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主演的敲定

李長風師徒二人轉過身來，看到四個陌生的男女走到面前，皆感到有些疑惑。滿興龍出聲問到：“你們是什麼人，有什麼事？”

蔣希文笑了笑，由懷裏掏出一張名片，自我介紹道：“我是中華星影業公司的蔣希文，這是我的名片。”滿興龍有些吃驚地接過名片，仔細看了看，不可置信地問到：“你就是蔣希文，拍《勇敢的心》的那個蔣希文？”蔣希文微笑着輕輕額首。

“原來真的是蔣先生！”滿興龍的目光立刻變得有些恭敬：“蔣先生到我們長風武館來，有什麼事嗎？”蔣希文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公司正在為一部新電影招募演員，剛才看到滿先生，我認為滿先生很適合出演這部電影，所以冒昧叫住兩位，想聽聽滿先生的意見。”“蔣先生太客氣了，叫我興龍就行了。”滿興龍雖然傲氣，但是面對蔣希文這樣的人物，也不敢託大。蔣希文笑了笑，之前還覺得這個滿興龍脾性衝動，血氣方剛，不過如今看來，倒也是懂得禮儀之人。

他拍了拍滿興龍的肩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託大喚一聲興龍了，你也不用太拘謹，叫我蔣大哥就好。”滿興龍略帶興奮地喚了一聲：“是，蔣大哥。”蔣希文沖他點點頭，將目光轉向身後的李長風，上前抱拳行禮道：“見過李師傅。”李長風也客氣地抱了抱拳，氣度從容地問到：“蔣先生是想要找小徒拍電影？”蔣希文點頭回到：“正是。我們公司正在籌拍一部電影，需要一個有武術功底的男演員，剛才看到令徒興龍和長威武館的人打鬥，我認為令徒不管是武功還是氣質，都非常適合這部電影，所以想邀令徒去試鏡。”“試鏡？”李長風從沒聽過這個名詞，有些遲疑。蔣希文解釋到：“是這樣的，雖然我個人認為令徒很合適這個角色，但是在電影裏面化了妝換了造型以後，有時候可能就會和電影裏面的人物形象有些出入，所以需要先去試一下妝和做一些基本的表演鏡頭，才能決定他是否能夠勝任這個角色。”

李長風沉穩地點了點頭，考量了一下，對滿興龍道：“興龍，這件事你自己做決定，蔣先生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我也不會阻攔於你。”滿興龍有些躍躍欲試，但還是帶着疑慮問到：“可是我從來沒拍過電影，我能行嗎？”蔣希文鼓勵到：“沒有關係，到時候我會先幫你做一些演員基本功的培訓。”滿興龍立刻轉憂為喜，信心滿滿地說到：“沒有問題，只要蔣大哥有任何吩咐，小弟在所不辭。”蔣希文又笑了一笑，這個滿興龍，不但一身的傲氣，還帶着很重的江湖習氣，看來要帶回去好生調教調教了。

想到這裏，蔣希文腦海中忽然又閃現出另一個話題，對滿興龍問到：“對了興龍，剛才聽你說你好像在和長威武館的一位姑娘談戀愛？”滿興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俊臉立刻變得通紅，有些訕訕地說到：“是的，是長威武館館主趙長威的女兒趙振楠。”說到這裏，他又偷偷抬起頭瞄了一眼一旁沉吟不語的李長風，看到他並沒有什麼反應，才稍稍鬆了口氣。

蔣希文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而是若有所思地問到：“那這位趙姑娘應該也會武功咯？”“那當然。”滿興龍看來對這位趙姑娘很上心，頗有些自傲地說到：“楠妹的武功比他二哥還高，就是剛才你們看到的那個趙振興。”蔣希文略帶興奮地說到：“那正好，我們的電影還差一個女主角，你能不能把趙姑娘約出來讓我們看看？”滿興龍沒口子的答應到：“那太好了，沒問題，我馬上就去把她叫過來。”言罷如一陣風一樣衝出武館，片刻間就失去了蹤影。

李長風對這個毛躁的徒弟看來也是又愛又恨，微微搖了搖頭，對蔣希文四人道：“諸位先去裏面歇歇吧，小徒一會兒就回來了。”蔣希文點點頭，四人隨着李長風踏進了武館的內部。

上茶入座之後，蔣希文隨意的打量起了武館內部的裝飾，不過看起來，長風武館的境況似乎不太好，大廳里很多器具都顯得太過陳舊，連大梁都被腐蝕掉了一大塊，映着斑駁的痕迹。

看到蔣希文的目光，李長風有些感慨地說到：“敝館擺設陳陋，讓蔣先生見笑了。”蔣希文隨口接道：“看這些器具都很是年舊，莫非武館近來狀況不是太好？”李長風感嘆道：“豈止是近來狀況不太好，自從洋槍洋炮傳入國內之後，習武之人就越來越少，每家武館都變得蕭條起來，恐怕咱們這一行，也干不長久了。”蔣希文安慰道：“李館主過慮了，習武本是為了強身健體，相信等到日後大家越來越注重身體健康的時候，習武之風定會再度盛行的。”李長風長嘆一聲：“但願如此，只是不知我輩還能否支撐到那一天。”蔣希文看他滿臉落寞的樣子，忍不住心緒一動，問到：“那李館主就沒有再為武館尋一條新的活路？”李長風搖頭道：“以往武館這行還可以靠替人看家護院或是運送鏢車，尋一些外快，可是現在，天下漸漸太平，剪徑的賊人也越來越少，殺人都是用槍了，咱們這行的財路也是越來越少了。”言下大有不勝唏噓之感。

