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廠里的花兒正艷
中午12點是換班兒的時間,也是我下班的時間。平時上班的時候我喜歡穿一身作訓服,那是爸爸去部隊修車的時候,部隊送的,爸爸帶回來給了我。
我一直挺喜歡。剛從車間出來想回家吃飯,恰好遇見凌珊來上班。遠遠地看見她手裏拿着什麼東西,我以為是工作服呢!
走到我面前一把塞給我,說了句:別穿那衣服了,太老了,這我送你的。
還沒等我說話,就匆匆奔車間跑了。看見凌珊買東西送我,心裏樂開了花,好像這樣子就永遠都不會分開了似得。
也許是一次肯定吧!我是廠里的電工,每天在各個車間瞎逛,也是能夠隨時發現問題,盯着機器,看是否正常運行。
當然最喜歡的就是圓織車間了,因為這裏都是女孩子,大家又熟,都是年輕人愛往一塊湊合。
車間裏的十幾台圓織機運轉起來,那聲音唰唰的響,幾百根線像蜘蛛網一樣有序的排列着,隨着滾筒滾動。
不斷線的話,女工們都可以坐在旁邊偷偷睡大覺。每次走進車間,最想見到的就是凌珊。
而每次都看到她那嬌小的身軀在無數的長線中竄梭着,特別靈便。還有就是見到楊翠的時候,她總是笑着,有一點壞笑似得看着我,我可得躲她遠點,有時候會故意給他做個鬼臉逗她,她又會拿笤帚追我。
是個沒心計,特有意思的姑娘。這樣的日子悠閑愜意,如果沒有後來的變故,不知道人生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上天既然安排了遇見的緣分,似乎也安排好了最終的結局,有些事終究是人力不能改變的。
既然都是命運安排好的,那麼人也只有順從天意。除了上班時間之外,幾乎我把時間都給了凌珊。
那段時間對我來說是刻骨銘心的,也是回憶中帶有鹹味的痛楚和悲憫。
現實有時候就是為了擊碎夢想而存在的,總有說不出的感傷默默地吞吐,在喉間,在心窩,在眼中流露着。
凌珊家門前是一條小溪,在溪邊上挖了一個坑,就可以取水澆園子。園子裏種了些蔬菜,油綠綠的正在結碩果。
澆完了園子,我們就在院子閑談。凌珊說:你知道嗎?之前有個人給我介紹過一個對象,長的很一般,歲數還挺大,就是答應了給我媽看病。
我說:那你答應了?那我不答應,還能怎樣呢!凌珊說著用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沉默了好一陣,倒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就問:那現在呢?凌珊笑着說:現在沒有消息了,也沒有聯繫啊!
那時的我沒有明白此話的含義,也許我有能力為她母親看病,可能就定成婚約了。
時常想起她說話時的神情,可愛的模樣,彷彿就出現在我眼前,腦海中一直保留着那段美好的時光,像印在心底的照片,永遠不會老去。
斯琴,你咋來了?凌珊衝著院子外面走過來的人說。斯琴是凌珊一起玩兒的朋友,我也認識的,只不過沒有深接觸過。
很久都沒有看見她,也沒有來過凌珊家,今天來勢必有事,我心裏想着。
凌珊你出來一下,我就不進去了,跟你說幾句話就走。斯琴說。哦!那我出來。
凌珊說。你在這等我一會,我馬上回來,說著奔着斯琴走去。大約五分鐘光景,斯琴走了,走的時候還跟我打了聲招呼。
凌珊回來的時候手裏拿了一個信封,應該是斯琴給她的。我說什麼東西啊!
凌珊笑了笑,沒有說話走進小屋去,我也跟了進來。來讓我看看她給你什麼東西啊!
我說。凌珊說不能給你看,是他給我送回來的我的照片,說我的東西還給我,以後不會再聯繫了。
以表示斷絕關係吧!我明白了凌珊說的他是指的誰了。一個照片嘛有什麼不能看的啊,還保密啊?
我說不能看就是不能看,我怕你看了會受不了刺激。凌珊說著緊緊攥着那信封。
我一伸手就抓住了信封的一個角,做出要搶過來的架勢。凌珊死死抓着說不行不行。
我就放開了手,多少有點不悅的感覺,也許是嫉妒,可是又嫉妒什麼呢!
算了,不看就不看唄,有啥了不起的。帶着幾分不悅的表情喪氣的說。
吃醋了?現在我不是跟你在一起嘛!凌珊說。是啊!現在我們在一起,該嫉妒的應該是他才對,怎麼會是我呢,對吧!
我說:那我們就做我們在一起該做的事兒。我們做什麼?凌珊問。來,我告訴你。
就做,嘿,順勢伸開手臂把凌珊抱了個滿懷。似乎時間凝固了,好久沒有說話,就這樣抱着,只有心跳的聲音在耳邊咚咚的打鼓。
兩個人喘息的聲音越來越窒息、急促。噴着火的眼睛隨着胸膛的起伏而熊熊燃燒。
不禁想起泰戈爾的詩,燃燒吧火鳥,希望靠你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