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初見端倪
第二天,有人出殯。
京城這麼大,人這麼多,一天死上個把人,簡直就像脫衣洗澡一樣自然。
出殯的隊伍出城,很快消失在遠處。
陳楊躺在棺材裏,只是他沒有死。
昨晚他帶傷一直逃到阿祥的家,阿祥也是“一年”中人,而陳楊是京城中第二把手。
陳楊要阿祥佈置了一番,也沒多做解釋,沒有這個必要。
阿祥很快就準備好了一切。
現在送葬的隊伍已到了城外墳地,他們把棺材入了土,痛哭一場,其中一人哭得尤其厲害,連走路都走不動了,只能一路上被人扶着回去。
他們走了,陳楊也走了,他就是那個哭得最傷心的人。
去時二十三人,回去也是二十三人,去時二十三人中有一人,代替陳楊躺在了棺材中。
永遠躺在棺材中。
二十三人走進了城外一個莊子裏,關緊了門戶,陳楊很着爭,他在等着淳于天地。他知道京里出了這麼件大案,淳于天地一定會回來的。
他並不知道此案之後京城裏又出了兩件巨案。
他也不知道這裏已經傳不了消息,也聽不到外面的消息,如同與世隔絕一般。
儘管他已將那信上的話告訴了另外二十二個人,希望只要有一人逃出去就能把消息傳出去。
可是他想錯了。
陳楊派了兩個人進城打探,可是兩人很快就回來了。
被人扔回來的,已經斷了氣。
陳楊心道不好,又派了三個人,同時放出了兩隻鴿子,還放出兩條狗。
不ー會兒他“它”們也回來了,人、鴿子和狗無一倖免。
陳楊知道完了,他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他們遲遲未向他出手原來是為了引陳楊的同黨上鉤。他不能讓“一年”中人落入這個陷阱之中。
他在莊子各處放起了火,這是示警。陳楊馬上把所有人召到大廳中,向他們說明了情況,然後下令突圍。
可是已經晚了,敵人已經開始進攻。他們見莊子起火,知其已破釜沉舟,遂開始動手。
他們從屋頂、從窗口、從門、甚至從牆壁、從地下沖入大廳。
“一年”拚死抵抗,可是來敵的武功實在比他們強,人又多,終究不敵。大廳很快就成了地獄,殺人的地獄。
“一年”中的阿吉被敵人一劍刺穿肚子,阿吉押刀也砍下了對手的腦袋,兩人同時倒下。
他武功不及對手,但他會拚命,像死士一樣拚命。
陳楊卻在逃跑。
他知道即使拚命也無望。
他一定要將信傳出去,所以他逃。
拚命地逃!
他受了二十幾處傷,可還是從一處極隱秘的壁道中爬了出去,剩餘莊子裏的人無一倖免。
然而他畢竟逃脫了。這是敵人的失誤,這是圈套?
***
陳楊說完,顫顫微微地拿出那封信,交給了淳于天地。
然後他死了。
死得很快樂,很平靜。
他終於完成了任務。
其實他早就傷勢惡化了,一直撐到現在沒死,就是等淳于天地回來。
淳于天地覺得這封信好重,信上凝結着鮮血。
信上的八個字,是用二十四條漢子的生命換來的。
可是這八個字的是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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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星樓和淳于天地沒有去“武威鏢局”。
淳于天地很信任公明義的能力,他畢竟也是位名捕。況且他們也知道,兇手是不會留下一絲痕迹的。
他們去了聚珍樓,還叫上了公明義。聚珍樓門開着,它再也關不上了!
門是被炸開的,被富貴錢莊的人炸開的。他們發現了萬里長街的屍體,馬上去開門。
造門的時候,錢莊老闆唯恐門造得不牢,可是現在只怨門造得太牢,這種感覺就彷彿掉進了自己為別人設的陷阱。
他們用了三十一種法子開門,但就是打不開。
因為門被萬里長街反鎖着,所以有鑰匙也沒用。
最後,他們只好用**,炸了三次才把門炸開,有三人被失手炸死,一人斷了腿。
打開門后,錢莊老闆暈了過去。聚珍樓裏面空空如也,空得就像不育的女人肚子一樣,什麼都沒有了。
站在門口不論從哪個角度都能看到四面牆壁。
───三尺厚的紫金板。
做案的人簡直就是個鬼。
三人在樓中轉了一圈,淳于天地不住搖頭,公明義則不停地嘆氣。
肖星樓突然道:“淳于,如果我們抓到案犯怎麼處置他?”
“審問啊!”
“如果他不說呢?”
“把他關起來。”
肖星樓笑了,又問:“關在什麼地方?”
淳于天地一楞,立刻也明白過來。連這樣的地方也能來去自如,還能有什麼地方關得住他?
淳于天地也笑了,笑得幾乎連眼淚都要掉下來。公明義也笑了,他開始喜歡肖星樓,能笑的人一定討人喜歡。
笑了一陣,三人都不再開口。聚珍樓內靜得連一根針落地都聽得見。
突然,肖星樓停住了,側耳仔細聽了聽。
“淳于,過來一下。”
“大哥,你發現了什麼?”
“你來看。”
這時,公明義也走了過來。
“你在這裏走一走。”淳于天地照他的話做了。
肖星樓又問公明義:“大捕頭,你可曾聽出有什麼不妥之處?”
“嗯,好像有一處土的聲音有點空。”
“不錯。”
說著,肖星樓蹲下身,仔細察看地上的土。
“在這裏。”淳于天地指着一處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