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支的未來

莫里亞蒂如願在王座上戴着王冠被抓住了。

在開庭以前，他們有六個星期的時間來審問這位自投羅網的諮詢罪犯，然而用盡了手段，也不見有什麼效果，莫里亞蒂什麼都不說。

伊梅拉找麥考夫打聽這件事情，後者直接邀請她過來觀摩。

說到如何讓人生不如死，雨燕可謂行家裏手，但對付莫里亞蒂不能用太血腥的手段，不然媒體又要說他們虐待犯人——開玩笑，把莫里亞蒂槍斃十分鐘都死不足惜。不過伊梅拉還挺喜歡他的。

總之，她所熟知的折磨手段都太過血腥殘酷，對於馬上要上庭的人而言並不合適。要說威嚇的話，恐怕也未必能對莫里亞蒂起效。

麥考夫也沒轍，只好按照莫里亞蒂說的，親自和他談。莫里亞蒂答應透露自己的犯罪網規模，但條件是他要知道夏洛克的往事。

這是一筆交易，麥考夫知道莫里亞蒂上庭不可能有結果，所以他在監獄待着的六周才是最關鍵的。畢竟，只要控制住陪審團的十二個人，莫里亞蒂就能無罪釋放，法律程序根本拿他沒辦法。

這件事伊梅拉也看在眼裏。

轟動B國的罪犯在眾目睽睽之下，什麼也沒為自己辯解，拍拍屁股就走了。

就像……就像哥譚的瘋子們總是能因為精神病脫罪樣。

假如有一天，雨燕也不得不站上被告席時，又是否能用上這個理由呢？

在群體中格格不入的人，最容易被定義為異類，瘋子，怪物。

繭狀物上的魔法紡線沿着天際擴散而去，冥冥中現實就這樣被這種神秘力量改變了。

世界融合往往從幾個特定的人開始，已經感受過這種變化的伊梅拉遠遠望着A國的方向，不禁想像哥譚現在的模樣。

“有點好奇來這個世界這麼久，哥譚會發生什麼變化。”

提姆說：“三合會現在應該是傑森在經營吧，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做好的。”

伊梅拉嗯了一聲，她也是這麼想的，傑森一定能做到。如果紅頭罩連三合會都無法控制，以後又要怎麼控制哥譚的地下世界啊。她相信他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出錯。

沉默了幾秒，提姆忽然問道：“所以，怎麼說？”

“什麼怎麼說？”

“雨燕和蝙蝠俠的事情，我想你應該有話說。當然這不是你掩飾得不夠好，只是羅賓一直在盯着你罷了。”提姆蔚藍色的雙眼注視着伊梅拉，“從巴斯克維爾回來以後，我感覺你身上發生了一些變化，不，還要更早。”

伊梅拉張了張嘴，懊惱地嘆了口氣：“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說，我習慣生活在謊言中，讓我說真話反而不適應。”

“沒事的，我們有很長的時間等你準備好。”

提姆說著，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倫敦的天氣陰雲籠罩，不知誰能望見朝陽。

一如那夜黎明，照亮前路。

差不多到了回家的時候。

再說哥譚這邊，原本和伊梅拉商議對付九頭蛇的托尼被魔力涌流卷到了韋恩莊園，他心知是紡線出了問題，就把這事通知了布魯斯。

蝙蝠電腦和賈維斯的程序里都儲備着紡線的研究數據，但幾個科研大佬都沒能研究出所以然來，正如古一法師不能觀測到露比的未來一樣，他們也無法洞悉這與世界線緊密關聯的能量物質。

