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生離死別
曾旭父母的到來,為我們的戀情畫上了句號。我和曾旭都再也無法逃避、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雖然早就知道肯定會分手,但我還是難過了,非常非常的難過。
我什麼都沒說,我的東西都是曾旭的同事送過來的。其實那些也不是我的東西,因為都是曾旭買給我的。
曾旭的同事不知內情,可能覺得不安慰我兩句有點太不近人情了。所以他說:“小妹妹,你別太難過啊。你還這麼小,人生路還長着呢。”
我頓時就笑着哭了,本來我忍得很好,真的忍得很好。
曾旭的同事頓時就慌了手腳,覺得自己惹了禍。我急忙擦了擦眼淚,說沒事沒事啊。
可是,眼淚就是止不住。我也該做回我自己了,這樣哭哭啼啼的對得起我這千年老妖的身份嗎?
戲也太足了吧?
不就是一場失戀嗎?活了N多年了,又不是沒經歷過,只不過我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的事情,有時候真的就可以像沒發生過似的,人們把這叫做自欺欺人。
我愛過了,不後悔。
跟曾旭分手我早就預料到了,可是我沒預料到的是他很快就結婚了。
“唉!娶不到心愛的姑娘,跟誰結婚又有什麼分別呢對不對?”大正總是能夠很輕易的理解人。
雖然這場戀愛讓我做了次正常女人,但是現在這場戀愛已經結束了,我本來就不是個正常人類啊!
所以,曾旭的婚禮,我他媽的去了!而且還是穿着類似於婚紗的白紗裙去的。
不管怎麼說也是他食言了,他不止一次的說過,永遠都不會跟我分開。雖然我知道他做不到,可我現在還是得形式主義的懟回去。
因為他說永遠不會跟我分開的時候我說過,如果他沒做到我就會讓他好看。
就讓這一切,都一語成籤吧。
所以,踩着他的婚禮進行曲,我來了。
曾旭啊,你的婚禮我是一定要出現的。我無法成為你的新娘,就做個來送祝福的賓客吧!
我站在紅地毯旁邊衝著他笑,而他一直目光獃滯、面無表情。
我知道,他對我的心死了,這一刻更是心如死灰了吧?
今天我就是讓他看到我這毫不在乎的樣子,摧毀他腦海里那些美好的回憶。
我就是來讓他徹底死心的!
那些帶着新男友去示威的橋段都太老套了,大鬧婚禮現場也太缺德了,真的都不適合我。
我什麼都沒做,只是全程微笑着旁觀、鼓掌,最後還伸出雙臂向一對新人比了個心。
那些擔心我會搗亂的人,都白繃緊神經了。
他們低估了我,後來終於意識到我不是來搗亂的,曾旭父母甚至還跟我客氣的點了點頭。
大正肯定以為我會離開這座城市離開花店,急得抓耳撓腮的團團轉。而我沒打算走,我能去哪兒呢?
從曾旭的婚禮回來,我就高燒不退的倒下了。在我的記憶里,這可能是我唯一的一次生病。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我爬了起來,精神抖擻的樣子把大正都給驚呆了。
他不停地問我:“哎、蘇離啊,你什麼時候嫁給我啊,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
我知道他是在逗我開心,他一直都是個非常貼心的大暖男。
我不再化大濃妝,有時甚至連臉都不洗,成天嘰嘰喳喳、開開心心的忙着插花、送花。
如果日子一直這樣過下去,應該就是人們所說的歲月靜好了吧?
那天我送完花剛回到花店,大正塞給我一盆花讓我馬上送走。就在那一瞬間,我的腦海里突然閃現過好幾個畫面。
我雙手一抖,手裏的花盆掉了下去,摔得粉碎。
我木訥訥的望着大正,他的頭髮沒剩多少了,偏偏就是不捨得都剃光,每天一忙起來那幾根頭髮就迎風搖擺。
迎風搖擺的頭髮下,是大正那張長相端正的臉。這張臉,是剛剛我腦海里閃現過的畫面中的遺像。
我獃獃地站在那裏。
在我腳下慌忙收拾碎花盆的小夥伴,好像都正在離我很遠很遠。我周圍的一切,也都在迅速的離我遠去……
大正沒有責怪我,他似乎意識到了我的失常。他問我:“你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是的,是有不好的事情,但不是我,是你啊。
可是我說出來,我能說出來的話是:“你每天拚命的掙錢,掙那麼多錢幹什麼?”
錢掙得再多,也買不來更多的壽命。
他就快要死了,我非常的難過,比跟曾旭分手還要難過。我該告訴他嗎?可是一張嘴想說就失了聲。
他是個那麼容易理解別人的人,我告訴他他一定會相信的吧?我是不是應該想辦法告訴他,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死亡,已經近在咫尺,我該怎麼讓他知道呢?
“老闆,你有什麼心愿嗎?”我問他。
他眼神炯炯的望着我說:“有啊,我想出去玩。我想把這個破花店一把火燒了,我好出去玩。”
說完,他就笑了起來,小夥伴們也都笑了,誰都知道他是在說反話。
他又說:“蘇離啊,你難道要一直在這個花店裏幫我嗎?你不要再到處打工混日子了好不好?”
“你還是擔心點你自己吧!”
我很享受到處打工混日子,有什麼不好的。雖然一直都是社會最底層,那又怎樣?
大正不知道他就快要死了,他竟然還這樣擔心着我為我考慮。
我把心一橫,抓住了他急切的問道:“你到底有沒有什麼心愿?趕緊說出來!”
大正哈哈大笑了起來,說:“有!有啊!拜託你去當一名警察吧,那樣你就可以保護我嘍。別再啰嗦了,趕緊去送花啰好不好?”
大家都在忙,這一天跟每一個普通的日子一樣。
只有我,預見了大正死亡的我,悲傷的無以復加。
我只好去送花了,一路上一直盤算着怎樣才能讓他知道他就快要死了。
我騎着單車飛快的去送花,卻意外的再次看到了那個跟蹤我的男人。
我頓時一愣,差點摔倒。我已經好久沒見過他了,上一次見他時他拄着長棍子佇立在花店後面的那顆大樹上。
他怎麼會突然出現?難道……
我掉頭就往回飛蹬,可還是沒能見到大正最後一面。我氣喘吁吁的回到花店時,他已經被救護車拉走了。
突發性腦溢血,大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