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邀請
“這位是平日裏伴我父親四處行軍的大夫白先生。昨晚你的傷勢頗為要緊,恰巧我父親回京述職,白先生也跟隨回京,所以便將你帶往這裏為你療傷。至於你所擔心的,還請世子殿下放心,夜深人靜四野無聲,待會兒你去拜見我的父親後由將軍府的管家親自送你出門,到那時自然不會有人說些什麼。”
江寄遙一邊說這些話,一邊讓白先生檢查沈明霄的傷口,同時侍女晚燭也將備好的藥膏放在白先生的手邊,準備為沈明霄換藥。
昨晚的傷口本就避開了要害,雖然暗器上淬了毒,但是沈明霄身體也是久經鍛煉,加上江寄遙的解毒丹藥和白先生的及時治療,只用了一晚沈明霄的身體便已經能夠活動。
白先生的動作熟練無比,三下五除二便將為沈明霄換好了葯,隨後白先生和侍女便在江寄遙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昨晚那些人不像是一般的市井莽夫,看上去是受過集體訓練的,難怪區區一個戶部侍郎涉及的案子會空懸這麼久,看來他們背後是有大人物啊。”沈明霄神色陰冷,在簡單的回顧的最晚發生的事情后輕聲說道。
隨後,沈明霄有抬頭看向了江寄遙,此刻的她正有些閑適的坐在窗下的椅子上。沈明霄想起了剛剛這個女人進屋時說的話,她讓自己在拜見江傲后直接出江府,裝出一副到府探望的樣子。
沈明霄看着江寄遙眯了眯眼睛,也從她的話語中理解出了江寄遙的意思——她希望自己不要講昨晚發生的事情說出去。
她已經全都安排了,這個女人很聰明,而且,她並不介意將這份聰明在自己的明前表現出來。
“為什麼?”沈明霄調整坐姿后朝楚世寧試了一個眼色,隨後說道:“按照你的安排,難道你不希望昨晚的事情公之於世嗎?”
“嗯。”江寄遙的回答沒有絲毫的停頓,並且很坦率。
“謀殺皇家血脈是誅十族的大罪,怎能容他們在京中這般放肆。”沈明霄的聲音壓抑的很低,但就像彈簧一樣,越是壓抑,卻有着一種極端的氣勢。
看着眼前突然嚴肅起來的沈明霄,江寄遙並沒有感到害怕,她朝着沈明霄輕輕一笑,隨後眼神流轉到其他地方,說道:“倘若你這個皇家身份當真是頂天的高貴,那昨晚的事情就根本不會發生。”
一句終了,無論是沈明霄還是身邊的楚世寧都是一愣,尤其是楚世寧,在聽到江寄遙的話語后,雙目中迸發出一種欣賞的光芒,他的這份神色即便是沈明霄也沒有見過幾次。
“總歸你是要解決問題的,你的目的不就是將這背後之人揪出來嗎?既然如此,現在你最好還是養精蓄銳,收集證據掌握情報。現在敵人在暗我方在明,我們處於不利地位,過分的打草驚蛇沒有好處。”
高,實在是高!這是沈明霄心中升起的唯一一句話,即便是他這個層次接觸的的人,有很多人也不具備這樣的胸懷和眼界,而這兩個王者要數竟然在一瞬間出現在了一個女子的身上。
看着眼前的江寄遙,沈明霄有一次想到了邊月衡,她們兩個太像了,尤其是現在的江寄遙身穿一襲勁裝,脖頸上還殘留着一些晨練所留下的汗水,一陣英氣從周身散發,沒遇見滿是奪目的自信。
一時間沈明霄竟然呆住了,那個名字從他的心中一路衝撞到了喉嚨口,險些他就要脫口而出那個名字。
但好在,他還有些理智,當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沈明霄和楚世寧兩人在江府管家的護送下出了大門,送客的陣仗正如外賓來訪一般,沒有一點瑕疵。
至於江傲本人,由於沈明霄起身較晚,所以未曾得見,但這都無關大雅。江寄遙將事情安排的很妥帖,沈明霄接受了這些安排也就意味着他接受了江寄遙的那些建議。
身旁的楚世寧跟在沈明霄的身邊,看向沈明霄的眼神有些猶豫,片刻后,他還是輕輕的咳了一聲,然後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這個江寄遙無論智謀還是武才上都十分優秀。你那天問我‘這世界上會不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我現在越發的分不清楚了。”
聽了楚世寧的話,沈明霄明白他指的是邊月衡,但是經過了昨晚的事情后,此刻的沈明霄反而並不着急找到真相。
在沉默了片刻后,沈明霄想起了那個在他面前侃侃而談的女人,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眼前的一切蹊蹺都能找到響應的解釋,來日方長,關於江寄遙的事情可以在往後調查,現在還只專心於政務為好。”
沈明霄的話說的很平靜,這有些出乎楚世寧的意料,但是仔細想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他沈明霄便就是這麼個認真的性子,若非如此,他楚世寧也不會追隨與他。
“來日方長?”楚世寧有些促狹的碰了碰沈明霄的胳膊:“是啊,說道底,你們最終會成為朝夕相處的夫妻,到那時還有什麼是你搞不清楚的。”
聽了楚世寧帶有些調笑意味的話語,沈明霄有些臉紅,他想起不久之前,自己對於這份婚姻還抱着將就的心態,但是現在他已經有些期待幾個月後的婚禮了。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儘快摸清昨晚那群刺客背後之人的底細,正如江寄遙所說的那樣,敵人在暗處窺伺我們,我們處於被動地外。”
此刻清晨已過,空氣中的寒意已經消失殆盡,街道上店鋪都已經紛紛開張,長平街上人來人往日鬧非凡。沈明霄和楚世寧行走在道路上,兩人的神色頗有幾分嚴肅。
送走沈明霄,江寄遙再次百無聊賴的坐在梳妝枱前,獃獃地看着銅鏡中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邊月衡?好熟悉的名字啊。”玉指拂過額前的碎發,江寄遙的眼神漸漸放空,意識緩緩向著記憶的最深處沉降。
但是那片記憶的深遠依舊空空如也,寸草不生。
簡單的清洗一番,用溫熱的水融化周身的疲憊。正在江寄遙沐浴之時,一陣敲門聲傳來,晚燭那丫頭甜美輕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姐,永親王府的管家來了,正在前堂候着,說是來找您的。”
“有說為了什麼事嗎?”沉吟片刻,江寄遙問道。
“我曾問過,但是對面並不願向我提及。”
既然對方就這麼說了,那便是一定要見到江寄遙本人了。江寄遙只得草草地結束沐浴,趕往前堂。
江寄遙是江家第二嫡女,在其上有一兄,在其下有一弟,他們兄妹三人的母親在生下三弟后不久便染疾去世了,直道現在江傲都未續弦,所以自從江老夫人去世后,江府便常年沒有當家主母。
前年三弟加冠成人,和大哥一樣被帶入行伍中錘鍊身體,江傲現在雖然在京,但是今天剛剛雞鳴便被召入皇宮,此時此刻整個江家只有江寄遙一個主事人。
抬腳邁入堂門,之間意味青衫灰鞋,頂戴冠帽的樸素中年男子躬身立於堂前:“見過江小姐。”
“我父親今天早早便進宮面聖,所以家中只有我一女子,蔣先生還請免去這些俗禮,寄遙擔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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