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紋鼬(2)
“但是在藝術品市場非法交易的交易額度有多少呢?據我知道的,光在英國,去年一年的黑市交易額就在80億美元左右,還是不完全統計,其中四成流入了非法武裝組織和恐怖組織的腰包中,最關鍵的是,非法交易至少有3000年的歷史了,國外有個藝術家說過,市場中有大概98%的藝術品都不是通過正規渠道得到的。”盛豐露出淺淺的笑容,“每個人都可能是藝術品非法交易的潛在犯罪分子,因為這個利潤太大了,2009年,著名的索斯比拍賣行就被指控為藝術品走私集團服務,12人遭到逮捕,這個案子直接牽連的人上了三位數。”
傅茗偉喝了一口水:“這些我都知道,我這裏的數據比你的還詳細。”
“紋鼬,也是一個活躍在東南亞一帶的國際走私集團的名字,這個組織很神秘,誰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有老巢,他們的頭目是誰,更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具體運作的方式,他們的賬戶有無數個,每次交易都用不同的賬戶。這些年,整個亞洲七成的藝術品走私案都與他們有直接關係,剩下三成與他們有間接關係。”盛豐說到這兒,慢吞吞地喝完杯中水,“傅警官,水喝完了,我嗓子干,麻煩您再給我倒一杯好嗎?”
傅茗偉遲疑了下,還是起身去倒水。
盛豐又接着道:“徐氏兄弟早年盜墓弄出來的東西,是通過我找到紋鼬出的貨,我的一些在東南亞買回來的低價寶石也是通過紋鼬走的貨。”
傅茗偉皺眉:“你的口供里沒有提到這個。”
“有用嗎?”盛豐道,“我如果寫下來,你們會認為我在吹牛,在轉移視線。”
傅茗偉其實知道紋鼬這個組織,在潘峰案之中,國際刑警方面傳來的資料提到了紋鼬——俄羅斯警方調查當地黑幫名畫偽造案中,黑幫成功供出紋鼬,指出他們出貨基本上都是通過紋鼬,一些洗錢的辦法也是紋鼬所教的。可惜的是,誰也不知道紋鼬這個組織到底是什麼。準確來說,他們誰也沒有見過紋鼬這個組織中的任何人,聯繫方式也全是靠網絡。
而且,那是紋鼬第一次浮出水面,國際刑警方面表示以前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所以,在傳來的資料中,除了“紋鼬”二字,其他的全是空白。
所以,當之前盛豐說到“紋鼬”二字的時候,傅茗偉其實是心頭一緊,只是他擔心盛豐話只說一半,所以時不時打斷他,試探盛豐是不是真的有誠意要交代他所知道的事情。
傅茗偉聽完后道:“沒有了?那你不是等於沒說嗎?”
盛豐很是平靜:“傅警官,我知道前不久,你們和國際刑警、俄羅斯警方合作,破獲了一樁油畫走私案,其中詳細情況我全都知道,你信嗎?”
傅茗偉微微搖頭,表示不信,緊接着盛豐將自己知道的全說了出來,很是詳細,有些細節是警方才知道的。
傅茗偉內心很吃驚,他知道,這些不是盛豐去買消息就能買來的,但他依然表現得很平靜,只是又點了一支煙。
盛豐說完后道:“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告訴我這些事情的是紋鼬,我知道有些是國際刑警方面才知道的,由此我可以判斷,國際刑警方面有人泄露了資料,賣給了紋鼬,或者說國際刑警那兒根本就有他們的人。”
傅茗偉往椅背上一靠,指着盛豐道:“你這次被捕是故意的,因為紋鼬找你麻煩了,你又抵擋不過,只得乾脆被警察抓住,等於是被警察保護了起來,很聰明。”
“謝謝誇獎。”盛豐笑了,“但我也是真心悔過,你到了我這個年齡就知道了,人一旦老了,膽子就會變小,會害怕死,特別是慘死,壽終正寢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傅茗偉心想,這個紋鼬真那麼可怕?可怕到盛豐這個擁有着那麼大集團的人,都可以放棄一切不要,以自首、犧牲自由蹲監獄為代價來換取警方保護的程度?
