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黃雀在後(2)
我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成為合玉門歷史上最偉大的門主,到頭來我僅僅只是一個為了兒女私情出賣了一切的凡夫俗子。原本我是想將合玉門交到鈺堂的手中,但我清楚,如果我交給鈺堂,遲早有一天,你會教唆子邰將鈺堂抹去,你不需要否認,我很清楚你就是那樣的人,那樣一個不擇手段、有着蛇蠍心腸的女人。
最後,我想懇求你,我已經得到了懲罰,那就讓一切結束吧!
另:附帶的那份委託書中,我將這些年私自留存下來的一些珍貴玉器轉贈於你,這些東西都是沒有任何記錄的,警方查不到,算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
當這封信快要結尾的時候,我又仔細想了想,站在陽台上看着在下面忙碌的你,發現我還是愛你。
我真的好愚蠢。
別了,我深愛的人。
盛豐
段夢看信的時候,沒有掉淚,反而只是不斷地搖頭。
她很失望,失望盛豐原來是這樣一個人,與她想像中那種頂天立地的男人完全不同,只是個柔弱的、不會反抗、不會認真思考的渾蛋。
是的,他軟弱到當初沒有強硬地反對那些長輩荒謬的提議,也軟弱到明知道賀月佳、賀晨雪的存在,卻裝作不知道,更軟弱到在自己的親兒子盛子邰變成那副模樣之後,依然與段夢簽署那麼可笑的協議。
當然,最軟弱的是,他從來沒有對段夢說出那三個字。
段夢笑了,也哭了,她坐在那兒,自言自語道:“對,我不僅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還是個賤人,一個不折不扣的賤人。”
接下來,段夢就坐在那兒,陷入了無盡的回憶之中,在回憶中,盛豐並沒有派她去東北,而是與她結婚生子,過上了幸福的日子。
不,那不是回憶,那只是她的夢。
深山石屋之中,盛子邰準備離開,回去接受合玉集團的一切,現在正是時候。臨走時,盛子邰再一次對刑術強調道:“我記得我說過的話,如果我當了門主,那麼合玉門與鑄玉會的一切恩恩怨怨都一筆勾銷,合玉門也不會再覬覦東三省的市場。”
刑術道:“盛子邰,好好做個生意人,不要學你父親和從前的合玉門門主。”
盛子邰冷冷道:“刑術,我希望你會是我的朋友,在走之前,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太相信身邊的人,他們隨時可能會吞掉你。”
說完,盛子邰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凡孟,與段氏兄弟一起,轉身離開。
石屋內,頓時只剩下刑術一行人,凡孟、賀月佳,以及徐有、元震八。
元震八此時坐下,笑着問:“刑老闆,那麼接下來我們是不是應該商量一下?”
刑術道:“商量什麼?”
“是不是要繼續呀?”元震八笑道,“繼續尋找甲厝殿,我認為應該去。”
“你認為?我們?”刑術看着元震八,又掃了一眼蹲在門口、面無表情像尊泥像的徐有,“‘我們’二字裏面似乎不包括你和徐有吧?”
賀晨雪此時下意識看了一眼賀月佳與凡孟,兩人只是站在那兒聽着,與他們刻意保持了一段距離,似乎想用行為來表示,他們始終與刑術不是一路人。
元震八搖頭:“刑術,你需要我們,而且你將來也用得上我們。”
其餘人覺得元震八話中有話,閻剛等人都朝着刑術靠近,提高警惕。
元震八先後看了看賀晨雪與賀月佳,隨後道:“我與兩位小姐的母親,也就是段女士達成過協議,我幫她完成計劃,她答應我,讓鑄玉會吐出關於奇門的線索來。當然,我也做了功課,很清楚地知道奇門的線索與鑄玉會有關係,在一幅絕世畫當中。我這個人很坦誠,我是寧做真小人,不做偽君子,如果接下來你們將我和徐有排除在外,那麼我就會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告知給警方,來個魚死網破。”
“喂,說話語氣不要那麼大。”閻剛作勢要上前,譚通卻一把攔住了他,因為譚通看到屋門口的徐有拿出了一截電子引信,看來他身上果然還有炸藥等東西。
徐有將電子引信含在口中,瞪大眼睛道:“周圍都有炸藥,我埋下來的,如果你們妄動,我只要稍微一用力,大家都得下地獄!”
