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夫人的想法

蔣希文跟着和進之走進大廳前院，卻發現和文中帶着一個中年美婦早已經坐在大堂內。

見到和文中，蔣希文忙走快幾步上前行禮道：“晚輩見過和元帥。”和文中點點頭，示意他道：“蔣先生請坐，替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拙荊路飛紅。”“和夫人好。”蔣希文不敢怠慢，連忙又是一禮。

路飛紅頗有幾分慈善地回禮道：“蔣先生不必多禮，如果蔣先生不介意，老身就託大稱一聲中正了。”蔣希文忙道：“和夫人容姿煥發，雍容華貴，哪裏稱得上老，能得和夫人厚愛，希文感激不盡。”這個小小的馬屁讓路飛紅很是開心，連連掩嘴輕笑。

雖然這個女子現在看起來和藹可親的模樣，但是蔣希文卻知道，這個女子的手腕之強，真真是和文中的好臂助，和文中能夠在聯盟議會群虎環伺的情況下掌控軍隊大部分的軍權，這個女子和她身後的西川權貴集團功不可沒。

待幾人分賓主坐下，蔣希文便將來意說出：“和元帥，實不相瞞，希文此次前來，乃是為了投拍電影的資金問題。”和文中詢問到：“可是資金不足？還差多少？”蔣希文想了想說到：“目前還有近三千銀元的缺口，不過晚輩以為自然是越多越好。”和文中有些驚訝地問到：“和某聽聞投拍一部電影亦不過三千銀元上下，希文此次到底打算投入多少，資金缺口怎的如此之多？”這筆錢他當然不是拿不出來，不過對於投拍電影以往的報紙雜誌也有報道，這部電影投拍多少多少，那部電影投拍多少多少，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投得多虧得多，很少有幾部能真正賺錢的所謂“大片”。雖然他支持蔣希文拍這部電影更多的是為北伐造勢，本就沒想過靠它賺錢，但是三千銀元放到哪裏都不是一筆小數目，更何況和文中素來潔身自好，從無貪腐之舉，實際上若非路飛紅持家有方，他恐怕能拿出一千銀元都得思慮再三。

和文中的疑慮蔣希文當然清楚，事實上為什麼大家對電影都一致的不看好，他也很清楚。首先，在目前來說，電影還算是一個新興事物。在星球上，星元815年，克羅馬帝國著名物理學家約瑟夫普拉多發現當一個物體在人的眼前消失以後，該物體的形象還會在人的視網膜上停留一段時間，他稱這一現象為“視像暫留原理”，普拉多根據這一現象發明了“詭盤”。“詭盤”能使被描畫在鋸齒形的硬紙盤上的畫面因運動而活動起來，從而能使視覺上產生的活動畫面分解為各種不同的形象。星元820年，奧匈帝國的馮烏在上述發明的基礎上，研究出了運用幻燈放映原始動畫片的技術。同年，得益於感光材料的不斷更新使用，美利攝影師穆布里奇運用24架照相機拍攝出奔騰的駿馬的分解動作組照，並在幻燈片上試映成功。受此啟發，蘭西帝國物理學家馬萊改進了連續攝影方法，發明了“攝影槍”，並在另一位發明家強森製造的“轉動攝影器”的基礎上，創造了“活動底片連續攝影機”。星元828年，蘭西帝國另一位物理學家雷諾試製了“光學影戲機”，並拍攝了世界上第一部動畫片《一杯可口的啤酒》。翌年，美利著名發明家愛華仕發明了電影留影機，在此基礎上經過五年的研究，他終於又發明了電影視鏡，並以此拍攝了一部歌舞劇的片段。他將膠片影像在美利首都蘋果城播放后，立刻引起全世界的轟動。隨後幾年，蘭西帝國的盧米埃爾兄弟在“電影視鏡”和“連續攝影機”的基礎上，研製成功了“活動電影機”，並拍攝了《盧米埃爾工廠的大門》、《火車到站》、《一個園丁》等12部情節單一的記實影片，史學家們以後一致認為，盧米埃爾兄弟《盧米埃爾工廠的大門》的放映日，標誌着電影的正式誕生。

從電影誕生到目前為止，才不過短短十年，這期間由於沒有有聲電影和彩色膠片的出現，所有攝影師們拍攝的大多還是情節非常簡單，畫面相對模糊的歌舞劇，奔馬劇，直到840年蘭西帝國另一位電影藝術家喬治梅里拍攝了他的第一部敘事題材的電影《警察與小偷》，整個電影界才真正出現了所謂“劇本”與“故事情節”的概念。而後幾年，大批敘事體的電影開始崛起，伴隨着一大批才華橫溢的電影人出現在公眾的視線里，諸如美利的卡梅倫，斯蒂文森，蘭西帝國的盧貝松，埃斯波西托，奧匈帝國的漢內克，克羅馬帝國的托納多雷等。

雖然有這些後世被稱為大師的藝術家們的參與，但是在電影出現的短短的十年時間裏，它仍然是被歸入為登不上高雅場所的皮影戲之類的下九流行列里，為社會的貴族主流們所排斥。事實上，即使在二十一世紀，電影也從不是什麼高雅的藝術，不過在當時，電影的主流觀眾還是那些貧苦的大眾，在露天的地方拉一塊白幕，然後由放映員準時放映，場地周圍用幕布圍一個圈，交錢才能入內觀看，門票也往往不過一毛兩毛，基本上跟剛剛解放時候的中國內陸電影放映模式差不了多多少。

