然失去了興趣,臉上的笑消失了,瞬間面無表情。眼神也從勾人的春色變為堅冰,玩膩似的抽回手,語調平靜:“啊啊,真無聊。”
其他人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中回過神。學到了反派喜怒無常的絕技,木川唯上一秒還在和他們逗弄調侃,下一秒就滿臉陰鷙,渾身氣質和出鞘的利刃一般。
明明年幼又小巧,卻有着侵虐者的晦暗眼神,此時此刻,她看他們,就像在看一群可有可無的小動物。
“朋友?”她重複了一遍,似乎在忖度着什麼,“什麼時候親子丼、穴.兄弟,也能被稱作朋友?”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木川卻又笑了,眉眼彎彎,好像心情舒暢:“這樣吧,誰能替我去死,我就喜歡誰。”
小姑娘就像漫畫書里的川上富江呢。
心引力一天不消失,那她只要勾勾手指,便有男人前赴後繼,只要一顰一笑,就能引誘他人心神。
說著,她丟出一把小刀,咣當扔到桌面。好整以暇地撐着頭,少女微笑道:“誰先殺掉同伴,我就和他做.愛,不,我就允許他成為我的狗。”
多麼誘人的提議啊!
於是男人們哄搶着、紛爭着、打鬥着,你捅了我一刀,我削掉你的胳膊,血液順着木地板流到她的腳邊,像是鋪出隆重的紅毯,邀請她踏上。
最後一人終於決出了勝負,捧着她給的小刀,臉上的笑宛如接受皇帝的聖旨,跪倒在她腿邊,雙眼無神,失去理智:“可以了嗎?可以了嗎?主人。”
木川唯嗤笑一聲,用手拎起他的發頂,將人拽到身邊:“那就允許你舔我好了。”
“啊、啊,真的嗎?!這真是——無比美妙——我無法忍受的——”對方喘着氣,手指在神經性顫抖,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腳,想要吻上去。
黑髮少女隨意一踢,踩在他的頭上,眼神冷漠又狂氣:“我對人不感興趣,狗也只需要一條,你的話太多了。”
男生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狂熱而虔誠地低頭汪汪地叫了兩聲。
真無聊。
無聊透頂。
這樣的人真臟。
她也很臟。
那麼換算下來——全世界都很臟。
少女忽而用掌心捂住臉,從指縫中發出悶笑,她的身體顫抖起來,一邊笑着一邊忍不住死死摳抓自己的臉際:“哈,哈哈哈哈哈……”
片刻后,她垂下手臂。
“——我在做什麼啊。”
微若蚊吶的句子從風裏慢慢飄走了。
*
“千步小姐?”
栗色眼睛的女孩揉亂了自己的蓬蓬的小捲髮,眼睛裏還閃爍着兩顆小小的愛心,滿臉紅暈:“不對!不對!這些不能寫進信里,我要和帝人道歉!我為什麼要把這些告訴他啊!劃掉!全部劃掉!重寫!”
千步·洛克薩嘩啦一聲撕掉了女僕代寫的信紙。
她唔咽一聲:“啊——好難寫——”
女僕放下筆,盡職盡責地問:“小姐可以刪掉寒暄的話,您想和他說什麼?”
短髮的黑幫小姐安靜下來,躺在床上仰頭看天花板,栗色眼睛眨都不眨,目光落到過去。
“我……”她閉上眼睛,聲音比秋雨還細,“我想謝謝他,還有跟他道歉,哥哥明明收了大天使的呼吸治好了病,還把他關起來……”
“還有呢?”
“我很想他……”
突然間,小姑娘臉紅了。
“不要寫了!”她大叫一聲,用被子徹底把自己裹起來,悶聲悶氣,“那個一去不回的傢伙,肯定是和那個金髮的女表子快活去了,我才不要給他寫信!”