如果是像上次跑去了樂高世界還好，問題就在於穿越的不可控性太強，根本不知道伊梅拉和提姆去了哪個時空。

伊梅拉的黑幫確實是由傑森在打理，不然總不能眼看着她好好培養起來的勢力因為失去主心骨而散架。再說，把雨燕的人吸控制住不也挺好的嗎。

不過他沒讓米娜知道自己生父在伊梅拉手下幹活的事，這對誰都沒好處，但他也不贊成伊梅拉把米娜當金絲雀一樣養在籠子裏的行為。米娜應該擁有自己的生活，她是個好姑娘。

雨燕不在哥譚的時候，布魯斯就給米娜找了一份韋恩集團的前台工作，還給了她辦了證件，好讓她融入社會生活中。

說到蝙蝠俠，雨燕消失以後布魯斯也開始忙碌了，原本被伊梅拉用暴虐手段鎮壓的惡棍陸續開始作死，蝙蝠俠身邊又暫時沒有羅賓，所以每晚夜巡的工作量比之前要重。

但他還是堅持熬夜研究那些魔法紡線，第二天還得被阿福趕去公司開會，因為總是打瞌睡被盧修斯抱怨得滿臉口水。

來都來了，他順便去關心一下自己前台的新員工，弄得不少八卦中人以為韋恩先生對人家小姑娘有意思，風評不用經營，就比以前更差了。

布魯斯：我太難了。

至於少年泰坦，沒了提姆確實比較難適應，好在神奇女孩也是個不錯的領導者，暫時接替了提姆的位置。

最受影響的地方是阿卡姆瘋人院，本來伊梅拉控制着那裏，後來她撤出了阿格勒斯和樹藤，解除了對工作人員的心靈控制，但還是堅持關押小丑。等她一穿越，小丑身上的禁制就開始鬆動了，不知怎麼他就逃了出來。

還沒跑多遠，就被布魯斯暴揍一頓逮了回去。

但小丑好不容易重獲自由，根本停不下來，又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居然又把雙面人弄成了一個危險反派。

老家情況大抵如此，雨燕和羅賓的回歸對所有人來說無疑是個驚喜，或者噩夢。

伊梅拉和提姆回來的時候，正巧布魯斯和傑森正在圍追堵截一些帶傢伙的黑幫，他們是企鵝人的手下，自從雨燕不見后就很不老實。

眼看其中一人要朝蝙蝠俠開槍，羅賓盪着鉤爪從天而降腿絞纏住那人的肩膀把他摜倒在地，踢開槍支又控制住了另一個。

“羅賓！”傑森驚喜地說，順便一槍射穿了那傢伙的膝蓋。

布魯斯看到提姆，先是一愣，沒有說話，揍人的速度卻快了許多。

提姆開玩笑：“希望你們別太想我。”

“得了吧，沒人想念你，充其量只對你們的冒險故事有點興趣而已。”傑森斜睨着對方，故作不在意地回嘴道。

既然提姆回來了，那麼伊梅拉應該也在附近。

果不其然，雨燕原本在空中盤旋，找到底下火力最密集處，一個俯衝用黑霧把他們通通帶走，扭曲了槍支然後把敵人扔在地面上，統統喪失了戰鬥力。

伊梅拉落到地面上，長鞭一甩將他們纏在一起捆綁起來。

傑森收起槍走到她面前：“魔法就是方便。好久不見，雨燕老大。”

伊梅拉嗯了一聲，瞥見他手腕上的擦傷，用治療術幫他解決這個小麻煩。

她看着傑森探出手接受治療的動作，氣勢上和剛才碾壓敵人的判若兩人，揚着嘴角笑起來：“這麼久沒見，好像又長高了一點。”

治癒術帶來的溫暖癢絲絲的，頭罩下的眼睛下意識地隨之眯起，伊梅拉注意傑森的視線，抬起臉和他對視了兩秒，接着偏過腦袋看向了布魯斯。

蝙蝠俠站在紅頭罩身後一言不發，羅賓則在他左右，就像一隻歸巢的小鳥般，臉上掛着輕鬆的笑意。如果觀察力再敏銳一點，就能發現他的笑意中隱含的期待——期待接下去的發展。

比如紅頭罩就能。

“對了羅賓，之前讓你查的資料有結果嗎，過去這麼久了咱們也該好好交換一下情報了，你說呢？”

傑森說著，用已經被治療得看不到一點傷痕的胳膊攬住提姆相對瘦削的肩膀，態度十分親密，提姆配合著和他一起離開，好把空間留給那對彆扭的父女。

伊梅拉看着忽然懂事的兩個弟弟，心累地嘆了口氣，如果他們在場的話，自己可能還不會那麼緊張。話說上次和布魯斯面談的時候不也沒緊張嗎……

因為兩次的性質完全不同啊。

她斟酌着準備開口，布魯斯卻率先有了動作。

漆黑的披風遮擋住了少女驚訝的表情，身材高大的黑暗騎士微微彎腰，給了她一個沉默的擁抱。實際上，無論什麼時候，當布魯斯看到伊梅拉，他就總想試着去抱一抱她。

他沒能從鏡像中把她抱出囚籠，至少現在可以補償將近三年的缺失。

“我又不想打架……”