影片模式單一，缺乏吸引觀眾的劇情，自然賺不了錢；而演員們表演誇張（不誇張不行啊，默片時代，不用誇張的動作表達自己的意思，觀眾們怎麼知道你在搞些什麼？），又為主流社會所不喜，因此此時的電影行業可謂是舉步維艱，冷冷清清，十部電影出來，有九部都是賠得一塌糊塗。而這一點，正是和文中所擔心的，賺不賺錢固然不重要，但是誰也不願意將錢白白地扔進水裏打水花呀。

蔣希文無法從專業角度向和文中解釋清楚電影行業的發展前景和其中巨大的機遇，但他還是努力勸說到：“元帥請放心，希文會保證元帥所投入的每一分錢都物有所值，更何況希文此次也投入了近七千多銀元，希文此舉定然不是玩笑之談。”“嗤。”何家三人一起發出了吸冷氣的聲音，一萬多銀元，放在哪裏都是一大筆巨款，莫說拍部電影，就算放到軍隊，那也足夠拉起一個團的人馬了。

看到蔣希文一臉嚴肅的模樣，和文中終於定下決心，說到：“既然中正如此有把握，那和某定當鼎力支持，投資的事情，你就與拙荊商量吧，我家的財政大權一向都掌握在夫人手裏。”說罷向路飛紅投去一個打趣的眼神，卻換來一個大大的白眼。

蔣希文將目光轉向路飛紅，靜靜地等待着她的決定。路飛紅不愧是巾幗豪傑，眉頭只是微微一皺，就下定了決心，說到：“三千銀元雖然不是小數，但家夫對中正你信心十足，我這個做妻子的當然要全力相助。”用一番話先小小地籠絡了一下蔣希文的心，才又問到：“只是中正能否將你的計劃告訴我們，好讓我等有所準備？”這句話才是厲害之處，如果蔣希文的計劃或者說辭不能打動她，恐怕和文中也也做不得這筆資金的主了。

蔣希文暗道厲害，還是不能不打起精神說到：“希文在國外留學兩年，想必元帥與夫人都有所耳聞？”路飛紅兩人點點頭，蔣希文又道：“其實這兩年裏，希文興趣最大，涉獵最深的，並不是什麼國外文學，而是電影拍攝。”其餘人等靜坐不語，等待他的下文。

“就希文看來，電影行業的發展，還遠遠沒有開始，如今的整個電影行業，可以說都還在摸索和試驗的階段。”看到何家人漸漸被他的言論所吸引，蔣希文繼續抖出包袱：“在希文的眼裏，電影應該是更加具有情節性，邏輯性，相比於歌劇，它可以通過更直接的畫面和更淺顯易懂的情節來吸引觀眾；而相比於民間戲曲，它又具有更廣泛的同步性和更少的場地限制性，所以只要有好的電影，觀眾們一定會更加喜歡，流傳也會更快更廣。直接來說，就是老百姓看得懂，又能看得上，這就是電影最大的優勢和機遇。”

和進之使勁地點點頭，和文中與路飛紅也是頻頻額首，蔣希文繼續侃侃而談：“而目前困擾電影發展的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聲音，很多時候觀眾們都搞不清楚演員到底在表達什麼，這也造成了電影拍攝時候的情節簡單，不能由始至終的吸引觀眾全身心的投入到電影裏去。”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繼而提到聲音略帶興奮地說到：“但是在希文留學期間，已經聽說有人在研製能夠發出聲音的攝影和放映器材，並且在不久之前，希文聽說這種器材已經研製成功，所以希文有信心，只要能拍出大家看得懂並且聽得明白的電影，那就一定能吸引大批的觀眾進入電影院，並在民間造成極為龐大的影響力！”

“你說得有些道理。”路飛紅點頭道：“不過你說的電影院，那又是什麼東西？”蔣希文暗自吐吐舌頭，剛才說的太興奮，竟然說漏了嘴，不過他迅速彌補道：“電影院是希文構想中專門用來放映電影的地方，畢竟現在電影都是露天播放，颳風下雨對放映電影都有很大的影響。”路飛紅額首示意自己已經明白，在一旁沉吟不語。

蔣希文見她不再接話，心裏有些七上八下，正在思考間，忽然看到路飛紅抬頭問到：“既然中正對這次拍攝電影有如此之大的信心，那拍完這部電影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呢？”蔣希文一下愣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見到蔣希文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路飛紅笑道：“中正剛剛的一番話，確實打動了我，不過中正有沒有考慮過，投入如此巨大的資源，僅僅是為了拍一部電影，確實有些浪費了？”蔣希文似有所悟，驚疑地問到：“那夫人的意思是？”路飛紅一副你應該瞭然的表情笑了笑，說到：“照老身的意思，希文既然對拍攝電影如此鍾愛，又對電影行業的發展如此看好，何不幹脆自己成立一家電影商行，以後也能拍攝更多的好電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