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修段落,不影響劇情)
梅子是秦梅的小名,秦梅也就是秦晝的媽媽,是吳芬的好姐妹,也是秦晝的媽媽。
蔣甜淑只見過秦梅兩次,一次把秦晝送來,另外一次是把秦晝接走。
梅子的娃?秦梅只有一個孩子,那就是秦晝,難道現在秦晝也住在這個村子裏?
是了,她突然想起來,秦梅的娘家和外婆家挨的很近,秦晝住在這兒也是正常的。
她想起母親曾提起過關於秦梅的事。
讀書時,秦梅的成績非常好,秦家也不像其他人家一樣重男輕女,秦梅雖是女兒家。但她的父母、哥哥都咬緊牙關送她上學。
那時,秦梅是秦家的希望,只要秦梅中專畢業分配了工作,就可以補貼家裏,陸陸續續也可以把幾個弟弟送出去,一個接一個,秦家就可以躍出農門。
好不容易熬到秦梅中專畢業前半年,眼看生活就要好起來,卻不想突然出了噩耗。
秦梅被強.奸了!
這件事對這個年輕的女孩打擊太大了,不過她是堅強的,她要讓□□犯受到法律應有的懲罰,在吳芬陪同下報了警。
強.奸犯最後抓到了,判了刑。
但秦梅的生活也徹底毀了,因為報了警的緣故,學校的人都知道了這事。在這個時候,名譽重於一切,雖然這一切秦梅並沒有錯,但身為受害者的她,彷彿犯下了滔天大罪。
所以旁觀者除了同情,還有很多對她指指點點。
——為什麼那個強.奸犯不強.奸其他人?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她自己也有原因!
——平時穿的那麼不檢點,又大晚上出去,不找她找誰?
——她要是良家女孩……
風言風語就像大山一樣像這個可憐的少女壓去,讓她喘不過氣,在這的節骨眼上,她懷孕了!
這幾乎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蔣甜淑聽母親說,秦梅去過衛生院,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把孩子打了,她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已經不能再堅持學習了,最後在還有三個月畢業的時候輟學回了老家農村。
次年,秦梅在老家農村生下了秦晝。
兩年後,秦梅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突然離開。
又過了幾年,四年杳無音信的秦梅突然出現,她帶着奄奄一息的秦晝敲開了吳芬的家門,懇求吳芬能夠幫忙撫養秦晝,如果繼續讓他呆在秦家,肯定活不下去。
自此,秦晝在吳芬家住了下來。
這段記憶太遙遠,要不是聽到舅媽說“梅子的娃”她還想不起來。
秦梅是秦家的希望,那個□□犯毀了秦梅,如果秦梅沒有生下秦晝,或許秦梅最後不會崩潰。對於秦家來說,秦晝是原罪,他讓秦家失去了希望,也讓秦家失去一個女兒。
可以猜得到,在這樣的前提下,秦晝的生活不會太好。
想起舅媽說的那句“那娃娃就穿着一件單衣”,她的眼眶猛地一酸。
當汪雲敬帶着他的白月光遠走高飛,她困在只剩空殼的婚姻圍城中歇斯底里,陷在黑暗沼澤地無法自拔時,秦晝是黑暗中唯一的光芒,朝她伸出手,送她去看心理醫生,以哥哥的身份陪着她,安慰她,直到她走出來。
在她追隨汪雲敬不管不顧的這些年,家裏父母也是秦晝一直在打招呼,他替她盡了子女的責任。
對他的印象,蔣甜淑大多停留在成年後兩人再度相遇的印象里,那時的他意氣風發,整個人溫潤如玉,完全看不出曾經遭受過虐待。導致她忽略了他的原生家庭,忽略和他們住在一起時,秦晝其實是一個敏.感內向的少年。
……
吳芬嘆了口氣,“孩子再怎麼也沒錯啊……”
楊小鳳說:“怎麼沒錯了?他身上流着他爸的血,就是他的錯!說起來,我老覺得那娃娃和其他娃娃不同,不太正常,以後肯定也是個強.奸……”
她旁邊的吳衛國不悅地打斷她的話:“這是別人的家事,你的嘴巴子別那麼多!”
楊小鳳有些委屈地說:“他大伯都那樣說,我一個外人說一下怎麼了……”
吳小雅在她懷裏蹭了兩下,奶聲奶氣的說:“想尿尿……”
在丈夫那兒吃了癟的楊小鳳藉機在吳小雅身上出氣,她使勁戳了下吳小雅的腦袋:“就你屎尿多!”
