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麻煩
巧的是賀霆剛邁上台階，黎以便和程川一前一後出來了。
程川壓低聲音：“上將，這人是誰？”
賀霆立在那兒，彷彿沒注意到程川目光里的審視，表情淡漠。
黎以實話實說：“我未婚夫。”
程川不太敢相信：“什麼？”
黎以瞥了他一眼：“就是你想的那樣。”
程川的表情逐漸崩裂，未婚夫？這個看起來還沒他大的毛坯子？
“要走了？”賀霆微抬着下頜，問黎以。
黎以對着程川點了點手腕，示意他有事用終端聯繫，然後走到賀霆身邊：“走吧。”
怎麼還挺般配的樣子，程川看着倆人嘀咕一句才下樓，臨走前又叫住黎以：“黎小姐的畫作很傳神，希望以後能和您多多交流。”
黎以笑了笑：“當然，程大校。”
讓他說這種斯文話還真是難為事。
賀霆偏了偏頭，視線掠過正在打掃角落衛生的喬治小姐，語調平緩：“程大校，多注意自身安全，這麼多的微型攝像……也只是死物。”
程川現在滿腦子都是‘未婚夫’三個字，他眯了眯眼，神色微妙：“敢問賀先生現在的工作是？”
“他還在軍校學習呢。”黎以替他回答了。
“……”程川立馬很乖巧的應了聲好。
黎以覺得賀霆說的話別有深意，而且程川也告訴她現在總部發生了一些變故，他被這所公寓隨時‘監視’着，完全限制了行動，手下士兵也被分配到了其他隊伍中，有些人正在一步步瓦解她的所有，意圖把她的名字從帝國歷史中徹底抹去。
她心口那團火無聲無息的燃了起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讓她屈服，除非她自己先倒下。
黎以想着，已經走出了公寓，她不由自主的看了賀霆一眼。
賀霆捕捉到她的目光：“怎麼了？”
黎以搖頭：“沒事。”
“想問我看出什麼了？”賀霆語氣散漫了些。
黎以心口一跳，她從來沒應付過像賀霆這樣的人——感知敏銳到幾乎無跡可尋，卻能輕而易舉的擊潰別人的心理防線。
“沒有，只是覺得你和程大校說的話很奇怪。”
“只是提醒他一句，”賀霆接着道，“像他這種常年在外征戰的人更應該明白，帝都遠比戰場可怕。”
黎以很受教的點頭，又毫不吝嗇誇讚：“你很厲害。”
“……”賀霆邁步，“走吧。”
“你要回校嗎？”
賀霆沒扭頭：“肚子不餓嗎？帶你去吃飯。”
黎以彎了彎眸：“好。”
·
黎以原本以為賀霆要帶她回軍校綜合餐廳吃飯，誰知道完全是一個陌生的地方，以至於她還有些驚奇於一切都處於文明頂端的帝都怎麼還會容許這種古老且原始的地方存在。
這是一條長約二公里的街道，什麼該配備的設施都是缺失的，沒有完美的綠化、光軌車輕微的嗡鳴聲、光度分子凈化器，甚至連垃圾桶都被風雨侵蝕的表皮剝落，露出醜陋的紋路。
“這條街叫005街道，是帝國最初征戰勝利修的，現在已經被遺棄了。”
賀霆和黎以並肩而行，遠處走來一個佝僂人影，似乎是出來倒垃圾的，隔着很遠的距離，他瞧了黎以一眼，繼而又拖着半人大的垃圾袋轉入了偏角。
“他認識你？”
賀霆點頭：“經常來這裏，都認識了。”
“因為臨近舊城區，所以這片三不管的區域經常有動亂髮生，但到最後都不了了之了。”
黎以：“多大動亂？”
“死人么……不知道。”賀霆一邊和她說著，一邊將她帶到一家店前，他抬手敲了敲門，靜立。
門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一隻帶着刀疤的眼睛，那刀疤從枯槁的眼皮中間橫斷，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顯出一種黑灰色。
“賀霆？”聲音蒼老，加之長相面容，應該又是位老者。
“吃飯。”賀霆只說了兩個字。
老者把門縫稍稍開大，就看到一旁站着的黎以：“今天不開門，明天再來吧。”
“這是我未婚妻。”賀霆語氣冷冷。
黎以猛地轉頭看他，眼神帶着震驚，耳垂微紅。
“是嗎？那恭喜你了，”老者語氣毫無起伏，“我又不是因為這個不給你開門。”
賀霆盯着他。
“你馬上要有麻煩了。”說完啪的關緊了門。
這條街重新恢復了寂靜。
“這裏到底住着多少人？”黎以環顧一周問。
“幾個老傢伙。”
話音剛落，有一群人從遠處走了過來，看起來都不是善茬，個個肌肉壯健，臉色囂張，倒是領頭的那個斯文清秀，是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嘴角掛着笑，直奔賀霆和黎以。
黎以不慌不忙，甚至還往前走了一步：“什麼人？來找你的？”
賀霆沒回答，伸手把她拉回到自己身邊。
“不認識。”他道。
越英在離他們還有四五步的地方站定：“找你還真是不容易。”
賀霆看了他一眼：“我認識你？”
“……”黎以提醒他，“明顯就是來找你麻煩的。”
越英嗤笑一聲：“地下訓練場，你的對手，越英。”
賀霆臉色忽然沉下來：“我已經賠過星幣了，糾纏不休？”
“誰要你的星幣，那只是訓練場的事，”越英把白色襯衫袖子折了兩折，“現在你只需要想，怎麼打敗我，或者我身後這一群人。”
地下訓練場？那種賭命的地方，黎以想，她之前為了賺星幣也去過幾次，不過訓練場的保護機制很古怪，建造者通常不會和那些只來過一兩次的亡命徒簽訂協議，他們要的是能長期為他們提供星幣來源的傢伙，而且一旦觸犯了規則，個人信息便會被販賣給光網，她之前就是害怕麻煩才及時脫了身，後來這段經歷還被扒出來過，所幸沒引起什麼水花。
“你們有什麼恩怨嗎？”黎以狀似天真的問。
賀霆看着她：“我在一場萬眾矚目的戰鬥中放了他的鴿子，因為要赴你的約。”
黎以不知怎麼，驀地心口一震。
“我幫你。”她說。
賀霆已經脫了外套，還順便解開領口兩顆金屬扣，喉結微動：“怎麼幫我，黎以？”
“當然是幫你……”打他。
賀霆注視着她。
“幫你拿外套。”黎以默默地把他外套接過來抱在懷裏，退後兩步讓出場地，一副‘你隨便打反正我只想觀戰’的姿態。
賀霆短促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