盛豐說到這兒,仰頭看了看四下:“我知道,你會將我轉走,所以,有些話我還是留着以後再說吧。”
傅茗偉起身,出門后對董國銜道:“我去彙報上級,儘快安排盛豐轉移,剛才我和他的對話資料單獨存放,除了你,不要讓任何人接觸。”
傅茗偉點頭,轉身去安排了,此時一名刑警氣喘吁吁地跑來:“傅隊,有個叫璩瞳的老頭兒在德夯苗寨派出所自首了,他還帶了四具屍體來,其中三具是徐氏兄弟的,還有一具是合玉集團董事長長子盛鈺堂的!”
傅茗偉指尖夾着的香煙掉了下來……
山中盆地中,刑術遠遠站在空地內,拿着衛星電話,遠處的石屋門口,站着賀晨雪、閻剛、譚通和薩木川,白仲政已經先行一步,去緊跟着凡孟等人,沿途留下標記,好讓後來的刑術等人沿着標記追上。
刑術正在與凡君一通話,他在電話中首先詢問了徐有的事情,凡君一告訴他,徐有從前的確算他帶過的學生。
刑術納悶:“為什麼叫算帶過?”
凡君一嘆氣道:“我嚴格來說,只能算是學校的兼職教授,但在學校授課時間也比較長,徐有是我學生當中比較出彩的一個,他對歷史方面的知識底子很深厚,這麼說吧,當在初高中時代,人家對歷史頭疼的時候,他可以將歷史書當小說看,但是他的性格很古怪,這種古怪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看出來的,他很會隱藏自己。”
刑術道:“這個我倒是發現了。”
“他對古物痴迷到了一定的程度,而且從小就有一種特殊的自然崇拜,他自己在腦子中幻想出來了一個自然神,他認為自己的信仰就是天與地。”凡君一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他認為很多東西應該回歸自然,而文物古董這些東西都不應該買賣,那是人類崇拜自然而產生的一種自然崇拜行為,售賣古董的行為是犯罪,售賣古董的人是罪犯,應該遭受天譴,他曾經告訴我,他希望有一天世界上的人們不再用那種方式去侵害自然和歷史,他也朝着那個目標前進。”
當時的凡君一聽完之後,覺得徐有的精神有些不正常,於是找了自己的一位摯友,同樣身為教授的心理學教授來開導徐有,沒想到徐有愈發嚴重,某次在凡君一的公開課之上,公開指責凡君一是一名罪犯,最後被學校的保安給架了出去,凡君一向學校求情,只是給了徐有一定的處分,沒想到徐有之後竟然偷盜了學校中向收藏名家借來的一個花瓶,抱着花瓶試圖跳樓自殺,被攔下之後,因為判斷徐有精神有問題,只是判徐有進精神病院治療。
凡君一繼續說:“這就是為什麼,我在哈爾濱看到徐有的時候會那麼驚訝,因為他原本應該是在精神病院的,後來我去查過,才知道醫院方面認為他已經痊癒了,這才讓他出院,不過他出院的時候,我多了個心眼,查了下會診的醫生名單,發現其中就有我介紹給他的那名老師,也就是那名心理學家楊征俠。”
刑術此時才明白:“你的意思是說,徐有口稱的那名他的老師,就是楊征俠?”
“應該是,除了他沒有別人,只有我和楊征俠與徐有單獨在一起的時間最長,開始是我,隨後就是楊征俠,但如果是楊征俠對徐有造成了什麼影響的話,這件事的後果就挺可怕了。”凡君一說道,停頓了許久才說,“其實我不應該說出來的,畢竟那只是我個人的推測。”
刑術問:“乾爹,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麼。”
凡君一道:“楊征俠智商很高,他同時也是國外一個高智商團體的會員,不過因為我與他是好友的關係,我們的關係比較近,長期接觸,我發現他雖然是個心理學專家,是個心理醫生,但他可能自己都有心理疾病,我說不出來。”
刑術疑惑:“我還是不明白,你是怎麼發現的?這樣的人,不應該被剝奪資格嗎?”
凡君一解釋道:“你知道什麼樣的精神病患者最可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