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會知府
楊之初雖然跟林榮分開沒多久,但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還是產生了一種近鄉心怯的感受。
“大人,您快請進,我先去稟告夫人。”
魚米本來帶着些心煩氣躁出了院子,沒想到出門就撞見楊之初,二話不說打完招呼就回屋通知林榮。
楊之初本想着夜深不吵醒林榮,自己悄悄休息片刻,梳洗過後就要去見知府。
沒有器具在身邊,楊之初只得用手整理一下裘帽下的髮絲,抿了抿有些乾裂的唇,才快步走向正屋。
低頭走到門前,楊之初抬手便看到了門上的倒影。
雖然屋內人的身形因為燭光映趁而扭曲,但楊之初憑藉心中的微妙聯繫感也能辨認出這是林榮——他唯一的妻,而不是魚香、魚米或者其他的任何一個丫鬟。
定了定心神,楊之初才輕輕推開了眼前的門,入眼便是林榮略顯單薄的身影。
兩人都沒有動作和言語,靜靜的站了片刻楊之初才抬腳邁入屋內。
等聽到鋪好床塌的魚米關門的聲音之後,楊之初才踱步走到林榮面前將她攬入懷中。
林榮雖然並沒有太多京中大小姐的嬌氣做派,但是該有的享受一樣不缺。即使跟着楊之初到了邊關,魚香、魚米等一眾丫鬟也把她伺候的滴水不漏。
但是現在一碰到林榮的肩胛骨,楊之初就觸碰到比肉眼更強烈的消瘦感。
林榮生完六斤之後雖然基本恢復了身材,但是相比之前還是略有豐腴,風情更甚。
觸之見骨,足見林榮這段日子消瘦了多少。
林榮閉着眼睛感受着楊之初的懷抱,他身上還帶着微微涼意,但是林榮卻感覺自己被抱着的地方都是暖意。
楊之初本來打算輕擁片刻,畢竟自己沒有梳洗,身上的涼意和塵土會擾了林榮。
但林榮抱的用力,感受到她的不安,楊之初只能用力回擁。
等楊之初感覺自己背後的手越來越松的時候,略微低下頭便發現林榮已經安然入睡。
擔心吵醒林榮,楊之初又抱了些時辰,等感覺林榮熟睡之後才打橫抱起安置在床上。
走到床邊,邊看到長大了不少的六斤雙手舉過頭頂,躺在床內呼呼大睡。
將林榮安置在床上后,楊之初看着安睡的母子倆莫名的心安,彷彿可以忘卻自己身上的焦急的擔憂,也卸去了肩上的重擔。
小孩子長的飛快,常見的時候不覺得什麼,但是隔了一段時間不見,就有些不認識了。
楊之初在這種安謐的氛圍中不自覺放鬆,聽到六斤的囈語才從睡意朦朧中清醒過來。
拍了拍觸到地面的袍子,揉了揉微酸的腿腳,楊之初才拿上裘衣出了房門。
楊之初出門便看到守在門外的朱赤和魚米,雖然有些奇怪平時經常在房內伺候的魚香怎麼不見了身影。
但是天色已經開始變化,容不得楊之初想太多。
吩咐朱赤先去整頓一下,楊之初也趕緊跟着魚米去梳洗一番,準備去見知府。
西涼府知府孟文奎,楊之初跟他只有一面之交。雖然一個打眼的功夫不能看出些什麼,但是好歹知道了這個知府不待見翰林官員的。
因為當時楊之初恰巧趕上跟另一個前來上任的知縣同時拜見,明明楊之初的官階更高,但一聽說楊之初出身翰林立馬就變了臉色。
當官的都十分擅長察言觀色,更不用說底層小官。另一個知縣察覺到支知府的態度變化,立刻攀上去談話,兩個人把楊之初晾在一邊。
據楊之初所知孟文奎進士出身,更不應該對翰林官員有所偏見。
平常人對待翰林官員,即使是落難的翰林官員也會禮讓三分,不待見翰林官員的也是少見,讓楊之初百思不得其解。
楊之初作為下屬官員,跟知府打交道的地方不在少數,如果被頂頭上司的厭惡,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楊之初也早早打聽過這件事,聽到的相關傳言也讓楊之初十分無奈。
孟文奎作為一方父母官雖然不能明察秋毫、使百姓豐衣足食,但是能夠保一方安定。
但是跟孟文奎為官如何無關,更加出名的是他的情史。
孟知府已經到了知天命之年,但是至今未曾婚配,煢煢孑立,形影相弔。而造成這種狀況的罪魁禍首就是楊之初在翰林院的掌院學士——公孫冉。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別提京城第一美女,更是眾人追逐的對象。
孟知府和掌院學士同科進士,分別是狀元和探花,高中之後同時對當時的京城第一美女——國子監祭酒之女提親。
而最後祭酒之女選了新科狀元,孟知府失意之下直接外出做官,至今未歸過京城。
按理說知府的傳言不應該流傳出來,但是孟知府至今未娶,府中只有一個得用的下人管家,孟知府又是個酒罈子,喝醉了就念念不忘當年的舊事,東拼西湊的就流傳出了完整的故事。
所以孟知府還有一個別稱較痴情知府。
這些傳言雖然射擊知府,但不算難打聽,楊之初花了些銀子便打聽了明白。
知道了原委楊之初再見孟知府就有些尷尬,雖然自己跟掌院學士如今沒有什麼干係,但是在孟知府的凌厲眼神下,楊之初不自覺有些羞愧。
但是戰況緊急,如何安置難民,配合糧草等才是大事,馬虎不得,因此萬種思緒就在一念之間,問禮過後楊之初便開始回報相關戰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