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困獸之鬥

半響過後，一道細小的身影閃到他們大戰之處。“一定是化境強者，不然不可能有如此動靜。”他看着四周被破壞的場景道。然後看向躺在地上的雷震天，走了過去，正蹲下準備探探他的鼻息，不料雷震天突然抓住了他的腳道：“快……快去救少爺和小姐……”

劍魂微微一愣，問道：“你家少爺和小姐是誰？”

雷震天本以為是暗殺集派來的援手，聽到此言不由有些失望，但此時傷重的他幾乎屬於半醒半暈狀態，連眼睛都是閉着的，只能寄託於眼前之人，“他們是銀月城城主的子女，現困於西南暗殺分集，蘇元山正圍殺他們，若閣下能夠有辦法將他們解救，銀月城主必有厚報。”他說話極其簡單明了，想必也是擔心之極，但傷重的他缺只能做到這些了。極其艱難的說完這些話，雷震天又暈了過去，他受的傷太重了。

劍魂探了探他的動脈，發現他還活着，於是在他身上連點幾下，封住幾條筋脈止了血，然後又餵了他一顆療傷葯，道：“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運氣了。”說完身影一閃，朝西南方向疾去。他要去西南暗殺分集，並不是為了救銀月城的少主和小姐，而是為了殺蘇元山！雖然這些天一直在養傷，但他在劍方面的造詣卻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雖然損失沉溺，但那一戰卻讓他領悟到《迷光劍訣》的第七十九式，而且無論是什麼樣的劍，他都能使出凌厲的劍芒。雖說內力的大量喪失使他無法發揮全部實力，但他卻有強大的信心，即使運用一般的劍，他也能擊殺化境強者！他仍記得，第七十九式使出后，狼谷內的一座小山竟被削去一個山頭！這絕對超越了普通化境強者的實力。如果劍魂目睹了蘇元城和雷震天一戰，他定會驚訝的發現，那一劍與蘇元城的一線刀芒，竟如此的相似。劍芒凝成一線，那化境巔峰的力量。

此時，劍魂渾然不知，他竟不知不覺就達到了化境，而且剛剛達到化境，就已經掌握了化境巔峰的凝力一擊的力量。他只是疾速竄向西南方向，卻沒有運用殘影步法，而是身體與地面平行的飛行，這種飛行，正是蘇元山追擊他時所用的輕功方法，這是化境強者凌空穿行的初步運用。他只覺得速度快了許多，一往向前的氣勢如同猛虎越過山澗，他的心興奮地顫抖着，因為他要去擊殺一個化境強者！雖然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劍魂並不覺得自己是君子，成為“君子劍”的想法，在學《迷光劍訣》的時候已經被段天涯給徹底洗去了；而且劍魂覺得，畢竟是生死大仇，十年太長，只爭朝夕。

蘇元山很是憋屈，明明只是一個招境巔峰的小子，卻讓他無從下手。楊百靈只不過是招境巔峰，但他的刀卻不是一般的刀。漆黑如墨，刀尖如同牛角一般掛鈎式的的出招，招招都無跡可尋。高手過招，勝負決定因素很多，境界、武器、功法、運氣等。尤其是生死決戰時每一個因素都可能會成為勝負的關鍵。在追殺劍魂時，蘇元山就只是在境界上死死地壓制住劍魂，但劍魂在身懷靈器及那詭異的身法下，配合密林順利的逃脫了；而此時的蘇元山再次遇上了這種憋屈的情況。

在境界上，他更勝楊百靈一籌；但在武器上，蘇元山沒有武器，而楊百靈的黑刀卻又是一把靈器，一把能破開他防禦的逆刃刀。羚羊掛鈎似的刀法，他沒見過，也沒聽說過，他甚至覺得就算是這把刀無鋒的一面劃到他，也能在他那強韌的**上撕開一道口子。楊百靈的刀法，已經打破了蘇元山的傳統意識。普通的招境巔峰跟楊百靈對決，那絕對是一邊倒的局面。招境巔峰的對決，就算沒有意外，也不再是平手。但是，這些都不是蘇遠山最憋屈的，最令他鬱悶的是，一直躲在楊百靈後面的楊百媚，竟然是一個暗器高手！而且她用的暗器，竟然是暗器家族裏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湮釘！

在西域有個令化境強者都不敢涉足的地方——迷霧鬼林。迷霧鬼林常年迷霧不散，鬼聲連連，據說那曾經是遠古戰場，至於遠到什麼時候就無從得知了。但凡是涉及遠古的東西都會有一些秘密等着人們去破解，好奇心不管什麼時候都時候都是驅動人們的最佳動力。江湖上自認為武功高強之士一批批地前往迷霧鬼林，結果死傷無數——他們連迷霧鬼林的外圍都進不了。迷霧鬼林的外圍，竟到處是黑湮蟻！如果看見一窩黑湮蟻，任何人都會嗤之以鼻；但如果是蟻潮，相信所有人都會落荒而逃；但迷霧鬼林的黑湮蟻卻跟普通的黑湮蟻完全不同，它們更大個，更強壯，更嗜血，更可怕的是，它們還有智慧！