女僕頓了頓,安撫道:“小姐,最近新聞里說了,巴露沙群島的生物入侵很危險,您喜歡的人自從獵人考試之後就沒有消息了,說不定是遇到了麻煩才不來見您的。”
“閉嘴!他才不會有事!你懂什麼!”小姑娘頓時氣急敗壞地反駁。
“抱歉,是我說錯話了。”
“哼,一個兩個都不中用,和那些牢裏的垃圾一樣!我要讓哥哥再去給我買小動物,我要100隻兔子!”
“好的,馬上我就去告訴威爾特先生。”
任性的大小姐發完脾氣,又掏出手機去看社會新聞,對明星熱搜評頭論足好一番。看見誰誰誰的新劇上熱搜,就說“無腦戀愛劇,傻逼才會看”,發現哪一位男星約砲被曝光,就說“三十歲處男人設真是又當又立”,總之毒舌又傲慢。
當她滑到這一條《獵人協會會長尼特羅戰死,下一任接班人選拔在即》時,手指頓了頓。
“獵人協會要重新選舉了?哼,我看沒一個能勝任。”說著說著,小姑娘的眼睛忽然亮亮的,語速變快,“等等,帝人他、帝人他如果當上會長的話——”
她要買通投票渠道,給帝人做數據!
事不宜遲,洛克薩小姐馬上就穿上小兔子拖鞋,蹦蹦跳跳地跑去找自己的哥哥。
……
另一邊。
喬和凱特任勞任怨地將受傷的許多獵人送往醫院治療,好不容易能靠在窗邊歇一會,喬立刻扯了扯凱特的衣服:“我發現,會長不在了之後,大家都暗潮湧動的。”
長發青年挑了挑眉:“是嗎。”
“你看啊,這些養傷的人先不說,光是外面的記者就想方設法來採訪我們,想要打聽候選人的事情。更別說十二支他們那邊了。”
凱特雙臂環胸,看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小傻子:“不然呢?現在的局面就連金先生都被召回投票了,到時候你也能行使投票權。”
“什麼?那我能不能投我自己啊?”
“你開心去投金先生都沒人管你。”凱特耷拉着眼睛,冷酷地瞥他,“哦,大家也許會揍你。”
喬:“……”
喬:“我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
凱特(有種不詳的預感):“…你說。”
喬:“那個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然後喬就被凱特提着武器小丑揍了。師徒互相傷害完了,喬轉念一想,不對啊,那他可不能浪費這個機會,乾脆給西索投票得了!
“可以給變態投票嗎?”喬問。
凱特:“……這什麼要求。”
喬巴拉巴拉解釋了一通,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念能力老師。凱特瞧了他一會,眯起眼睛:“我說你…….該不會喜歡這個人吧。”
“對。”喬一點猶豫都沒有,咧開嘴傻笑,“我喜歡他。”
如此坦蕩,倒是讓凱特刮目相看。
這位長發酷哥沉默了幾秒,最後決定不干涉某人的性取向和戀愛自由,只是平靜的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音:“嗯,你自己決定就行。”
喬差點被感動哭了,結果扭頭一看窗外,醫院掛着的大牌子上的家徽越瞅越眼熟,他再一抬眼皮,走廊通道里還貼着“莫蘭家族”的字樣,馬上嗷嗷叫出來。
凱特:“又怎麼了?”
喬:“我又發現了一件大事。”
凱特:“算了你別說。”
喬:“這醫院是我家的,凱特你剛剛的治療費應該被宰了80%。”
凱特:“……”
喬拔腿就竄出去:“對不起,這次就算了吧,下次一定!”
凱特(咬牙切齒):“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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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忘記說了,這兩人在文里的名字設定是這樣的:
千步(chiho,發音同千穗).洛克薩
千也(senya,發音同森永真由美).莫蘭
他倆名字念出來完全不像,一個是洛克薩黑幫的大小姐,一個是獵人考試時偷西索內褲的沙雕(藝名是喬)。
兩人在第二部戲份都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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