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囂張跋扈(1)
長沙,合玉門門主盛豐的別墅中,已臨傍晚,在這個季節的長沙,傍晚較比之前來得早一些,太陽還未完全落下去的時候,細心的人便可以在另外一側的天際看到隱約可見的月亮。
“天有異象呀。”盛豐站在陽台上仰頭看着天空,“長沙的這鬼天氣,夏天蒸死人,冬天則是從腳上開始凍遍全身。”說著,盛豐不由得打了個冷戰,轉身回到了卧室中,門口等待着的鐵牧風則立即將巨大的落地推拉門關上,緊接着遞上熱乎乎的參茶。
兩人都沒有發現,在陽台下方的牆壁邊緣,緊貼着一個全身黑衣、戴着黑面罩、面部還套着一個便攜式風鏡的人,那人站在下面,閉眼聽着上面的動靜,緊接着慢慢蹲下來,掃了一眼側面巡邏的保鏢,看到保鏢牽着的那條昆明犬之後,他又摸出瓶子,將其中的液體灑在身上。
盛豐的房間內,慢慢喝完參茶的盛豐將杯子遞給鐵牧風,同時問:“牧風,還有幾天就過年了,你不打算回家看看?”
“不了,山東老家已經沒人了。”鐵牧風將杯子放回托盤之中,“家裏的親戚多年前都走散了,有去南方的,有去大北方的,有的還去了東南亞一帶打工,現在留守的那些人,我也不認識,回去沒有必要。”
盛豐點頭:“也是,但是祖屋你不能不要吧?我吩咐下面的人了,每個月去一次你的祖屋打掃打掃,另外,地也不能荒着,種點東西吧,稻子和麥子就算了,我想過了,在院子裏種點果樹,田裏面就種點蔬菜呀之類的,還可以種西瓜,山東的西瓜不錯。”
鐵牧風笑道:“我聽老爺子的。”
盛豐笑道:“山東的地不錯,但是我更喜歡東北的,黑土地呀,別看冬天那麼冷,但很肥沃,知道為什麼肥沃嗎?”
鐵牧風搖頭,盛豐道:“一年時間有半年都很寒冷,土地也因此休養生息,到了五月,氣候合適了,就可以種莊稼了,雖然一年只有那麼一季可以種,但種出來的卻比其他地方的要好,日照也充足,真好呀。”
鐵牧風立即道:“老爺子,咱們遲早會在東北站穩的。”
“就看這一搏了,如果這次不成,我這輩子是沒機會了。”盛豐剛說到這兒,一顆小石頭就砸到了玻璃上面,盛豐和鐵牧風同時意識到了,鐵牧風要上前的時候,盛豐卻抬手制止他,隨後思考了下道,“牧風,把門的鎖打開,然後你出去吧,我沒叫你,你不要進來。”
鐵牧風剛要反對,見盛豐朝着他微微點頭,也不再堅持,開了陽台門的鎖,隨後端着托盤和茶杯出去了。
盛豐從床上起來,慢吞吞地走到柜子前,拿出了一瓶酒,挑選着抽屜中名貴的茶葉。與此同時,那個黑衣人出現在了門口,站在那兒注視着盛豐的背影,同時也看到了陽台門的鎖是打開的。
黑衣人會意,也不再隱藏自己的腳步,直接推門,進來的同時坐下來,背對着盛豐將鞋脫了下來。
“進來的時候麻煩把門關了。”盛豐聽到開門聲,頭也不回地說,“今年的天特別怪,前幾天氣溫回升,這幾天又降下去了,開春之後估計就好了,我琢磨着頂多三月底四月初,長沙就該很熱了。”
黑衣人也不說話,放好鞋之後,關上門,徑直走到旁邊的茶几前等着。
盛豐轉過身來,舉着酒瓶,拿着茶葉問:“喝酒還是喝茶?”