她把吳小雅抱下炕,打開門,在門口找了塊地給吳小雅把尿。
門外傳來孩子們歡快的聲音,蔣甜淑從吳芬身上掙扎着要下去:“媽媽,我想出去玩。”
“不行。”吳芬溫柔地拒絕,“你才剛退燒,別去外面吹風。”
門外的楊小鳳已經幫吳小雅把完尿了,她把吳小雅褲子穿上,大聲說:“大姑子,你就是太嬌慣你家娃了,就我說啊,就放着她在地上隨便滾,身體還強些。你看我家小雅,長這麼大還沒怎麼正經燒過。”
一旁的牛老太也搭腔:“再加件衣服,讓娃兒出去跑一圈,多出些汗,好得更快。”
吳芬有些猶豫,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甜淑爸蔣大明也笑道:“甜淑好不容易才來外婆家一趟,鄉下東西都新奇的很,想玩就去玩吧。”
丈夫都這麼說了,吳芬也沒有多說什麼,去柜子拿了件更厚的大紅棉襖給她換上,頓時間,小糰子就真的是小糰子了,圓鼓鼓火紅的一團,面龐白嫩,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眨呀眨,頭上頂着兩個小揪揪,怎麼看怎麼可愛。
蔣甜淑邁着小短腿跑到外面,到了門外,天地間白茫茫一片,細碎的雪花還在下。孩子們都是不怕冷的,不遠處,他們穿着棉襖在雪地里堆雪人、奔跑,砸雪球。
蔣甜淑外婆家和秦家隔得不遠,就這樣看過去,就可以看到秦家。
秦家屋子上落滿了雪,白白一片。
也是如此,蹲在屋檐下灰色身影就愈發顯眼。
她徑直超那個身影跑去,她才四歲,身子矮,步子小,穿着大紅色棉襖的她就像是在雪地中燃燒的小火團。
三歲的吳小雅也是閑不住的,楊小鳳鬆開她后,馬上跟着蔣甜淑跑,邁着小腿踏向雪裏,留下一個個小小的腳印。
楊小鳳以為她們要去找那群娃娃玩,在後面喊:“你們倆娃娃小心點,別摔到了。”
這會兒的娃都是放養的,村裏頭又都是熟悉的,這會兒冬風灌進來有些冷,楊小鳳索性把門合上了,反正待會兩個娃娃會自己進來。
吳小雅是想找那些大哥哥大姐姐玩,沒想到蔣甜淑不去,反倒去秦家,她的步伐慢了些。
“姐姐!”她奶聲奶氣喊道,“我媽媽說,不要找他玩,他是強……”
蔣甜淑轉過身,這具身體太小了,衣服又穿的厚,讓她的動作很不方便。
她捂住吳小雅的嘴,如黑葡萄一樣漆黑的眼睛眨了一下,板著臉說:“不許說。”從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一顆水果糖給吳小雅,“你去找其他小朋友玩。”
糖在這個時候也金貴的很,不是過年過節根本就吃不到,雖然吳小雅在過年期間已經吃了很多了,但對於小孩子來說,根本就不夠。
她一下子把自己要說的話忘到了九霄雲外,接過糖果蹦蹦跳跳朝那群小孩跑去。
沒了小跟班,蔣甜淑繼續朝那個小身影走去。
屋檐下,那個身影縮着,肩膀聳動,不知道在幹什麼。
在這零下的冬天裏,就是健壯的青壯年都穿上了棉襖,可是眼前的小身影,身上穿的卻是春秋才穿的薄布衣,肩膀上打着補丁,襯得身形愈發單薄。
她的眼眶再度酸了。
走近了,才發現他拿着小刀在削木棍,棍子大概有他小臂那麼長,頭削的尖尖,似是覺得不夠尖,不停地用小刀調整。
“秦晝……”她輕聲叫他,聲音奶糯。
秦晝停下動作,往旁邊看去,便看到火紅的一團。
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小女娃蹲在他面前,嬰兒肥的面龐白嫩,大大的眼睛水汪汪,正一動不動的看着自己。
——他不認識,也和他沒關係。
他別過眼,眉眼冷淡,繼續削着手上的木棍。
蔣甜淑再度想起拯救她的秦晝,他風度翩翩,溫溫柔柔,總是會揉着她的腦袋說:“別怕,有我在。”
那個成熟溫柔的身影最後與眼前這個單薄瘦小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蔣甜淑想,一定是秦晝被梅子姨接走後,血濃於水,和母親生活在一起,才讓他的性格有所改變。
“你一個人玩嗎?”蔣甜淑試探着問。
秦晝沒有理她,繼續削着自己的木棍。
蔣甜淑又說:“我也是一個人玩,我們倆做朋友,一起玩好不好?”
——誰要和你做朋友?
秦晝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心裏不屑的想,他根本不需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