伊梅拉嘀咕道，她覺得布魯斯是要打斷施法。

“為什麼每次你回到哥譚，都想着和我打一架？”

這也是布魯斯想不通的點，伊梅拉究竟是怎麼看待他的，如果這次不是開了個好頭，他們是不是又要先打一架才能好好說話呢？

“是你先開始的，記得嗎？在阿卡姆，你先朝我扔蝙蝠鏢。”伊梅拉指控道。

“這是我的錯，我當時只是想阻止你。”

伊梅拉驚訝地側目看了布魯斯一眼，天殺的難道她離開哥譚以後出了什麼新的反派把蝙蝠俠給控制了？他的態度比上次還自然溫和，簡直讓她沒脾氣。

“行了，往事別再重提了。不是已經解開誤會了嗎，不管怎麼樣你別想着把我送去凍成冰棍，然後和另外兩位組個鐵三角。”

布魯斯點點頭，心照不宣地和伊梅拉換了個更適合長談的地方，至於地上那些狼藉，之後暗中觀察的傑森和提姆會去收拾的。

“我花了兩年的時間冷靜下來，又用了一年解開誤會。”

伊梅拉安靜下來就習慣性想點一支煙，但早就在B國抽完了，只好作罷。她在滴水獸上坐下來，扶着獸首回頭看向站在另一隻背上的布魯斯，垂下的羽狀披風把滴水獸遮去大半。

“先不聊穿越時空的事，之後羅賓會向你彙報的。我……我想和你說說我的醫生。”

伊梅拉繼續組織語言，道：“那是我佔領阿卡姆之後的事，我得到了小丑，但我懷疑他究竟是否傷害過我。我調查了他的所有數據，結果和我擔心的完全相同——現實世界的小丑一直在瘋人院，你是對的。於是，我開始再一次懷疑真相。

“我感到非常迷茫，如果那不是小丑，又是誰要這麼對我下手呢？它究竟為什麼這樣做？問題在那一刻完全變了，我開始質疑所有事情，想要努力找到方向。我想要得到幫助，但又不願相信任何人，我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救了。

“於是我試圖治療自己，最開始，我的醫生確實是我的醫生，他不敢發表任何意見，卻是個很好的傾聽者。直到我的多疑終於讓他死在了一張座椅上，我發現我的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死去的醫生依然能聽我傾訴痛苦，甚至還會回答我。該死的，我早就知道我有妄想症，我像我的混蛋生父一樣會產生各種各樣的妄想和幻覺，當我快要發瘋的時候，它就指引我走到錯誤的道路上去。

“我並不責怪那位醫生，他是一個無辜的可憐人，如果他遇到一個正常人也不會那麼輕易死去。這都是我的錯，我的醫生不過是個幻想中的產物，是我內心的黑暗。我就像人格分裂一樣，在屍體面前懺悔的同時又滋長邪惡。長久以來，我都無法擺脫內心的邪惡，就想我無法擺脫‘小丑’一樣。

“直到我和羅賓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一些記憶和念頭被打散重組，我似乎能用新的目光去審視自我。一個變了太多太多的我。”

伊梅拉說了很多，其實不止是關於醫生的，還有可能永遠判別對錯的情感和想法。

她多麼希望掙脫自己的枷鎖，撕掉面具活下去。

布魯斯等待着她接下去的話語。

“幫我一個忙，蝙蝠。”伊梅拉挫敗地嘆息，抓住了蝙蝠俠的披風一角，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幫幫我，找回血蝠的那身黑紅披風。”

“雨燕的時代，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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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症是有一定遺傳傾向的，尤其是在人格、家庭和社會環境的影響下。小R的父親就是這樣，所以她多少有這方面的精神問題。

醫生就是妄想產物，還有在死亡之海看到的亡靈和夢魘。

所以伊梅拉和布魯斯之間的誤會中肯定也有和妄想症有關的，她的精神會扭曲異化一些事情和記憶。服用鎮靜藥物就是對精神和行為的控制手段，缺點是有藥物依賴。

不過設局的時候，她的頭腦相對是清醒的。

“雨燕的時代，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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