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色之中的兩人
喪屍們聚在一樓電梯前。
東浩瞟了一眼那光景，慢慢地站了起來。
“媽的……好疼，都有鞋印了。”
東浩拍了拍衣服，看了看身上，並沒受什麼傷，就是被踩的手肘有點疼。
“她們到底在搞什麼……？”
突然從三樓下來，然後遇上喪屍襲擊，又跑了回去，根本不明所以。
“總之得先想辦法搞定這些傢伙。”
眼前正有三隻喪屍在抓電梯門，大概是剛剛看見默清等人跑進去才聚集一起的。
“唔……”
我把手搭在了腰間的槍袋。剛才擔心誤傷，所以沒敢拿出來用。現在的話只需抵住喪屍的後腦發射就能解決。
可是，既然默清她們等人都已經逃跑了，也就沒必要浪費子彈做這事了。
如果將他們射殺，收拾屍體也挺麻煩的，還不如留他們當做一樓防護員。萬一有壞人誤入這裏，喪屍也能阻擋他們的步伐。
“到這邊來。聽着，那邊已經沒有食物了。”
東浩嘗試拖動喪屍，但沒想到喪屍們如此執着，他們始終不肯離開門扉，好像是在尋找人類殘留的氣味。
“真是難搞……”
東浩煩惱着看了看四周，他發現地上散落着的食物。默清和我的背包都在那裏。
“是想帶着食物逃跑嘛……？那就是說不是自尋短見了。她認為自己能逃跑掉嗎。”
我思考起來，如果這次默清的行動源於精神崩潰的話，那我就不打算再管她了。雖說是勞動力資源，但是我並不想和瘋子進行來往。
“算了……還是先把這些傢伙先弄走吧。”
如果就這樣放着的話，估計一個禮拜都不變，儘管能從其他樓層進出，但是走樓梯還是麻煩了一點。
我從二樓的雜貨區找到了幾根繩子，把電車從後門開進來，把那根繩子系在喪屍的身軀。我緩慢地將喪屍拖動着。
“這裏就差不多了吧……”
我把連接車子一端的繩子解開，困到了自動門附近的欄杆上，主要是不讓他里門口太遠。
另外兩隻也按照了同樣的辦法分別困到了另一個入口和後門。
這樣一來，不管有誰來入侵，就都會遭到喪屍的襲擊了。假如這幾個喪屍平安，也就說明了並沒他人闖入。
我回到電梯前，撿起了地上的包，按下往上的按鈕。
……
最先發現我走進房間的，是兩個弟弟。他們都睜大了雙眼，歡喜地走到我身邊。
聽到我問起默清，他們指了指內部的辦公室。
我繞過桌子，發現默清正在抱膝坐在桌底，連都埋在大腿間。
“你搞什麼飛機啊……”
默清抬起頭看到了我，整個人都呆住了。她眼睛紅紅的，好像是剛剛大哭過一場。
“啊……哎……為……為什麼……？”
默清喃喃說道。
“還問我為什麼。我反而想問你……”
這時我發現兩個弟弟正擔心地看着這邊。我站起身，把包放到兩人面前。
“你們還沒吃東西吧？用不着節約什麼，隨便吃就行。知道怎麼打開包裝吧？”
兩人連連點頭。
“很好。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姐姐說，可別來打擾。”
我不管弟弟們的視線，把默清拖出了房間。默清也順從地跟着我。
來到走廊，我轉過身來面對着她。
“好了，你為什麼要做那種事？”
“…………”
默清低着頭，沒有回答。
“說話啊。你剛才可是差點沒命了。”
“…………了”
“大聲點。”
“我以為……外面……安全了……”
“啥？”
“父親……母親都在家裏等着……想回去……”
“……”
我沉默了，默清也沒再開口。
良久之後，我緩慢地說道：
“……你有沒確定過電話能不能打通？辦公室應該有電話的吧。”
“…………”
默清搖了搖頭。
“那你有沒有從天台上看過城市的現狀？沒有確認過是不是安全的嗎？”
“…………”
默清再次搖了搖頭。
“你沒想過先自己下樓看看情況嗎？怎麼帶上小鬼們一起去了。”
“…………”
默清無言地低下了頭。
我嘆了一口氣，抓了抓頭。
“……可是！”
默清歇斯底里地叫到，
