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替人出頭
遂波是個小胖子,臉上總帶着一幅人畜無害的笑嘻嘻模樣。為人處世也很圓滑,人緣好。瞿三甲比遂波大半歲。在學校里,遂波的成績一直很好,總能保持前五名之內,屬於第一階梯。瞿三甲是鐵打的吊車尾。但是兩個學習成績天差地別的學生偏偏喜歡捏混在一起。別人不理解,但是他們二人心裏都清楚為什麼。
那還是剛上初中沒幾天,在一天下午放學之後,遂波在一個衚衕里遇到一條狗。這條狗黑白相間,身上比較乾淨,毛髮整齊,一看就知道是條小二哈。
遂波不經意的從旁邊過去。沒想到這條狗突然撲過來,一口咬住遂波的褲腳。遂波嚇得大叫一聲:“誰的狗,滾開!”
他飛起一腳,將狗踢了一個跟頭。他不怕別的,怕狂犬病。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女人快步跑過來,看見自己的狗被打,立刻橫眉立目,對遂波大吼道:“你幹嘛踢我的寶貝?”
遂波指着二哈說:“你的狗咬我!”
女人叫到:“胡說八道!我的狗狗從來不咬人。”
遂波皺眉道:“你的狗為什麼不栓狗繩?”
“栓不栓狗繩關你屁事?”女人叫道。
遂波見女人不講理,不願意與她糾纏不清,抬腳準備離開。沒想到女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怒氣沖沖道:“你打了我的寶貝還想走?沒門!”
遂波見到女人兇狠,有點膽怯,說道:“你的狗咬了我,我不計較了。你還想怎樣?”
“我想怎樣?我的寶貝受到傷害,我要你給我的寶貝看病!”女人凶神惡煞的指着遂波。
遂波猶豫了。這是家裏剛剛給自己的零用錢。這要是給狗看病,自己這個月就沒錢了。他聽人說過,現在給寵物看病的花費很貴呢。
兩害相權取其輕。遂波正準備投降,正在這時,不巧被瞿三甲看見了。他認得遂波是自己同班,看見有人攔住自己的同學,立刻就衝過來,攔在遂波前面。
怎麼跳出來一個打抱不平的?女人一看,認識是瞿三甲。這個瞿三甲因為學習成績的緣故,非常出名。很多人都有踩這塊墊腳石的心態。女人冷笑道:
“瞿三甲,你跳出來幹什麼?不關你的事,趁早滾遠點!難道你想替這個小胖子出頭,帶我的寶貝看病?”
瞿三甲剛才是腦子一熱,現在看見對面女人十分兇惡,心裏就有點慫了。不過既然已經出頭,就硬着頭皮說:“阿姨,你遛狗不栓繩子是不對的。”
“對不對不是你說了算。你算什麼東西!滾開!”女人不耐煩了,大聲喝道。
“啪!”
瞿三甲還沒有反應過來,冷不防臉上挨了一巴掌。立刻出現一個紅手印。
本來,在女人的威脅下,瞿三甲正在想着如何體面的退卻,不過他現在大腦的反應有點慢,被對方錯誤解讀了。女人看見瞿三甲還站着不動,以為他鐵了心要替遂波出頭,就甩手一巴掌向瞿三甲。
這一巴掌讓瞿三甲急了。從小到大沒挨過打。在家裏叔叔是那樣的嫌棄他,也從來沒有動手打過他。現在竟然被一個女人打了!
“不要以為你是阿姨,我就會打不還手!”瞿三甲怒氣勃發,衝上去掄起拳頭,“碰”的砸在對方身上,打的對方倒退一步。
一看瞿三甲真的敢對自己動手,女人撲過來,一邊大叫,一邊拳腳相加。
瞿三甲開始還護着頭臉,後來放開了,也不防護,反正就是你打過來,我再打回去。手臂不夠長,就用腳丫子踹。
小孩子和女人之間的戰鬥實在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小衚衕里上演全武行。瞿三甲王八拳橫飛亂舞,女人白骨爪連抓帶撓,間或飛腳給瞿三甲一個高跟鞋。總的來說不算是打架,是瞿三甲被虐。
這場面把旁邊的遂波看的目瞪口呆。最後,女人看見瞿三甲身上掛了彩,臉上,胳膊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感覺出氣了,爽了,於是停下來,惡狠狠的盯着瞿三甲說:“臭小子,這次算便宜的你!下次我決不輕饒!”
說完,得意洋洋的帶着她的二哈,一搖一擺的走了。
遂波忙不迭的上來感謝。兩眼放光的說著:“謝謝了。瞿三甲,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啊。敢和那個潑婦對戰!”
瞿三甲哭笑不得。嘟囔着:“你也不看看我這個樣子。你這是誇我能打呢,還是誇我能挨打呢?”