刑術瞪着徐有,問:“你到底是誰?到底想做什麼?”
“簡而言之兩個字——奇門!”徐有回答道,“奇門是一個不知道它存在的人,才不會去想找的地方。”
刑術現在可以確定了,兩人的目的一開始就是奇門,但是要查出元震八的身份來路不容易,除非找到段氏兄弟幫忙,但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加之他也不想欠盛子邰的人情,看來只能從徐有身上下手了。
“看樣子我是沒有辦法拒絕了?”刑術道,“好吧,不過有個條件,甲厝殿裏面的東西你們不能拿走,那是屬於鑄玉會的。”
徐有此時呵呵一笑:“往大了說,那是屬於天與地的,往小了說,那是屬於苗族的,和鑄玉會有什麼關係?沒有甲厝堡和甲厝殿,鑄玉會也不會誕生!”
徐有的話讓刑術無法反駁,如今他們已經擺出一副吃定刑術的模樣,不過此時刑術最奇怪的是,凡孟和賀月佳竟然一直保持沉默,他們想做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凡孟牽着賀月佳的手走出來:“我提議,大家不要再爭論了。雖然最早發現甲厝堡的是鑄玉會,但也是因為甲厝堡才誕生了鑄玉會,按照徐有所說的,硬要說甲厝堡甲厝殿裏面的東西是鑄玉會的並不恰當。其次,從客觀角度來說,如果沒有元震八和徐有,鑄玉會與合玉門不會獲得新生,雖然流了血,死了人,但這畢竟是事實,你說是吧,刑術?”
凡孟看着刑術的同時,元震八與徐有兩人已經慢慢走向了他,擺出了一副與刑術等人對峙的模樣。
這一刻,刑術忽然明白了,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凡孟一開始就算到了這一步,他雖然身處璩瞳的計劃之中,但最終的目的是甲厝殿。在哈爾濱與自己交談的一切都只是試探,試探他是不是真的可以合作,當然對凡孟來說,答案是否定的,但凡孟很清楚,以自己和賀月佳的實力沒有辦法與刑術抗衡,他需要幫手,而這兩個幫手就是在此事當中,幾乎可以完美脫身的徐有與元震八。
元震八是乾淨的,就如他自己所說一樣,他只是下了三丈青的蛇膽汁而已,就算拿到法庭上,找個好律師,要脫罪也是輕輕鬆鬆的事情,他是逐貨師中擅長醫術製藥的,根本無法成為佐證,因為“逐貨師”三個字,在檢察官、法官眼中就和“齊天大聖”這類詞彙一樣的可笑。
徐有更不用說了,之前徐氏兄弟的犯罪證據都在合玉門的手上,警察都沒有實際證據,現在徐氏兄弟中其他三人全部死了,就剩下他一個,合玉門正處於混亂之中,也無暇顧及此事,所以徐有也是安全的。
“凡孟,說實話,我有些後悔了。”刑術冷冷道,“我確確實實沒有想到你一直藏在所有事情的背後。”
“刑術,我之前說過,鑄玉會只能有一個人說了算,我提醒過你。”凡孟看着刑術道,“提議我成為首工的,是你。”
賀晨雪此時道:“凡孟,你到底要做什麼?姐,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賀月佳不語,只是站在凡孟的背後,現在她的樣子與沉默中的賀晨雪一模一樣,刑術知道,她是有話不能說。
凡孟又道:“刑術,尋找甲厝殿,需要你的幫助,我可以保證,只要找到甲厝殿,我可以告訴一件你最想知道的事情。”
刑術皺眉,此時賀月佳在後方點頭。
凡孟又道:“岳父大人親口告訴我關於如何解開絕世畫中隱藏着的奇門線索,讓我轉告你,但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籌碼,所以捏在了手上,不過我保證,只要你幫我找到甲厝殿,我一定告訴你,絕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