“喪屍那種東西！怎麼可能……存在……”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聽不清，變成了抽泣。
“……你跟我來。”
儘管被我拉住手，她也沒有抵抗。
我帶她來帶了超市的天台。
這裏到處都是機械設備和雜物。我拉着她避開了障礙物，來到了邊上。
“…………”
看着眼前的光景，默清說不出話來。
超市的停車場上到處都有人影在蠕動。道路上，失事車輛就那樣放置着，非人之物在四周徘徊。
“開了還不懂？”
默清沒有回答。她只是握着欄杆，盯着這幅光景。
天色逐漸暗淡了下去，但是城市卻沒有被點亮，幾乎所有的房子都在沉睡。
大樓的外牆很暗，各種公寓都如同荒廢的屋子一樣。
“那些明亮的地方也不就意味着有倖存者。只是開關正好打開了而已。”
“…………”
眺望了大概有三十分鐘吧。默清總算開口了。
“……大家都不在了對吧？”
“是的。”
“……父親母親會平安嗎？”
“誰曉得，像你們這樣走運的，估計一百人里只有一個吧。目前我發現的倖存者就只有你們。”
聽到這句話，默清微微地呼出一口氣，好像是把什麼重擔扔掉了似的。她重重地靠在扶欄上。
“……東浩…為什麼你能表現得這麼平常呢。”
“嗯？”
“城市都變成這樣了……你不害怕的嗎？而且，剛才也是……到底是怎麼對付那種東西的？我還以為你死了……”
默清正在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
（糟糕……忘記想好借口了。）
我飛速運轉着大腦。的確，普通人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生還。
煩惱了好一陣之後，我朝外套下的槍袋伸出手，拿出了手槍。
“這是我在警察屍體上發現的。”
默清疑惑地看了好一陣才意識到是什麼。
“……這不是玩具吧？”
“是真傢伙。我剛才就是用這個搞定他們的。”
畢竟情況那麼混亂。默清肯定也沒把握狀況，細節部分她不會有印象的。
當然，光憑手槍是不可能在喪屍群中來去自如的。
“啊……還有，那些東西對人類感情特別敏感。如果對喪屍恐懼的話，他們就會察覺並且聚集過來。重要的是平常心，心如止水，別想太多、別靠太近就沒事……”
這借口找的也太牽強了，連我都忍不住想笑。
我也知道如今自己的感情是有些缺失，不過剛開始在公寓走廊遇到的時候，我也是嚇得站都站不起來。那種狀況下我都沒受到襲擊，單純只是因為自己與眾不同。
只不過，普通人不太可能抑制對喪屍的恐懼。即使不信，也沒辦法確認真偽。
但是默清好像沒怎麼在乎這些謊言，她的意識完全集中在黑乎乎的手槍上。
“…………”
片刻后，她慢慢說道：
“……用這個來進行威脅的話，不就可以讓我唯命是從了嗎？”
意思是，我不需要用任何事物，也能強行侵犯她。
我皺起了眉頭。
“別自以為是了。對你身體……興趣是有，但我只是對你那種不勞而獲的態度很不爽罷了。”
“…………”
默清把目光從手槍上移開，眺望着城市的景色。
太陽完全下山，城市也融入了黑暗之中。異形的影子在那黑暗中張牙舞爪。
她對“冒着生命危險去獲取食物”這句話，應該是終於有了實感了吧。
默清看了幾眼四周，顯得有些出神，似乎是回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說得…是啊……我……”
那種縹緲的感覺讓我有點擔心，要是她從這裏跳下去，我至今的投資就全部打水漂了。
“……不管怎麼樣，世界還沒滅亡。雖然暫時還不知道救援什麼時候會來，不過在那之後，你得給我好好工作。你可是欠了我一個很大的人情呢。”
“…………”
默清盯着自己那握扶欄的手，就想要把自己各種感情抑制住似的。
良久，她點了點頭。我們的對話也終止了。
我轉過身去，默清也老老實實地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