瞿三甲臉上臉上青腫不說,有的地方還被撓破皮了。他疼的齜牙咧嘴,心裏暗自惱火。自己付出沉痛代價救下來的,既不是親朋好友,也不是貌美如花的女孩子,有點虧了。
他擺擺手說:“不用謝了。回家吧。”
遂波趕緊說:“瞿三甲,你臉上這個樣子,不能直接回去。”
瞿三甲一想也對。要是這個樣子回去,肯定要挨罵。
傳統觀念的家長都是這樣。如果孩子在外面被人打了,家長首先會埋怨自己孩子在外面淘氣惹禍,然後才會說別的。瞿三甲一想也對。要是這個樣子回去,肯定要挨罵。
傳統觀念的家長都是這樣。如果孩子在外面被人打了,家長首先會埋怨自己孩子在外面淘氣惹禍,然後才會說別的。
二人來到一家診所,把瞿三甲臉上處理了一番,看起來不是那麼明顯了。
回家的路上,遂波把自己的零花錢拿出來塞給瞿三甲。瞿三甲哪能要啊。一個堅持要給,一個堅持不受。最後,遂波一分為二,才算結束了爭執。
回到家裏,瞿國慶發現瞿三甲臉上的傷,立刻狠狠地盤查一遍。叔叔在擔心,侄子臉上帶傷,可能會成為監護人家暴的證據。瞿三甲再三解釋說,是自己在學校踢球時候不小心撞的,這才放過。
從此,二人就成了好朋友。開始的時候,遂波也想幫助瞿三甲提高學習成績來回報,幾次努力均告失敗之後,他就放棄了。於是二人相互交往之間,絕口不提學習的事情。不過由於瞿三甲學習成績墊底兒,遂波見面總喜歡叫他老么。並開玩笑說,老么這個綽號好啊,顯得親切,而且還符合實際。瞿三甲立刻反擊,給遂波起個綽號啵啵。這個綽號也挺符合遂波的性格特點。但是遂波不喜歡。啵啵這個外號,和網絡上流傳的一個外國唱歌的小女孩重名。但是二人都堅持自己的意見,絕不改口。
瞿三甲對自己注意力無法集中這個事情也感覺到十分無奈。他也不想當這個鐵打的吊車尾。為了改變這個令人難堪的境地,他也曾努力過,刻苦過。記得有一段時間,他甚至把自己關在小屋裏,學古人頭懸樑錐刺股。不過還是沒用啊。他發現自己只要認真動腦子學習,最後的結果一定就是不由自主的昏睡過去。最後,瞿三甲非常無奈的發現,自己每次動腦子學習的時間絕對不能超過半小時。
因為他總是考試吊車尾,叔叔在外面也沒少受人嘲笑,在家裏對瞿三甲也沒有好臉色。瞿三甲也知道自己的學習成績給叔叔帶來不好的影響,自知理虧,沉默不語。
嬸嬸看連忙打圓場說:
“好了。既然三甲已經畢業了。以前的學習好不好都沒關係了,以後找個工作不就行了嗎。”
瞿國慶還是滿臉不屑:“找工作?就憑他倒數第一的學習成績,誰要他?”
吃完晚飯,他回到自己的小房間裏。爺爺按時到達,瞿三甲按時喝葯。
爺爺問:“三甲,畢業了準備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出去打工唄。”瞿三甲無精打採的說。
瞿三甲心裏一陣沮喪。但是叔叔已經擺明了車馬趕他離開,他自己的自尊心也讓他下了決心要養活自己,那麼就只有去打工這一條路。
外出打工,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只要老闆給錢就行。
爺爺說:“這兩天你先放鬆一下。出去玩玩吧,不要總是待在家裏玩手機。”
爺爺離開了。他關上門,長出一口氣,好像把所有的不愉快的事情都關到了外面的世界。他懶洋洋的躺在床上,想到終於可以和學校說再見,擺脫吊車尾的帽子,即將走上社會,全身都感到輕鬆起來。
出去玩?嗯,爺爺的這個建議不錯。離開之前,出去走走,散散心,給這個自己生活多年的小城告個別,也省得在家裏看叔叔的臉色。
不過,去哪兒玩呢?
去打遊戲機?這個肯定不行。花錢不說,回來一定要挨罵。
出去旅行?和誰出去呢?
其他的同學,現在都忙着填報志願,成績好的報的是縣裏重點高中,成績一般的報普通高中。還沒有哪個同學像自己這樣一身輕鬆。
出去玩應該找個伴兒。他拿出手機,給自己的好朋友遂波打電話。
“老么,找我什麼事兒?”對面傳來遂波的聲音。
“啵啵,叫老大。”瞿三甲不滿的糾正。
“啵啵,明天有什麼計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