黑衣人抬手指着盛豐手中的茶葉,盛豐笑了:“果然是你。”
黑衣人只是笑了一聲,隨後坐下,看着盛豐在那兒忙着泡茶,他也不說話,就那麼看着。
盛豐站在那兒看着水壺,聽着電水壺發出的響聲,也不說話,等水燒好,他開始洗茶杯,燙茶杯,接着洗茶、泡茶,隨後端着茶海慢吞吞走了過來,直接坐在了黑衣人的旁邊,兩人之間的距離僅僅只有一拳。
“上次咱們在一起喝茶是什麼時候的事了?”盛豐邊倒茶邊問,黑衣人也不回答,盛豐笑道,“人是得老,但我從來沒有聽過,誰老得變成了啞巴?還有,你這身裝扮什麼意思?你是準備來暗殺我?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七老八十了,還爬上爬下的,小心摔死你這個老不死的。”
黑衣人將頭套摘下,盛豐看着眼前這張又熟悉又覺得無比陌生的臉笑道:“蒼穹老弟呀,你覺得有意思嗎?”
鄭蒼穹端起茶杯:“盛豐老弟呀,你覺得你有意思嗎?”
“我們倆到底誰大呀?”盛豐笑道,“我大點吧?”
鄭蒼穹也笑了:“我老了,不記得了,反正被叫一聲老弟不掉肉不流血,不算吃虧吧?是吧,老弟。”
“是呀,老弟!”盛豐哈哈大笑,鄭蒼穹也豪爽地笑着,隨後兩個茶杯碰在一起。
門外的鐵牧風聽着裏面的笑聲,微微皺眉,很不理解,同時抬手制止了準備要進去的阿姨,用手勢示意她等會兒再來。
阿姨點點頭,帶着疑惑的表情轉身離開了,鐵牧風也不明白,為什麼老門主要留這樣一個人在身邊,而不要專業的保健護士?
鐵牧風不知道來人是誰,但他清楚,能無聲無息從外面摸進來,不被保鏢和狗發現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並且還能與盛豐談笑風生,更說明他的身份和地位也不一般,難怪盛豐會讓他先出去。
一杯茶喝完,盛豐倒上第二杯,同時問:“老弟,你打扮成這模樣來,也是為了這次甲厝殿的事情吧?不如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誰也別掖着藏着相互猜測了。”
鄭蒼穹則看着杯中的茶水,低聲問:“盛老弟,作為外人,我多嘴問一句,下任門主的人選,你到底選的是誰?是你大兒子盛鈺堂還是小兒子盛子邰?”
盛豐放下茶壺,一臉的愁容:“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外人都知道,盛子邰算是我的老來子,我很喜歡老二,他很聰明,具備領袖的風範,但是他的心思並不在合玉門上,而是在合玉門的生意上。”
鄭蒼穹疑惑道:“這有區別嗎?”
“而老大呢,雖然做買賣欠缺點兒火候,但在管理合玉門上,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像是年輕時候的我,假以時日,稍加鍛煉,當門主肯定是夠資格的。”盛豐端起茶杯,“來,請茶。”
鄭蒼穹端着杯子,但並未喝,而是看着盛豐那張平靜的臉:“你這麼說我不懂了,難道你真的打算讓合玉門一分為二,變成合玉門與合玉集團?我可不相信,不管是國家也好,門派也好,家族也好,都沒有人願意看到分裂的。”
盛豐抬眼道:“分裂?我沒說分裂呀。”
鄭蒼穹笑道:“那你的意思是?”
盛豐放下杯子:“你們東北的鑄玉會都可以有兩個首工,為什麼合玉門不能有兩個門主呢?”
鄭蒼穹笑了:“性質不同,鑄玉會有着鑄玉會的特殊情況,而你合玉門沒有這些前提,兩個首工之間說不定都會有矛盾,更何況是兩兄弟?小心玄武門之變呀。”
“首工有矛盾……”盛豐咧嘴笑道,“和我設想的一樣。”
鄭蒼穹道:“不用設想,凡孟與刑術兩人之間的關係到底如何,又是因為什麼走到一起的,相信你很清楚,你的消息來源很廣,而你一向注重相關消息的收集,所以,你根本不用從我這裏探聽什麼口風。我是個退休的人了,也不是鑄玉會的人,我來,只是擔心我的徒弟而已。我希望如果發生任何矛盾,盛老弟能高抬貴手,放他一馬,不要和小輩計較。”