“你永遠無法想像，那漫天飛舞的蟻潮，如同平地捲起的黑色颶風一樣，以無法想像的速度從四八方面卷襲過來，吞噬一切地面上生靈的樣子。”許多年後后的銀月城城主楊千戰說道，“那時候最恐怖的不是即將死亡的悲哀，而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一點點的吞噬卻無可奈何的絕望。”

沒有人知道楊天戰當時是如何活下來的，但作為暗器家族的族長，楊天戰可謂天縱奇才，他竟然從黑湮蟻中看到了製造暗器的契機。玄鐵製作的小黑湮蟻內藏乾坤，前端是兩個巨大的鋼牙，快如閃電的發射速度化境強者都難以閃避，一旦發射出去，前端的的鋼牙就如同一台微型的絞肉機一樣絞殺進去，連精鋼都能瞬間絞斷！這種令化境強者都頭疼不已的暗器，取名黑湮釘。

“楊氏黑湮釘，入骨三分白”，此時的蘇遠山，正是在與楊百靈交手時冷不防被楊百媚用黑湮釘偷襲，導致左手完全喪失戰力，運氣可謂背到了家。就算只有右手，蘇遠山也不會覺得拿不下楊百靈，但負傷的左手沒有戰力就算了，竟然還成了累贅，深入骨髓的黑湮釘不負盛名，就像一隻活物一樣在他左手骨頭裏打轉，疼得讓他直冒冷汗，他感覺那黑湮釘正往肩膀的位置攪動，如果不及時取出，相信他的一條左手都會報廢，但此時的他卻顧不得這麼多了，雖然只剩一隻右手，但也殺得楊氏兄妹節節敗退，他只想着一舉斬殺兩人再處理傷勢。

蘇遠山的爪芒與楊百靈的黑刀交接的同時，不得不分散注意力注意着楊百媚，她手裏，還有另一根黑湮釘！但這一根黑湮釘，卻是這一戰的關鍵！蘇遠山若再中一根黑湮釘，那他就會完全喪失戰力；楊百媚若一擊不中，那就沒有任何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們都在賭，用命去賭。這是一場輸不起的賭局，輸了就是留下性命。所以他們都在等，蘇遠山一直在等楊百媚出手，而楊百媚一直等蘇遠山露出破綻。但已有警惕的化境強者又哪會如此容易露出破綻？如此且戰且退的楊氏兄妹竟一直退到南門。

江南四煞，擅長合擊之術，這是江湖上的說法。但能在江南四煞的圍殺下能全身而退的人又有幾個？答案是，從來沒有。就算是化境強者遇上他們其中三個，唯一的結果就是隕落。但他們畢竟是斬殺過化境強者的組合，對於在認識為化境為至高境界的普通武者來說，能斬殺化境強者，唯一的可能就是合擊之術。這直接讓江湖上的人進入一個誤區，事實上，江南四煞中任何一個，都是獨擋一面的存在。他們完成任務從來不講究合擊，總是四個一起出現在對手的面前，以他們的方式殺人，這才是真正的江南四煞。但這個真相除了他們本人之外沒有人知道，知道的都死了——不，還有一個，蘇遠山。

此時的蘇遠山深刻的體會到楊氏兄妹的可怕，用他的話來形容的話，那就是妖孽。蘇晨二十七歲達到招竟巔峰，其中付出的汗水蘇遠山自然清楚，那簡直是非人的鍛煉，但經過如此多的努力能在二十七歲之前達到招竟巔峰，已經是千年難遇得得武學奇才。而如今眼前的楊氏兄妹才多少歲？十二或是十三？如此年紀就達到招竟巔峰，而且是招竟巔峰中的至強，如此恐怖的天賦，除了妖孽還有什麼可以形容的呢？這讓他想起另一個人，如果楊氏兄妹是妖孽，那殺殺手幽魂又是什麼？妖孽中的妖孽？

妖孽中的妖孽，上千年來只有一個人，但聽說已經死了，死在白帝城。他的名字，叫白劍，他在江湖上的稱號，是劍痕。劍痕，最強的殺手，將無數所謂的妖孽天才踩在腳下，用劍劃開的血道證明他至強的存在。關於他達到化境的傳言，是假的。他真正的境界，絕不是化境，是魂境，或者更高。因為當年圍攻劍痕的人中，蘇遠山就是其中之一。他忘記不了，劍痕那一劍的風華。但後來，他只知道了一點，各大門派更高層次的人出手了，在白帝城，劍痕引劍自刎。這僅是一點辛密，更多的事情，以他的身份還沒能夠知曉。但是，這已經夠他自豪了，至少比那些連魂境都不知道的人好多了。至少他知道，化境強者，在江湖中，只不過是中等層次的存在。

楊百媚只出了一次手，但如果不是招竟巔峰的暗器，蘇遠山絕沒有說閃不過的，但那一根黑湮釘還是打在了他的左手臂上。那一跟黑湮釘的軌跡，好像會隨她的心意移動一樣。那種軌跡的控制，絕對是對暗器爐火純青的操縱。

這是蘇遠山最驚險的一場戰鬥。他看見楊百媚的手已經向他張開，這次他看得很清楚，細微的暗器帶着勁風迎着他的胸口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