蔣希文眼睛一亮，說到：“那晚輩倒是有一條活計，不知李館主是否願意聽聽？”李長風猶豫了一下，望着他道：“蔣先生請說。”蔣希文看到他猶豫了一下，心知對方並不是迂腐保守，而是擔心蔣希文所謂的什麼“活計”是一些歪門邪道，心下對李長風的品行也十分佩服，解釋到：“晚輩拍攝電影之時，需要用到很多道具師傅，都需要身強力壯之人，而且在一些打戲之中，也需要用到很多有武術功底的配角演員，所以晚輩想招聘一些龍虎武師，如果李館主願意的話，可以讓貴館的徒弟到我們公司來試試。”李長風略一思量便起身抱拳到：“若是果真如此，李某要代武館上下多謝蔣先生的大恩了。”蔣希文連忙擺手道：“李館主嚴重了，此事對我們公司也有好處，應當是晚輩多謝館主才是。”

蔣希文口中的龍虎武師，正是後世香港電影界中的龍虎武行。在香港電影最興盛的七八十年代，這些武行可謂大放光彩，為香港電影注入了強大的能量，其中最出名的，莫過於“袁家班”、“成家班”這些在國外也是聲名赫赫的武行團體。可以說華人功夫電影能夠始終矗立在世界電影行業之列，這些平日默默無聞的龍虎武師可謂是居功至偉。到這一世，蔣希文既然開啟了武俠電影之門，當然也不會落下這些日後撐起功夫電影的至關重要的班底。所以他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其實最大的受益者不僅僅是那些落魄的武師，對電影公司的日後發展也有着舉足輕重的意義。

兩人談性正酣之時，忽然一條人影風一般從門外跑進來，剛進門就聽到他大喊：“蔣大哥，我把振楠帶來了。”話音剛落，門外又走進來一個修長的身影。

蔣希文細細打量着這個剛進門的女孩，只見她體貌勻稱，穿着得體，氣度也是落落大方，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乾淨，非常純凈的一個女孩子。讓蔣希文印象最為深刻的則是這個女孩一雙修長的**，在綢布長褲的包裹下，這雙長腿顯得十分緊繃而富有彈性，相信這個女孩子的腿上功夫不可小覷。僅僅看了幾眼，蔣希文就確定，這個女孩子非常適合出演電影《霍元甲》中趙勝男一角。

那個女孩一進門，看到大廳十道目光都盯在她的身上，卻也並不慌張，而是落落大方地行禮道：“見過李師傅，見過蔣先生，見過諸位。”不過她的一雙英氣勃發的丹鳳眼倒是直直地停留在蔣希文身上，想來對這個大名鼎鼎的大導演也是非常好奇。

蔣希文友善地沖她點點頭，對滿興龍說到：“辛苦你了，興龍。拍電影的事情，你都和趙姑娘說了吧？”滿興龍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心虛地說到：“都說了。”想來他為了在心上人面前表現一番，把所有事情都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出去了。

蔣希文又將詢問的目光投向趙振楠，問到：“趙姑娘，你的意思呢？”趙振楠有些為難地說到：“能夠得到蔣先生的青睞，振楠當然求之不得，可是家父那邊……”話未說完，她將帶着歉意地目光轉向李長風和滿興龍二人，意思不言而喻。蔣希文有些頭疼地嗤了口氣，忽而轉身對李長風問到：“李館主，方才聽你說附近的武館近況都不怎麼景氣，不知道長威武館那邊怎麼樣呢？”李長風略一思量，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頜首道：“長威武館和咱們長風武館的境遇也差不太多，之前兩家武館所以發生齷齪，就是因為搶奪生源的事情。”蔣希文略帶歉意地望着李長風道：“那李館主……”“誒，不必多說。”李長風伸手制止他的話語，大度地說到：“李某不是這樣小肚雞腸的人，斷人活路的事情李某也不屑去做。蔣先生如果想要同時招募長威武館的武師，李某定當欣然接受，也會約束門下弟子，盡量不給蔣先生製造麻煩。”蔣希文感激地抱了下拳，對趙振楠說到：“既然如此，趙姑娘，可否帶路領我們去貴府一趟？”趙振楠睜了睜眼睛，輕輕地點了點頭。

長威武館就在街道的另一頭，離得也不是太遠，不多一會，蔣希文四人就在趙振楠的帶領下，踏入了長威武館的大門。滿興龍偷偷跟在五人身後，卻不敢走近長威武館，只是在四周徘徊。

