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殺戮
江湖中人要處處提防，即使不能耳聽八方眼觀四路，也要多少有所小心，免得不測之敵突然襲擊。儘管我一直是旁觀者，而江湖經驗畢竟豐富一些，曾經歷練成的習慣讓我察覺到，來看這場惡鬥的人不止是我，還有別人，至少有三個人與我一樣，都偷偷地奔來，躲藏於某隱蔽處靜瞧了。
我看到了三個人，兩個在大街上某巷口處隱身，一個闖進某商鋪探在虛掩的窗子邊。不過，我知道遠非這些人，因為我耳中還聽到了兩個人急奔跑又故意輕身縱越的窸窣聲，他們大概就藏身在我所在的屋子下面的某處。
看來，夜不能眠有興趣出來看這場生死遊戲的人還不在少數。
而我也同時想到，商虞城那麼多惡戰生，都是憑着興趣來打無聊的時間是不可能的，他們之中肯定也有人知道這是一場高手的較量，所以故意來此探個究竟，不願將難得一見的場面錯過。
如是如此，那麼，這些隔岸觀火的人也肯定有不少都是真正的高手。
我不禁暗自驚嘆，小小的商虞城竟然真的是積聚着不少一流人物的地方，那些與我一樣不願張揚的人也比比皆是，看來，在這裏不得不更加小心才是。
正在我思緒稍稍偏轉間，那二比三對立的五個人之中，終於有人開口了。
那兩人一方中的女子說道，張楚女，為何逼我們這麼緊？
對方中的那個叫張楚女的女子說道，你已心明，何必再問？雲風，快把那瓶丹藥拿出來，不然，你們兄妹二人甭想看到明天的太陽。
那叫雲風的女子說道，那瓶丹藥本來就是你們偷我們家的，現在我們拿回了該拿回的東西，有何不可？是你們無理在先，為何還要責怪於我們？
張楚女說道，看來你還是不知道啊。那瓶丹藥從何而來？為何是你們家的？你們青雲山莊從來就不懂得如何取葯煉丹，怎麼可能憑空多出這麼一瓶丹藥來？如果往上續的話，是你們的爹爹在五年前偷了我們爹爹的，那瓶丹藥是屬於我們的，是誰無理在先呢？
雲風說道，休拿我爹爹說事！你們家迅刀門也不是什麼會取葯煉丹的門派，為何有此丹藥？這丹藥在你們的手裏自然也是來路不明，你們的爹爹當年也不過是竊賊一個吧？既然如此，這瓶丹藥哪能是你們的？你們哪兒有理？
我聽后，不禁一怔。青雲山莊？當年不是我殺了這個山莊的莊主雲馮華嗎？迅刀門？當年被我所殺的迅雷刀客張清平不正是此門派的掌門人嗎？
想到此，我的嘴角苦笑了一下。
雲風一罵出口，對方三人便氣憤了。
一個男的說道，妹妹，休與她在耍嘴皮子，現在他們三個人之中已經被我們殺得一死一重傷，只有這一個女的還挺靈敏，沒什麼事。咱們何必再與他們多說什麼廢話，殺了他們取回丹藥便是？那個女的交與你對付了，我們兄弟二人對付這個男的。
另一個男的說道，哥哥說的是，甭跟他們廢話了。
雲風說道，誰想跟你們廢話？要來殺你們儘管來，我們有何懼憚？雖然我們家的僕人雲哥兒已死，但憑我們兩個的本事，你們也休想傷了我們。誰輸誰贏，該誰倒下都還不一定呢。
說罷，她看了一眼哥哥。看過之後，剛才還堅毅的臉上凝聚了深愁，眉頭也不禁深鎖了。
她的哥哥用劍支撐着身子，腳下已經淌了一大攤子鮮血。此時，他的臉色煞白，眼睛微醺似的強睜着，整個身子看起來顫顫巍巍的，一副泰山欲倒之勢。
張楚女笑道，雲天，我看你能撐多久。好的，哥哥，你們對付這雲天便是，我一人對付雲風這丫頭。
一個男的說道，我看對付雲天不必了，咱們一起對付這個丫頭吧。早殺了他們早回去睡覺，何必在這兒乾耗着？
另一個男的說道，就是就是，趕緊幹完活兒，拿了咱們要的東西，回去睡覺。我趕一天的路了，還困着呢，沒必要為他們這兩個人浪費太多的時間。
他們說的雖是很輕鬆，但因了剛才的激戰，兩個人已經有一個身上重傷了，他們自然也知道對方不好對付。儘管是這麼說，而他們依然不敢掉以輕心，還是嚴陣以待着。
雲天冷笑道，哼，想要殺我，你們可得費一番功夫。我豈是你們說必須死就能死的？臨死之前，我還得要拉着兩三個人墊背呢。張義文張義武張楚女，有種的你們就來吧，甭客氣。
這種糙話出自他的口中，一點兒也不符合他的身份。不過，他這樣一說確實有一定的氣勢，不僅給自己增了勇氣，還讓對方三人有所猶豫。
興許雲天的功夫確實不可小覷，重了傷還讓對方三人心有餘悸，唯諾趨步怯怯向前，看來他的功夫確實了得。
而這五個人畢竟都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即使心有所怯，也都不可能退卻，以平庸之輩的骨氣對之。
雲天的話剛落，五個人便是又一場血腥的殺戮。
張楚女牽住雲風，刀壓劍影，移到離別人約有兩丈之遠的地方。張楚女在剛才與雲風的打鬥中汲取了教訓，不會讓她在雲天受難之際再空出手來給自己的哥哥以猝不及防的一擊，即使她有機會出手，由於離得太遠，也會讓自己的哥哥有所提防，不至於再受什麼傷。
雲風自然知道張楚女把自己支到遠處之意，於是擔著的心更加放不下了。她無心戀戰，只想護着哥哥，不過，張楚女的刀法太過精練，不可小視，所以她即使再怎麼想將自己移到哥哥身邊去，在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辦到。
兩個女子的功夫其實不分上下，傷不了對方，對方也傷不了自己。勢均力敵，雲風只能與張楚女糾纏着，無法脫身。
這邊三個男子的交戰卻是有着明顯的強弱之勢。雲天儘管功夫了得，但畢竟已經受了重傷，說話的當兒又流了很多的血，現在身體的力氣愈消泯了，整個人兒像是因失血過多快昏倒了過去。
而當張氏兄弟一起攻打時，雲天使出異常敏捷的一招，以坐待攻，眼見敵人快將刀刃劈下來時，倏地一翻身，躲過去了，並且在躲過時，長劍左右一揮，刺中了正好落腳的張氏兄弟的腰部。一劍一招刺中兩個人，雖然傷處不是很重，但已經流血不止，這使得張氏兄弟一下子慌張了。
雲天使出了那敏捷的一招后，依然席地而坐着。他閉上了眼睛，一手支血劍，等待着張氏兄弟的再一次攻擊。
有了前車之鑒，張氏兄弟看着坐地的雲天，一時不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