長威武館的館主趙長威是一個身形非常魁梧的漢子，雖然年紀也有些大了，但是一身肌肉依然硬實，下巴處一縷長長的黑須，倒也給他添了幾分威嚴。聽到蔣希文報上名號之後，這位趙館主也很是欽佩地行禮道：“蔣先生的電影使人熱血沸騰，趙某每每想起，都恨不能化為電影中的戰士，為國家驅除韃虜，光復河山，今日能得蔣先生蒞臨敝館，真是蓬蓽生輝。”蔣希文客氣地回禮道：“趙館主言重了。今日晚輩前來，其實是有兩件要事相求。”趙長威說到：“蔣先生儘管吩咐。”蔣希文道：“是這樣的，晚輩即將拍攝一部新的電影，需要尋一位合適的女主演，今日得見令嬡，晚輩一眼相中，所以想請趙館主應允，讓令嬡出演晚輩的電影。”

趙長威聽了這番話，忍不住有些遲疑起來，想了半天，他才猶豫地說到：“請恕趙某失禮，振楠是個正正經經的女孩兒，要讓她做這些拋頭露面的事，趙某實在難以接受。”蔣希文忙道：“趙館主誤會了，電影其實並不是什麼下九流的行當，而是一門藝術。趙館主既然看過晚輩的電影，相信也明白這和那些拋頭露面的風塵女子是決然不同的。”趙長威還是堅持到：“話雖如此，但是振楠如果也在電影中和那些男人摟摟抱抱，這又成何體統？”蔣希文暗自嘆了口氣，看來封建主義的思想仍然是根深蒂固，要真正讓電影為大眾所接受，還有很漫長的道路要走啊。

這時候，旁邊一直低頭不語地趙振楠忽然說到：“爹，我想去試試。”趙長威皺了下眉頭，說到：“不可胡鬧，這件事關乎你女兒家的聲譽，爹不能讓你這樣做。”趙振楠目光堅定地辯解到：“爹，女兒自幼和師兄們一起長大，在練武之時和大家有身體接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女兒不認為只是身體上的接觸就會毀壞掉女兒的名譽。請爹爹讓女兒去試試！”趙長威聽到這番話，倒也不好反駁，而是緊緊皺起了眉頭，沉默不語。

看到這幅尷尬的情形，蔣希文連忙推出下一張王牌：“趙館主，這件事先揭過不提，晚輩還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趙館主點頭。”趙長威抬起頭說到：“蔣先生請說。”蔣希文又將招募龍虎武師的事情給趙長威說了一遍，聽到這件事，趙長威明顯十分贊同，感激地對蔣希文說到：“不瞞先生，趙某也正為門下這些弟子的生計發愁，如今能得蔣先生看重，趙某定叫他們好好地跟着蔣先生干，絕對不會令蔣先生失望。”蔣希文笑道：“如此就多謝趙館主了。不過有一件事，還需先給趙館主講明。”

“何事？”趙長威疑道。蔣希文遲疑了一下，說到：“晚輩的公司需要很多龍虎武師，所以晚輩不光是聘請貴館的高徒，還請了長風武館的武師們。”趙長威聽到這話，拳頭不自覺地緊了緊，低頭沉吟半天，才問到：“這件事李長風那老頭可知道？”蔣希文有些尷尬地笑道：“李館主也同意了。而且李館主還說，你們兩家的恩怨其實都只是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如果趙館主能夠同意，他願意讓兩家武館化干戈為玉帛，日後一起和平共事。”趙長威哼了一聲，說到：“既然李老頭都有這樣的氣度，我趙長威也絕對不會為人恥笑，蔣先生請放心，只要他長風武館的人不來挑釁，我長威武館絕對安安靜靜地替蔣先生做事，絕不會令蔣先生為難。”

蔣希文拱手道：“趙館主果然氣度過人，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定好了，明日便可讓貴武館的武師們來公司看看。”頓了一下，他又將目光轉向著趙振楠，卻對着趙長威說到：“至於令嬡的事……”趙長威此時軟肋捏在別人手裏，而且趙振楠也十分堅持，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既然振楠自己願意去試試，那就如先生所願吧。不過還請先生對振楠多加照顧，不要讓她惹上那些是非。”蔣希文忙不遲迭地抱拳道：“趙館主請放心，晚輩定然不會有損令嬡的清名的。”趙長威抱拳道：“蔣先生的品行，趙某素來敬重，否則也不會將女兒交到蔣先生手裏。只是振楠這孩子向來調皮，不服管教，還望蔣先生多多費心，如有什麼得罪，也請多多海涵。“蔣希文連忙口稱言重，將趙振楠大大誇獎了一番。

基本敲定了男女主演的事，又意外收穫了一群龍虎武行，蔣希文等人此行可謂收穫頗豐。拜別了長威武館之後，蔣希文看看天色將暗，也心滿意足的領着蔣詩愔三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